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槿歡

第二章 斜陽

槿歡 R南城花已開 2655 2021-06-21 12:30:00

  姜國建國初年,王帝留下個這樣的訓(xùn)誡:國家應(yīng)以文武并重,應(yīng)不偏不倚,共促繁華。

  今兒個是為廖先生接風(fēng)洗塵的好日子,廖槿被稱之為先生,倒也不為過。

  他雖為國師,但那總歸是以戰(zhàn)爭為始,平常若是沒什么事,他又帶領(lǐng)著一家皇家學(xué)堂。

  因著本身那股清和若白雪,冷冽如寒風(fēng)的勁兒,被學(xué)堂學(xué)生稱之為先生。

  先生總是以一身墨色長袍作為陪襯,腋下夾著一本薄薄的藍(lán)本,眼神既顯儒雅,也凸顯出作為先生的嚴(yán)肅。

  今天,廖槿身著一件藍(lán)色薄衫,手中旋轉(zhuǎn)著一把折扇,微搖著似是要將這盛夏熱意趕回家。

  他想起昨日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又皺眉看向了自己的左手手腕,眼角一拉,露出個眉眼帶笑的模樣。

  而后舌頭抵在了下齒齦,繞了幾圈后,這才揮手讓一旁離的有八米遠(yuǎn)的手下過來。

  “主子。”

  手下呆呆的,也不敢走近,離的有一米遠(yuǎn)站穩(wěn)腳跟,低啞的嗓音傳來。

  廖槿看他一眼,而后輕笑一聲,低聲問:“她來了嗎?”

  手下愣了下,不一會兒便搖搖頭,解釋著:“主子,余姑娘家離這遠(yuǎn)一些,想來沒這么快到。”

  廖槿在聽見手下喊‘余姑娘’時,眼睛一瞥,周身的寒氣堪堪讓手下打了好幾個寒顫。

  還好手下識趣,站遠(yuǎn)一些,又急忙改口:“余、余主子還未到?!?p>  廖槿沒回答他,但卻朝他走近一步,沉默片刻后。

  戲謔聲縈繞在他耳邊:“韓止,真是沒想到啊,我們堂堂前鋒竟然會如此擔(dān)驚受怕?”

  韓止微微站直身,眼底的擔(dān)憂仍舊縈繞著。主子的話,怎么會讓他感覺自己被嘲笑了?

  廖槿伸出折扇拍拍他,“好了,你先替我去一趟學(xué)堂那邊,將……”

  韓止得令后,匆匆跑出廖府,廖槿看著他那奔跑的姿勢,著實(shí)笑了好長時間。

  “啪!”

  一道不輕不重的力度拍在了廖槿肩膀上,他無奈的微閉眼睛:“襄王?!?p>  被猜到名字的襄王有些無奈,抖了抖他那寬大的衣衫,隨后與他齊肩站在一灣池塘邊。

  襄王不比廖槿高,也虛長廖槿兩三歲,算得上哥哥的輩分。

  襄王襄池,風(fēng)韻也不及廖槿,臉圓倒像是彌勒佛,被人們戲稱之轉(zhuǎn)世彌勒佛。

  他嗓音極粗,與他那娃娃臉的模樣更是不符,擺出一副哥倆好的模樣:“哎呀阿瑾你真是,每次我來你都不感到驚喜嗎?一副病殃殃仿佛要死的模樣,真是令人感到掃興?!?p>  廖槿看他一眼,不說話。

  襄池險些敗下陣來,連忙擺手推脫著:“我最近可老實(shí)了。從未踏出過那殿門一步……”

  “那我怎么聽說,隔壁家的小狗被人偷了?!绷伍韧嶂X袋,明媚皓齒說。

  “那不關(guān)我的事兒?!毕宄馗伍韧輧?nèi)走去,邊走邊控訴。

  “你不知道,隔壁家的不是早些年送來的質(zhì)子嘛,我想著他理應(yīng)還有三個月就要回去了,所以拿他些什么也不算……”

  “不算什么?”

  襄池冷不丁的被那眼神嚇到,只見廖槿淡漠的眼神散開來,眼角掛著個很淡的痣。

  襄池立馬拉住廖槿的衣袖,好生委屈道:“好啦,我錯了,我不該以大欺小,也不該趁著人家要回家就去捉弄他,更不該…”

  他瞅瞅廖槿那眼神,吞吞吐吐的蹦出幾個字來:“更不該鬧了他的弱冠禮。”

  廖槿一聽這話,撣撣衣袖,沉默的坐在一旁,眼神直盯著他,也不說話。

  襄池不知怎么,被他看的險些失去王帝的風(fēng)采。

  他眼睛提溜轉(zhuǎn)著思考著人生:為什么他是這種眼神?我又沒做錯什么?難不成我作為王帝連鄰居家的一條狗都不能偷么?

  不能么?我不相信。

  廖槿看襄池那四處看還撇嘴不滿的模樣,忽的他就不氣了。

  原本他還想找他的事呢,竟然鬧了那位世子的弱冠禮,害得余家姑娘白白在烈日下待了好一會兒。

  但現(xiàn)在,忽然又不氣了。

  廖槿站起身,俯身湊近襄池,以兩人可聽見得聲音,說:“陛下,您身后有尾巴啊?!?p>  襄池往遠(yuǎn)處瞧上一眼,而后堪堪落下個無奈的眉,只見他攬著寬大的衣袖,小聲,再小聲的沖著廖槿說:“那是我的暗衛(wèi)——殷蝶?!?p>  廖槿露出個我都懂的眼神,隨后指指門外:“去吧,八成找你有事呢?!?p>  襄池露出個哭唧唧的表情,微微扯扯廖槿的衣袖,倆眼淚汪汪:“你確定讓我去見那個說話不超過仨字的人嗎?”

  說這話時,他還偷偷捏了自己大腿一下,倆眼更顯得淚汪汪了。

  廖槿一笑,朝他右邊輕跨一步,右手一攤,微微彎腰:“慢走,不送?!?p>  襄池狠狠的扯扯衣袖,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一時間由熱鬧變?yōu)榱饲謇?,就如同這整個廖府一般,冷清的很。

  偶爾聽見幾聲熱鬧,還是來自樹上嘰嘰喳喳的鳥兒。

  廖槿拍打了幾下折扇,隨后邁步迎向陽光。今日的陽光出奇的好,讓他想起了從前,從前那樣的日子。

  當(dāng)然不止是從前。

  他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原本嫩白似玉的手,不過兩三年的光景,竟然已經(jīng)變得出奇的粗糙——有的連指紋也已經(jīng)看不清了。

  男子溫潤如玉,就那樣站在樹下,手中拿一把折扇,是那樣的放松,就好像一幅潑墨畫,謫仙一般。

  余歡走進(jìn)府內(nèi)時,就看見了這樣的景象。

  那人如謫仙一般,不染風(fēng)塵,藍(lán)色長袍將他顯得尤為的高挑,眼神細(xì)膩中帶著些許憂傷,排除他的年齡,還真叫人以為,他是哪位小公子正傷感落花呢。

  余歡慢慢走近他,原本想嚇?biāo)粐?,誰知,那人突然轉(zhuǎn)過身,做起了鬼臉,嚇了余歡一跳。

  她一怔,腳下踩到一塊石子,徑直的要往地上摔去。

  可腰上的熱量讓她覺得,她好像并沒有摔到地上。

  她猛的睜開眼,面前的人兒說了聲抱歉,將她扶穩(wěn)后,自己則后退了一步。

  我是洪水猛獸么?余歡微微皺眉想著。

  “廖先生剛剛是在欣賞什么?”余歡說,還順便指了指已經(jīng)掉地的折扇,“先生,折扇掉了。”

  廖槿慢慢撿起,手腕也從寬大的長袍中露了出來,余歡看見那紅痕后,臉忽然就一紅。

  她干咳著看向別處。

  “對了,余家小姑娘是否還記得,昨日答應(yīng)了廖某一件事?”廖槿認(rèn)真的眼神晃的厲害。

  認(rèn)真的,叫余歡心底難免有些羞澀。

  她微微點(diǎn)點(diǎn)頭,而后聞到一陣清香,似初春早雨后竹林的味道,甘冽又清冷。

  廖槿靠近了她,微微棲身,眼神正好望著她的。

  片刻后,他將折扇一邊給她,笑著說:“府內(nèi)院子有些大,余家小姑娘,別走丟了。”

  余歡啊了一下,而后拉住了他遞來的折扇。

  緊跟在廖槿身后,余歡這才感覺得到,這位常年委身于邊疆的男人,身后有多安全。

  而凈身高一米八七的廖槿,身后跟著個一米六七的余歡。

  實(shí)實(shí)在在是有些滑…稽?

  廖槿的房間,他起了個名字,叫槿色。

  廖槿說進(jìn)去拿東西,余歡就在門外等著他,一眼便瞧見了那塊小牌匾,小牌匾上用隸書寫著:槿色。

  許久,廖槿才出來。

  出來時,手中還拿著一盒子,盒子里是什么?

  余歡好奇的看了又看,好在廖槿沖她笑笑,隨即打開了它。

  余歡一愣,眼睛睜得好大,活像個洋娃娃:里面,里面是女孩子家用的胭脂水粉?!

  她咬咬唇,不太確定的開口問:“您是想…讓我給您涂抹胭脂水粉嗎?”

  廖槿十分肯定的點(diǎn)點(diǎn)頭。

  余歡再次抿抿嘴:“可是,可是我也不會呀。我平常都不涂的?!?p>  廖槿十分肯定的點(diǎn)點(diǎn)頭:“我知道啊?!?p>  “那您還?”

  “因?yàn)?,我相信你啊?!?p>  余歡看著廖槿那一臉認(rèn)真且虔誠的模樣,心里實(shí)在有些過意不去。

  就這么相信的么?胭脂水粉什么的,還真是…不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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