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烏托街慘案
老人名叫李阿祥。這里的人都叫他祥叔或祥爺爺。
他的話佐證了單小溪沒有找錯地方。
單小溪還在啃第二個三明治,眼睛望著窗外的街道,一臉迷惑地問出一串問題:“祥叔,這條街怎么是這個樣子,沒人管了么,對面拆遷什么時候進(jìn)行???”
祥叔順著她的視線也望向外面的街道,深深嘆了口氣。
“五年前這條街發(fā)生了一件非常惡劣的事情,死了很多人,傷了很多人,人們害怕了,慢慢就都搬走了?!?p> 祥叔從柜臺下拿出一疊報紙,從里面翻出一份遞到單小溪的桌子上。
這是一份泛黃發(fā)舊的報紙,磨損也比較嚴(yán)重,看上去似乎經(jīng)常被人翻動的樣子。報紙下方的一角,有一小塊內(nèi)容用紅色筆跡圈了起來。
在一堆壯陽小廣告中,被圈起來的內(nèi)容卻是一則警方通報。
單小溪嚼著嘴里的食物,小聲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讀這則通報。
老人聽到了她的聲音,眼睛依舊望著外面,只是目光的焦點(diǎn)漸漸虛化,似乎透過外面的陽光回到了五年前。
那是一個夏日周末的中午。那天太陽很烈,又是休息日,大部分人都躲在自己家里休息。
因?yàn)樘煊悬c(diǎn)熱,祥叔也躲在店里吹空調(diào)。當(dāng)時的雜貨店比現(xiàn)在東西多,幾個顧客正在挑選午餐盒飯。
事情發(fā)生的那么突然,祥叔甚至搞不清當(dāng)時自己是睡著了還是只打了個瞌睡,只記得忽然就是尖叫——很刺耳的尖叫,不只一個人的尖叫。
祥叔還以為街上發(fā)生了車禍,正想出去看熱鬧,冷不丁抬頭就看到了那個東西......不對,它不是東西,好像應(yīng)該叫“畸形”。
祥叔從小到老都生活在三環(huán),連四環(huán)都沒去過,所以那是他第一次親眼見到畸形,從此它成了他噩夢的??汀?p> 那是一只可以站立有雙手雙腳的畸形,祥叔覺得它看上去像變形的人類。
它渾身長滿了膿包,完全看不出本來面目。它的個頭不是很大,但行動非常迅速,而且力氣大地驚人。一個拳頭就能打破對面木屋的墻壁。
烏托街最初建設(shè)的時候想搞成小吃街,所以對面建了很多木質(zhì)的仿古建筑。但后來生意不好,小吃街沒成氣候,官方就把那些房子改成了居民樓。
木板墻完全阻擋不了那只畸形。它破開了一個又一個房子,沒人是它的對手,甚至連逃跑都來不及。
對面街上立刻哭喊成了一片,有人無意義地尖叫,有人大聲喊著救命。
然而這邊街道的人根本不敢過去,大家只能躲在自己的房屋里,緊緊關(guān)閉自家的大門和窗戶,眼睜睜看著對面上演人間慘劇。
不敢提供幫助,甚至只能慶幸自己家的墻壁夠厚。
也許是擔(dān)心自家店鋪的玻璃門不夠安全,也許是不想看到對面的慘像,又或者是逃避自己內(nèi)心的懦弱和自責(zé),祥叔啟動了店鋪的防御功能。
金屬卷簾門和防盜窗落下,擋住了雜貨店的門和窗。
祥叔和幾名客人就在封閉的店里安靜等待,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是靜默。
耳邊仍然能聽到外面的尖叫和求救聲,即使看不到畫面也無法減少內(nèi)心的恐懼。
外面的慘叫持續(xù)了近半小時才漸漸變小。雖然外面安靜了下來,但祥叔仍然不敢打開門窗,直到聽到熟人在外面敲門叫他們出去。
祥叔打開防盜門窗,來到街上。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那種景象比噩夢還要恐怖。
祥叔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只看到似乎滿街都是鮮血、碎肉和人體殘肢。
太可怕了,整條烏托街像是變成了地獄。
而最令祥叔無法忘卻的景象確實(shí)街道正中央的那一灘東西,像是被高溫熔化的血肉,連骨頭渣子都看不到。
“那怪物就那么融化了,我敢打賭它是被陽光烤化的。”
還是有人膽子大的,他們沒膽子救人,但躲在門窗后目睹了整個過程。
官方的人終于來了。在傳說中,他們總是遲到但又“及時”。
烏托街慘案所有目擊者都404局請去“喝茶”了。
街上每家都收到了官方下發(fā)的“精神損失費(fèi)”,死人和有人受傷的家庭也收到了很大一筆“撫恤金”。
之后先是對面的住戶和商家搬走,對面整條街都被漆上大大的“拆”字。隨后,這邊雙號的住戶和商家也開始陸續(xù)搬走。
不知道是哪天開始,街道上的垃圾越來越多,住在這條街的人卻越來越少,直到現(xiàn)在只剩了14號樓的四戶一店。
明明住戶越來越少了,為什么垃圾卻越來越多,顯然是有人故意傾倒在這里,就是要把人都逼走。
直到現(xiàn)在仍然有人會往這邊丟垃圾,可能附近的人已經(jīng)把這邊當(dāng)成垃圾場了。
當(dāng)年死了那么多人,傷了那么多人,那么多人家受到影響??纯磳γ婺切埰频姆孔?,那里就是案發(fā)現(xiàn)場,到現(xiàn)在還留著當(dāng)年案發(fā)的痕跡。
可是那件事就這樣煙消云散了。只有官方在報紙一角一則小小的通報,就再無痕跡了。
祥叔保存了那份報紙,以及選擇繼續(xù)住在這里。他也說不清自己為什么這樣做,也許他始終沒有從那場慘劇中走出來。
祥叔的回憶到此為止。
他不想嚇到別人,所以并未跟其他人談?wù)撨^當(dāng)年的事情,只會把報紙拿出來給別人看,算是默認(rèn)下官方的解釋。但是祥叔知道真相并不是報紙上寫的那樣。
那則通報很短,單小溪早就看完了,只是她心里反而升起了更多疑問。
報紙上的通報太過語焉不詳,就連傷亡數(shù)字都沒寫。不過單小溪心里雖然奇怪,但也還沒往畸形上想。
像三環(huán)的大多數(shù)人一樣,她也從未想過三環(huán)會有畸形。
像這樣因一起襲擊事情而整條街搬空的情況,實(shí)在是太夸張了。只聽說過鬼樓,還是頭次見到鬼街。
單小溪把報紙還給老人,順便了一句他怎么還住在這里。
祥叔笑著回答:“我老了,無兒無女,去哪里都一樣。習(xí)慣住這里了,不想再折騰了?!?p> 單小溪想了想猶豫著問:“那這里現(xiàn)在安全嗎?”
尤加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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