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車之鑒歷歷在目，縱使登上飛空艇，維克多也不敢放松警惕。婉拒掉布魯斯‘出去逛逛’的邀請，自愿留守房間的少年哪怕是閉眼打盹，一只手都要放在行李箱上，免得再被梁上君子光顧。
好在飛空艇票價高昂，能搭乘者非富即貴，少年在房間里呆完整段航程，也沒碰上打劫或扒竊事件。敲門詢問是否需要服務(wù)的制服小姐姐，以及不時去甲板看風(fēng)景的伙伴，便是他遭遇的所有人。
日子看似無聊，但在梅菲斯特細心教導(dǎo)之下也不算煩悶，可惜維克多很快意識到，對方很適合當(dāng)一位知識淵博的學(xué)者，但不宜做一位教書育人的老師。“呃，你是說‘自然’嗎？”
“屬性，白癡，尾字母是e不是t！！”瞬間化身暴躁老哥，梅菲斯特罵罵咧咧好一陣，才逐漸平復(fù)下心情?！罢嬖撍?，你這什么爛口音……”
齜牙咧嘴揉搓著鼻梁，維克多也覺得挺無奈。從小到大周圍人都是這么說話，缺乏教育的少年順理成章學(xué)了個大概，哪知道還有‘口音不標準’的毛病。訕訕然換了個坐姿，他留意著緊閉的房門，順帶再度呼喚起魔力。
迅速做出了回應(yīng)，好似血液的魔力由體內(nèi)各處流淌匯聚到胳膊，最終在掌心形成鹽巴大小的顆粒。用另只手捻起一小撮，維克多嘗試用感知而非視力去觀察，許久才發(fā)現(xiàn)其內(nèi)部有著微不可察的能量。
少年一直認為那是沙，但今日講解屬性概念的梅菲斯特，卻給了他別的答案——
維克多的屬性是巖，那些細小如塵的物質(zhì)，應(yīng)該是尚未聚攏的巖粉。
按照梅菲斯特的解釋，屬性是法師最重要的部分。惟有認清自己的屬性，持之以恒探索感悟一個叫‘本源’的東西，法師才能不斷突破自我，進而從魔網(wǎng)抽取更多力量。
倘若弄錯屬性，便很容易被魔力反噬；感悟有限，則無法獲得魔網(wǎng)更多饋贈，亦注定了難以繼續(xù)成長。
盡管喜歡故弄玄虛，但提到魔法領(lǐng)域，梅菲斯特還是挺可靠的?！皩傩?..嗎？”喃喃自語睜開雙眼，少年突發(fā)奇想把顆粒抹在窗玻璃上，再凝聚起新的顆粒。
“你這是在干嘛？”
“想試試看，它們能否用這種方式融合?！?p> “必須承認，你不迷信權(quán)威、看重實踐的態(tài)度我很欣賞?！鄙晕⑼ｎD了一下，梅菲斯特嗤笑道：“但魔力和魔網(wǎng)不一樣，魔網(wǎng)具備個人意志，只要權(quán)限夠高，它甚至?xí)催^來配合你的所有訴求；但魔力不一樣，它僅僅是一種能源，離開了你的控制只會分解掉......”
不置可否舔了舔嘴唇，維克多新?lián)噶诵匙印?，重?fù)起剛才的步驟。眼見兩層顆粒涇渭分明，且甫一離開維克多即開始融化，少年也確認了構(gòu)想不具備可行性。
“看樣子，必須領(lǐng)悟巖屬性，才能變得更強?！?p> “沒錯，回憶你當(dāng)初的抉擇，思考它的本質(zhì)，每個人的理解千差萬別，所以這件事我?guī)筒涣四銅~”戲謔地補充了一句，梅菲斯特照舊又開始了絮叨，講述起所謂的‘元素同化’。
某人講得口若懸河，但以維克多的理解力，僅僅是弄懂‘屬性感悟只能憑自己’就已是極限，哪有功夫再消化吸收那么多復(fù)雜知識。嗯嗯喔喔附和著，少年又開始凝聚魔力，耳朵卻捕獲到一個逐漸高亢起來的聲調(diào)。
又是梅菲斯特嗎...不對，聲音是來自外面而非腦內(nèi)。辨別出二者差異，少年蛋疼地撇撇嘴，散去魔力站起身來?！霸摬粫质悄莻€家伙吧~”
自言自語著走到房門邊，擰動把手微微推開房門，維克多自門縫朝外瞥去。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少年瞳孔中映照出服務(wù)員彎腰致歉的模樣，以及某人氣憤高傲的模樣。
“都說了咖啡要加兩勺以上的熱牛奶，你居然敢不加，是瞧不起威斯特家族嗎？”
“非常抱歉，先生，這是我姐妹的疏忽。我立刻為您更換一杯新的，請不要怪罪于她---”
“什么叫不要怪罪，你是想命令我嗎，賤民??？”
“不敢，大人。我們只是想做出補償，以便為您提供最優(yōu)質(zhì)的服務(wù)---”
“優(yōu)質(zhì)個屁，你們的咖啡聞起來充滿焦糊味，明顯是產(chǎn)自南方的廉價貨色，當(dāng)我傻子嗎？我可告訴你，我的家族帶有‘圣’頭銜，想對付你一個賤民，比碾死個螞蟻還來得輕松！”
果然，又是那個大嗓門的家伙。瞅著某人趾高氣揚對服務(wù)員擺威風(fēng)，維克多無奈地嘆了口氣。打從擔(dān)任留守者，他已經(jīng)不止一次目睹或聽聞斜對面房間的住客，對飛空艇的各項措施大加抱怨。
從飛行時高度太高，導(dǎo)致無法一窺地面美景；到螺旋槳噪音過大，使自己無法入眠；服務(wù)員行走時動靜過大，餐廳送餐耗時過長，浴室里的熱水不夠熱，提供的狗糧不夠干燥......各種雞毛蒜皮的瑣事，都會引起他的不滿，隨后大吵大鬧一番。
平心而論，他的抗議部分確有其事，但這位老兄動輒嚷嚷得震天響，還總是把‘圣·威斯特家族’掛在嘴邊，實在讓維克多對其沒什么好印象?！罢媛闊??！庇^察片刻發(fā)覺某人仍然不依不撓，被打擾練習(xí)的少年懊惱之余，本能地抬起手掌，悄悄朝青年做了個豎中指的動作。
在維克多看來，自己僅僅是表達下不滿，并未有更多意圖。但就在他腦海中浮現(xiàn)‘你給我閉嘴’念頭同時，只覺得胳膊上熱流涌動，隨即指尖就因震動晃了兩下。
對少年，僅僅是后座力引起的不穩(wěn)當(dāng)；作用于青年，則是足以掀起成年人的巨大推力。“哇啊啊??！”剎那間雙腳離地，屢屢以威斯特家族長子自居的某人凌空飛起，手舞足蹈砸進屋內(nèi)，只余下目瞪口呆的服務(wù)員。“大人，您沒事吧？”
意識到情況不對勁，維克多趕緊關(guān)上門，一個箭步溜回原位。注視著還殘留有少許魔力的指尖，他許久才想起來身邊有位不太靠譜、但專業(yè)知識卓越的老師?！懊贩扑固?，這是怎么回事？”
“我說了，屬性?！卑l(fā)出戲謔的笑聲，法師用得意口吻補充道：“你愈是認清你的屬性，你對魔力的掌控度就愈高。”
“但我沒想使用魔法！”
“那是你控制力不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