風浪無情,朱琳澤的船隊有三艘海沙船不幸在這場風浪中沉沒。
一艘觸礁沉沒,另外兩艘則是不堪風浪沖擊,硬生生被海浪拍打至散架。
這大海真是變幻莫測啊,風暴過后,雨歇云散,大海又重新歸于平靜。
“三艘沙船沉沒,落海者共計三百二十六人,目前正在緊急搶救落海流民和落海物資?!标懧勥_向朱琳澤匯報了損失情況。
大船上已經(jīng)派出救生艇,在附近進行搜救和打撈物資工作,以減少損失。
“先救人,物資沒了可以再買,要是人沒了,可什么就沒了。所有船只在此多停留一日,不惜一切代價救人!”朱琳澤說道。
一場暴風雨就能讓他折損兩三百人,這里到臺灣的航線還沒走到一半,聽說臺灣海峽的風浪要比這里更大,要是再遇上風暴,可怎生是好。
經(jīng)過一天一夜的搜救,損失的結果統(tǒng)計出來了,總共救上來一百三十五人,失蹤和死亡的人口總計一百九十一人,其中還有二十三名是水手。
看著長長一串的死亡名單,朱琳澤心情沉重。但也不得不繼續(xù)出發(fā),駛向遠方的臺海地區(qū)。
好在接下來沒遇上什么大風大浪,進入臺灣海峽后,這里的海船漸漸多了起來。
有中國船、日本船、荷蘭船以及葡萄牙人的船,這些船只都掛著旗幟非常好認。就算不看旗幟,從船只的外形也能認出一二。
中國船和日本船船體較之西洋船較小,且多使用硬帆,而西洋船船體更大,多是三桅大帆船,都是用軟帆。
東西方造船技術上的差異和差距在這片海域已能窺見一二。
掛鄭家旗的中國福船,是朱琳澤目前為止所遇到的最大的中國船,上面載炮也就十幾門。
而一艘荷蘭福祿特武裝商船,僅僅中間一層就有七個炮船,說明這層就有十四門炮,這還不包括船尾炮和船首炮。
這時期東方艦船和西方艦船的火力差距可見有多大。
“西洋人船堅炮利,恐非我中華之福。”
望著荷蘭人高大的夾板船,李國志心里可謂是五味成雜,又是羨慕,又是擔憂。
這個李國志還是挺有見識的,當年英國人轟開中國大門的艦船主力還是這些風帆戰(zhàn)艦。
風帆戰(zhàn)艦朱琳澤在后世有見過美國的憲法號,和英國皇家海軍的勝利號戰(zhàn)列艦。當然還有他的法國戰(zhàn)友曾送給了他一艘法國可畏號的模型,他非常喜歡。
他依稀記得勝利號這種一級風帆戰(zhàn)列艦能搭載108門大炮,下層甲板搭載的還是喪心病狂的32磅炮。
同時期很多中國城市的城防炮火力都沒勝利號強,說是移動的海上炮臺都不為過。
當然這是一百多年后風帆戰(zhàn)艦鼎盛時期的艦船,現(xiàn)在的風帆戰(zhàn)艦火力還沒這么夸張。
“堅船利炮,我們以后也會有的!”
望著船尾飄揚著荷蘭國旗的福祿特船,朱琳澤非常堅定地說道。
“成祖時期,我大明七下西洋,船隊的風帆遮天蔽日,萬國來朝,是何等盛世!不想今日這閩海竟然有這么多的外國海船?!标懧勥_也是哀聲連連。
雖然陸聞達不是內(nèi)行,但還是看出了西洋船的火炮比大明的船只多,跑的也比大明的船只快。
那艘和朱琳澤坐船擦肩而過的荷蘭船并沒有走,而是挑釁似地進入朱琳澤坐船的上風航向,收起一級風帆,粗暴地截住朱琳澤坐船的去路。
“這些紅毛鬼在搞什么鬼?!”李國志不禁皺眉,同時向朱琳澤請示道,“王爺該怎么辦?是否停船避讓?”
荷蘭武裝商船上的白人水手沖著他們怪叫著,甚至還有人直接朝天鳴銃向他們挑釁。
“避讓?這是我大明的海域,為何要給這些紅毛鬼避讓?”
對方就一艘武裝商船都敢向他一直龐大的船隊挑釁,這口氣朱琳澤是萬萬咽不下的。
“通知另外兩艘裝了炮的福船,滿帆全速前進,繞到紅毛鬼夾板船的兩側,將所有火炮都集中在一側,全部對準他們?!敝炝諠烧f道,“咱們這艘旗艦的速度可以慢一些,速度和距離你看著把握,等靠近紅毛鬼夾板船時,向左滿舵將所有火炮集中到右舷,所有火炮上彈將炮口對準他們。”
“屬下遵命!”李國志得令下去指揮安排。
面對荷蘭人的挑釁朱琳澤不打算退讓,這一次要是退讓了日后這些貪得無厭的紅毛鬼必然會得寸進尺,以為他好欺負。
大清就是最好的例子,面對洋人的侵略無底線地退讓,最后就連比利時這種歐洲蕞爾小國都敢在談判桌上和大清叫板。
由于籌集到的火炮不多,朱琳澤只有三艘福船上載有大炮,除了他的坐船是旗艦,炮多一點有十五門外,其余的兩艘福船都只有十一門炮。
“你這是在向荷蘭人挑釁,國王殿下,我很欣賞您的勇氣,只是出于好意,我還是想提醒您,荷蘭人至少在海上鮮有敵手?!彼鳡柼嵝训?。
“謝謝你的好意,索爾。本王有個問題想問你,假如你是法國國王,正帶著一支艦隊在英吉利海峽航行,一艘荷蘭人的艦船突然插到你前面你會怎么做?”
索爾花了一些時間消化了一番朱琳澤的法語,等理解了其中的意思后,大笑道:“將這些該死的荷蘭人絞死或者丟進海里喂魚!”
兩人相視而笑。
“該死!這些中國人到底想干什么?”
荷蘭東印度公司莫里斯號武裝商船船長奧茨瑪見兩艘中國福船向他的兩側包抄而來不由得皺起眉頭。
“這是公然向東印度公司挑釁,難道他們是要和我們宣戰(zhàn)么?就他們這些破船,我的莫里斯號可以一次打沉兩艘!”
“船長閣下,但是他們有四五十艘艦船,而我們就只有一艘莫里斯號。”大副梅里爾比較冷靜,勸道,“這支船隊應該就是尼古拉斯所說的明朝南陽國王的船隊?!?p> 梅里爾望著這些中國艦船桅桿頂部懸掛的紅底日月旗,這種旗幟他之前從未見過,難道這是明國的國旗?
正思考間,中國旗艦忽然向左滿舵,將右側船舷的十五門炮對準了莫里斯號,炮手們手舉點燃的火把,似乎只等指揮官一聲令下便開火。
而正好包抄到他們兩側的中國船只也亮出了黑黝黝的炮口,甲板上的火銃手手持已經(jīng)燃起火繩的火繩槍,排著整齊的隊列嚴陣以待,而這些火銃手背后則是搭箭上弦的弓箭手。
莫里斯號和這三艘中間艦船的距離很近,梅里爾能夠勉強看到艦船上那些中國水手和士兵的臉。
這些士兵殺氣騰騰,顯然是參加過戰(zhàn)爭的英勇士兵,不是好惹的。
莫里斯號上的水手不是吃素的,如果是單打獨斗,無論是奧茨瑪還是梅里爾都有把握將對方擊沉。
但現(xiàn)實情況確實三艘中國艦船已經(jīng)將他們包圍了起來,炮口已經(jīng)對準了莫里斯號。
而造成這一被動后果的不是別人,而是他們自己進入了這些中國艦船的上風向,才導致了現(xiàn)在被動的局面。
愚蠢的船長!梅里爾只能在心中暗罵奧茨瑪,這一切都源于奧茨瑪那愚蠢的命令。
一艘船戲弄一整支艦隊,能做出這種蠢事的人,不是傻子,就是瘋子。當然也可能既是傻子又是瘋子。
面對這種情況他們必須謹慎對待,不然他們將要享受三十七門大炮的洗禮。
這么近的距離,三七門大炮一輪齊射就算不把他們擊沉,莫里斯號也將遭受到重創(chuàng),船上的水手亦將死傷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