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退一步
“你果然早就知道了！”
楊春風(fēng)瞇著眼睛，垂在身側(cè)的雙手忍不住握成拳。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其實，你那天是騙我的對不對？！你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我，你說原來喜歡，后來不喜歡了，都是騙我的對不對？！”
一滴雨水從天上落下，正巧滴在了楊春風(fēng)的左眼下，順著臉龐滑落，像極了淚痕。
沈眠眠看著楊春風(fēng)，不知道該回些什么，雨大了一些，滴在了沈眠眠的睫毛上，她有些難受的眨了眨眼睛，便將那滴雨水眨進了眼睛里，酸澀的感覺令她的眼中很快凝聚起了淚珠，中和掉了雨水所帶來的不適感。
“你早就知道自己不是爸媽親生的了，你之所以對我好，是想要討好我，是想要在爸媽知道真相后，也不把你趕出尚家對不對？！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帶有目地的！你從來都不在意我，你只是想要保住你尚家大小姐的身份對不對？！”
傾盆大雨瓢潑而下，并沒有什么過渡，兩三滴后便立刻轉(zhuǎn)為洗禮人間的狂風(fēng)暴雨，兜頭砸在人的臉上、身上，有些疼，有些冷。
楊春風(fēng)看著沈眠眠，那眼中有著恨，有著痛，還有著迷?！芏喾N情緒交雜在一起，到最后，便連她自己都無法解釋清楚，現(xiàn)在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心情了。
沈眠眠的目光始終是淡淡的，她看著楊春風(fēng)，其實她的猜測是不正確的。
從一開始的時候，她并不知道楊春風(fēng)才是尚家的女兒，而她真的只是為了讓女主幸福，所以才拼盡全力對她好的。
除了完成任務(wù)，也帶著一種讀者對于小說女主的本能寵愛，她總歸是希望楊春風(fēng)好的。
但是現(xiàn)在，所有的解釋在真相面前，好像也并沒有什么意義了。沈眠眠明明并不打算解釋，她原本在這個世界的角色，就應(yīng)該是個反派女配，并沒有什么要洗白的必要。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沒人愛我……什么之前愛過，現(xiàn)在變了，全都是騙人的……
她一直都是沒人愛的，從小到大，一直都是……
楊春風(fēng)想要笑，可是她的嘴角上揚了兩下，卻實在無力，便放棄了。
她看著沈眠眠，聲音有些顫抖，眼角也許有淚光，卻和雨水混雜到一起，一時到分不清她有沒有在哭了。
“你知道嗎，其實在白芍說你喜歡我的時候，我是打算放棄尚家的，我是真的想過，讓你繼續(xù)做尚家的女兒?！?p> 自己不好過，怎么能讓別人好過呢。
楊春風(fēng)就是想讓她知道，原本她是有打算放棄尚家的打算的，只是因為她不愛自己，只是因為她騙了自己，所以她才要將一切都搶回來的！
她想要這個人后悔！想要這個人痛苦！！想讓她知道，這一切都可以不改變的，就是因為她不愛自己，所以自己才要將一切都搶過來的?。。?p> 楊春風(fēng)心中的痛恨幾乎已經(jīng)到了焚燒五臟六腑的地步，可面前這個人的表情卻還是淡淡的，她努力繃住自己的表情，只是為了不再這人面前太顯狼狽。
可有些時候，哪怕你的表面上再偽裝淡然，卻也無法自我欺騙那內(nèi)心的狼狽不堪。別人也許看得不甚清晰，但自己卻知道自己到底難堪窘迫到了什么地步。
“尚珠珠，你難道不恨我嗎？！我現(xiàn)在把你的爸媽都給搶走了，你為什么不恨我？！”
哪怕她這般撕扯著聲線質(zhì)問了，那人卻只是睫羽微微動了兩下。
太過磅礴的大雨將兩人的視線都模糊了許多，沈眠眠抬眸，看向楊春風(fēng)，并沒有對她的質(zhì)問有任何的回應(yīng)。
楊春風(fēng)是記得的，這人的臉頰旁，有兩個酒窩，笑起來的時候，眼睛熠熠生輝，無憂無慮的一看就是被寵愛著長大的孩子。
可是憑什么啊？！無憂無慮長大的應(yīng)該是自己！受盡萬千寵愛的應(yīng)該是自己！
那時候她就想著……從見到這人對自己笑的時候，她就想著……將她這幅無辜又懵懂的純真樣子徹底撕破……她也想讓這人體會一下自己的人生！
可是現(xiàn)在，明明經(jīng)歷了這么多的事情，她為什么還是能這般淡然而又沉靜地看著自己？
從始至終，她的情緒便始終與自己所預(yù)料的不符，哪怕一切的事情都按著自己所設(shè)計的那樣發(fā)展，可唯獨這個人的反應(yīng)不在自己的預(yù)料之中。
不！也不是說這個人完全沒有改變。
若說唯一的改變，也就是她看著自己的眼神變了，原本她看著自己的眼神，總有一種特別的味道在。
無論是那次在教室后面，她偏頭看向自己的時候，還是那日在宴會上，她將禮服交于自己手中，她的眼神中，總會的包含著一層溫度。
那種溫度不甚明顯，卻是楊春風(fēng)從未在其他人眼中看到過的，像是親密、包容、喜歡……那種眼神，讓自己每次與她對視的時候，都忍不住心頭發(fā)軟。
可是現(xiàn)在，楊春風(fēng)再回望過去，卻發(fā)現(xiàn)這人的眼中空洞的很。不，也不全是空洞，還帶了一些冷漠在其中。
所以……她眼中的那層溫度呢？到底是什么時候消失的？
“尚珠珠，你真的不喜歡我嗎？如果……如果你說喜歡的話，我，我就讓爸媽……接你回家。”
心頭有一些糾纏著心臟的東西，在不知什么時候消失了，讓楊春風(fēng)覺得心臟飄忽的厲害，那種心臟無著陸的感覺，讓她產(chǎn)生了一種恍惚的不安感。
可能是因為進入這個學(xué)院開始，她便始終以尚珠珠為引，所以當一切都塵埃落定的時候，她卻發(fā)現(xiàn)自己對于尚珠珠的關(guān)注度，竟已超過了原本想要進入尚家的目的。
“楊春風(fēng)，你到底在想什么？我重要嗎？”
沈眠眠是真的有些不懂了，現(xiàn)在楊春風(fēng)已經(jīng)得到了京墨的喜歡，并且已經(jīng)做回了尚家大小姐的身份，為什么一定要再得到自己的認可呢？
她重要嗎？
在她剛進入這個世界的時候，哪怕是在進入這個世界很久很久以后……她對于楊春風(fēng)都是喜歡的。
那喜歡除了自己本身對于楊春風(fēng)的喜愛，更夾雜著許多讀者對于主角的濾鏡在，可是后來……從什么時候開始變了呢。
大約是在那次，她看著監(jiān)控錄像后，發(fā)覺楊春風(fēng)將自己推下泳池，并且污蔑自己開始的吧。
哪怕她再如何說服自己，哪怕她再如何找著借口，可女主的濾鏡，就是在那時候碎裂的。
楊春風(fēng)不是傻白甜，也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種堅強卻善良的女主，她會為了目的不擇手段，她也會冤枉幫助她的人。
就是在那個時候，沈眠眠雖然依舊撮合著女主和京墨，依舊想讓她的幸福值達到滿分，卻不再掏心掏肺，堅定而又熱忱的相信女主是完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