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到彥平內(nèi)力的輸入,余正聲暫時恢復了一絲清明,只是劇毒已深入臟腑,嘴角不斷咳出黑血。
“四弟,我已經(jīng)不行了,你就不要再浪費你的內(nèi)力了,你來我前邊,我有話要跟你說?!?p> 到彥平雙眼通紅的說道:“大哥,你別說胡話,這么多年刀山火海我們都走過來了,你怎么可能在這里倒下?!?p> 余正聲嘆了口氣,用微弱的聲音說道:“生死有命,都看淡一些,不要再將內(nèi)力消耗在這種無意義的事情之上。”
見到彥平依舊沒有停止,余正聲又對扶著自己的女兒余蒔菨說道:“蒔菨,你去把還活著的管事把頭都叫過來,我有事要宣布?!?p> 余蒔菨這時已經(jīng)淚流滿面了,聽到父親的話,只得擦干眼淚,勉強表現(xiàn)出一分干練的模樣,前去通知其他人。
不多時,除了受傷前往醫(yī)治和發(fā)動叛亂的武者,包括沈弘毅在內(nèi)的二十余名管事把頭都來到了余正聲身前。
余正聲掃視了一番,發(fā)現(xiàn)人群中沒有鄭昭信,便問道:“昭信呢,他怎么不在這里?”
見沒人回答自己,才想起之前鄭昭信為自己擋住江振博一劍的情形,不禁老淚縱橫,泣聲說道:“都怪我教子無方,才導致今日之事,是我對不起大家?。 ?p> 到彥平一邊輸內(nèi)力一邊說道:“大哥,事已至此,自責已經(jīng)毫無意義,現(xiàn)在的關(guān)鍵是你要早日康復,船幫現(xiàn)在不能沒有你?!?p> 余正聲搖了搖頭,對著眾人說道:“這么些年來,多虧眾位弟兄的支持,余某才能執(zhí)掌一幫,如今余某怕是要辜負眾弟兄的信任和支持了?!?p> “如今趁眾弟兄都在,我有些后事要交代!”
說完之后,余正聲精神一振,見慣了生死的眾人哪還不知道這是回光返照的跡象,紛紛單膝跪在余正聲面前,說道:“謹遵船主吩咐!”
與此同時,沈弘毅正在病房之中查看鄭昭信的傷勢,剛剛他一直專注于和對手搏命,并沒有發(fā)現(xiàn)鄭昭信為余正聲擋劍一事,所以在發(fā)現(xiàn)余蒔菨喊來的眾人里沒有鄭昭信之時,便離開甲板來到了病房內(nèi)。
雖然經(jīng)過包扎上藥,但鄭昭信此時依舊昏迷不醒。練氣境武者的招式豈是那么輕松就能抵擋的,江振博本想一劍而盡全功,偷襲余正聲的那一劍根本沒有留手。
只聽身旁的醫(yī)者說道:“稟大人,鄭管事不僅肺腑被利刃貫穿,就連其他臟器也被內(nèi)力重創(chuàng)。我估計只有練氣境以上的武者,才能對他造成如此嚴重傷勢。
小老兒醫(yī)術(shù)不精,只能在傷口敷上藥草,無法根治鄭管事,除非能有百年以上的山參吊命,否則回天無望。”
說完那名醫(yī)者便轉(zhuǎn)身離開,照顧其他傷患去了。
沈弘毅看著眼前昏迷的鄭昭信,不知道說些什么。雖然他因為余蒔菨對自己有過敵意,但是長時間接觸下來,沈弘毅發(fā)現(xiàn)他同樣是一個豪爽之人。
幾個呼吸后,沈弘毅扶起鄭昭信,然后盤坐在他身后,雙掌抵在鄭昭信后背,將自己的內(nèi)力渡入他的體內(nèi)。
沈弘毅修煉的乃是正宗的道家心法,有固本培元之效。不消片刻,原本還昏迷不醒的鄭昭信便已經(jīng)轉(zhuǎn)醒,只不過氣息十分微弱。
感受到后背磅礴的內(nèi)力輸入體內(nèi),鄭昭信發(fā)出微弱的聲音問到:“是師父嗎?”
見自己的內(nèi)力有用,于是沈弘毅加大了內(nèi)力輸入,然后說道:“鄭兄,是我,你師父已經(jīng)危在旦夕,這會應該在甲板之上交代后事?!?p> 鄭昭信九歲便成了一個孤兒,是余正聲將他帶大,還教他練功習武,雖說是師徒,但早已情同父子。
如今聽說師父危在旦夕,鄭昭信顧不得自身傷勢,對沈弘毅說道:“沈兄,你能扶我去甲板嗎?我想見見師父最后一面。”
卻不曾想沈弘毅拒絕了,說道:“鄭兄,你現(xiàn)在自身都朝不保夕了,我要是內(nèi)力一斷,恐怕你就真的回天乏術(shù)了?!?p> 只聽鄭昭信泣不成聲,說道:“沈兄你不懂,我自幼便被師父收養(yǎng),是師父將我養(yǎng)大,也是師父教我練武,沒有師父他老人家,就沒有我今天?!?p> “如果連師父的最后一面都見不到,我鄭昭信怎么對得起師父對我的養(yǎng)育之恩。沈兄就當我求求你了,你就扶我過去吧?!?p> 考慮了片刻,或許是覺得自己和鄭昭信同病相憐,便同意了鄭昭信的請求。一手扶著鄭昭信,一手繼續(xù)在其背后輸入內(nèi)力,步履蹣跚的走到了甲板之上。
這時只聽到到彥平說道:“還請大哥收回成命,這個船主我做不來。”
等走到跟前,鄭昭信看著眼前精神亢奮的師父,立馬撲了過去,跪倒在地,哭道:“師父,徒兒不孝?!?p> 而沒了沈弘毅內(nèi)力的輸入,鄭昭信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原本臉上的幾分血色不見蹤影,變得一片慘白。
“師兄,你沒事吧?”
由于鄭昭信的突然到來,打斷了事情的進程,余正聲伸出顫抖的手,拍了拍鄭昭信的肩膀,說道:“傻孩子,你為什么要替我擋那一劍?”
不過可能覺得時間不多了,余正聲說完之后,又對著到彥平說道:“四弟,如今船幫就剩下你一個練氣境的武者,這個船主只有你能當,你就不要推辭了?!?p> 然而到彥平堅決不受,說道:“大哥,你不用再說了。我到彥平當著眾兄弟的面發(fā)誓,愿奉蒔菨為主,此后定當盡全力輔佐,絕無二心,如違此誓,人神共誅。”
這時其他一些管事和把頭也齊聲說道:“船主,我等愿奉大小姐為主,一定盡心輔佐,絕無二心,如違此誓,人神共誅?!?p> 等眾人說完,到彥平便率先朝余蒔菨俯首一拜,說道:“拜見新船主?!?p> 其余眾人也有樣學樣,單膝朝余蒔菨跪地,然后抱拳說道:“拜見新船主。”
在余蒔菨不知所措的時候,坐在地上的余正聲徹底的閉上了雙眼。而身前的鄭昭信在見到恩師去世以后,大喊一聲師父,便氣急攻心,又一口鮮血噴出,倒在了余正聲身旁。
余蒔菨聽到喊聲,往回一看,發(fā)現(xiàn)父親已經(jīng)辭世,淚水便止不住的流了出來,跪倒在一旁泣不成聲。
眾人也紛紛哭訴起來,悲傷的情緒彌漫整個船幫。
好在余蒔菨也是有擔當?shù)娜?,接受了父親的死訊以后,便在眾管事把頭的擁戴下成為了好雨船幫第二任船主。
余蒔菨成為船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當著一干管事把頭的面,跪在到彥平面前,說道:“四叔,當初我父親和你們四人義結(jié)金蘭,共創(chuàng)船幫。如今五去其四,我在世上也只有你一個親人了,如今當著所有人的面,我愿拜您為義父,還請應允?!?p> 眾目睽睽之下,如果駁了新船主的請求,恐怕會對船主威嚴造成影響。于是到彥平連忙將余蒔菨扶起,說道:“侄女快快請起,我答應你便是,以后你我便父女相稱。”
見到彥平答應,余蒔菨朝他拱手施禮,說道:“女兒拜見義父!”
到彥平這時哈哈大笑,連道了幾聲好,然后說道:“我到彥平孑然半生,想不到此時有了個女兒,可喜可賀可喜可賀?!?p> 到彥平爽朗的笑聲沖淡了幾分船上的悲傷情緒,不過善后之事還要處理。當晚余蒔菨統(tǒng)計船幫損失時,才知道這次氾文林的叛亂,對船幫造成的損失有多大。
在頂級戰(zhàn)力方面,船幫總共六名練氣境武者,四死一逃,如今只剩了練氣三重的到彥平。
中堅力量方面,原本船幫共有七八九重武者各三十名。如今九重武者只剩十九名,這其中還有七人參與了叛亂。至于七八重武者損失更重,分別只剩下了十二名和十六名,其中還有半數(shù)參與了叛亂。
如今船幫實力大減,而投降的武者都是船幫的中堅力量,怎么處理他們便成為了擺在余蒔菨面前的第一個難題。
看了損失以后,余蒔菨對到彥平和沈弘毅說道:“義父,沈兄,如今船幫實力大減,這些參與叛亂的武者我該怎么處理?”
到彥平說道:“這確實是個問題,都殺了話,受損的還是我們船幫自己??梢遣惶幚?,怎么對得起那些死去的弟兄?!?p> 接著余蒔菨又看向沈弘毅,說道:“沈兄,你可有解決方法?”
沈弘毅沉思了片刻,說道:“殺肯定不能殺,你看這樣行不行,參與反叛的武者全部降為普通成員,但是給他們待罪立功的機會?!?p> “再過半年不就是云夢盛會了嗎,但是把這些參與反叛的武者,全都派去參戰(zhàn),就讓他們重新?lián)温殑铡!?p> “七八重的武者好安排,把他們安排在九重武者麾下聽命就好,就是九重武者不太好安排?!?p> 余蒔菨聽后,覺得這個辦法的確可行,便說道:“這有什么不好安排的,把七個參與叛亂的九重武者全部安排在義父手下就行。”
余蒔菨心思通透,現(xiàn)在船幫只有到彥平一個練氣境武者,如果到彥平真的心存不軌,不管有沒有七個練精九重武者,自己都于事無補,所以還不如干脆一點,把他們都分到到彥平手下。
“義父是練氣三重的修為,這七個人要是真有異心,義父一人就能對付過來?!?p> 到彥平思考了一下,說道:“這樣不妥,我看沈管事修為驚人,對付三個九重武者不在話下。我看安排四個在在我手下,再給沈少俠安排三個。”
“義父,我......”
“誒,蒔菨不必說了,我知道你是信任義父,但是義父教你一句話,防人之心不可無,即使我是你的義父?!?p> 第二天一大早,余蒔菨派人去將在外的斗艦艨艟全部召集了回來。一些不明真相的普通成員見一夜之間船主換成了大小姐,連四個舵主都只剩一人,不由得擔心起前途來。
等所有人到齊后,到彥平現(xiàn)在甲板之上對著眾人喊到:“昨夜船幫巨變,氾文林伙同江振博海興為反叛。三人被余船主盡數(shù)斬殺,而余船主也因此力竭而亡?!?p> “此刻船幫已經(jīng)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為了不被同舟幫和吞湖幫吞并,我和各個管事把頭一致同意,奉老船主之女余蒔菨為新船主。”
一襲盛裝的余蒔菨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說道:“先父知道蒔菨實力低微,不足以擔任船幫之主,留下遺命任我義父到彥平為新船主。
然而義父固辭不受,和眾管事把頭極力擁戴蒔菨,為了不辜負義父與眾管事的信任和擁護,蒔菨只能硬著頭皮擔任船幫新船主?!?p> “日后若有不當之處,還請各位多多指正。”
說完朝眾人連連作揖三次。
這時到彥平拔出手中雁翎刀,用刀身拍了自己胸膛三下,然后單膝跪下,大聲喊道:“屬下參見新船主!”
有了到彥平帶頭,其余眾人有樣學樣,紛紛給余蒔菨行禮。至此,余蒔菨成為所有船幫成員都承認的船主。
不過雖然大家認余蒔菨為主,但一想到她的修為,內(nèi)心還是在打鼓。
整理了一下語言,余蒔菨說道:“眾弟兄請起,蒔菨愧不敢當。如今船幫百廢待興,現(xiàn)在我認命舵主到彥平為船幫太上長老,總攬全幫一切日常事宜?!?p> 這是昨晚余蒔菨和到彥平商量好的,如今余蒔菨不過才練精八重,當管事都不夠,更不用說一幫之主了,所以余蒔菨目前的第一任務是修煉,爭取早起突破到練氣境。
眾人聽了后,原本懸著的心也放下不少,練氣境強者就是他們的定心丸。
接著余蒔菨又宣布了第二道命令:“任命沈弘毅管事為一號斗艦舵主,下轄第一第二艨艟。”
“任命康樂管事為二號斗艦舵主,曹力管事為副舵主,下轄第三第四艨艟?!?p> “任命李元管事為三號斗艦舵主,王節(jié)管事為副舵主,下轄第五第六艨艟?!?p> “任命劉強管事為四號斗艦舵主,趙輝管事為副舵主,下轄第七第八艨艟?!?p> 除了沈弘毅這個實力超群的九重武者獨領(lǐng)斗艦,其余三艘斗艦都設置了一正一副兩名舵主。
接著余蒔菨又公布了斗艦和艨艟上的管事把頭名單,基本上參與平叛的武者都或多或少升了一級。
關(guān)鍵時刻棄暗投明的崔海被任命為第二艨艟管事,仍在沈弘毅手下聽命。
而出手相助的門客尹正天也在沈弘毅和余蒔菨的邀請之下加入了船幫,接替鄭昭信成為了好雨船幫的戰(zhàn)陣教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