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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月沉淵之帝女劫

第九十一章 兔死狗烹,人走茶涼

落月沉淵之帝女劫 獄蝶MQ 3675 2021-07-29 09:20:00

  極樂樓里,西風(fēng)捏著手里的一堆消息,為難地看了一眼烏衣,自從慕煥知道墨白在盛京惹上了皇家之人,加上南城和謀反一事鬧得人盡皆知,他就下了死令,讓墨白趕緊回靈川去,可是他說歸說,人家不一定聽,于是乎,這小半個月里,他們就收到了數(shù)十封奪命催的信函,一開始,墨白還看,最后只要是靈川來的信,直接自動忽略,倒讓他們這些做屬下的為難。

  “說來也怪了,自從宮變以后,凌月姑娘再也沒來過,你說她會不會變心了呢?”那一日,見過水凌月的幾個人都以為她順利地見到了他家少主,也沒多嘴提,所以至今無人知她早已來過,西風(fēng)道。

  “如此倒省事了呢,省得少主惦記,不過我猜你想多了,你看……”烏衣白了他一眼,下巴微抬示意他往走廊那頭看,有一個女子正匆匆而來,西風(fēng)認(rèn)出,這是專門負(fù)責(zé)傳遞宮里消息的人,平常都是用來打探事關(guān)靈川的消息,如今這個時候來,不用想也知道帶來的是誰的消息。

  “人間自是有情癡,向來慕家出情種”,西風(fēng)搖了搖頭,要知道慕煥在靈川就是出了名的寵妻,身為一方之主,身邊無姬妾,就因?yàn)槟椒蛉瞬幌矚g王府中規(guī)中矩的建筑,他就把家搬到了山腳下,歷時兩年建了一座堪稱世外桃源的山莊,還以慕夫人的名字命名,只為博夫人一笑,如今這兒子比之老子,有過之而無不及,老子不過是建了個青梧山莊用來金屋藏嬌,兒子卻是要放棄所有,只為求娶心愛之人,還真是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少主,宮里的消息……”

  門瞬間打開,露出了墨白那張俊臉,若不是怕給水凌月帶去麻煩,他早就進(jìn)宮去看個究竟了,一把扯過西風(fēng)手里的消息,越看眉頭皺得越緊,臉上的冷意就越明顯,他道怎么這許多天不見人來,合著他的小美人淋了雨生了病還被禁足了,皇宮里的這群人終于要兇相畢露了么?眼見著墨白恨不得將那紙捏碎,西風(fēng)兩人對視一眼,心里了然,看來一時半會兒他們又回不去了。

  傍晚時分,水月居里來了個意外的客人,如今凌相如的罪名已經(jīng)被洗清,就等南城和認(rèn)罪伏誅,凌景嵐也可堂堂正正地生活在陽光下,所以水月居的一切早已恢復(fù)正常,水玉樓照舊早出晚歸,可是手下的商鋪卻是在逐漸減少,旁人問起他只笑笑說,銀子賺夠了,想安享晚年,他才不到三十歲,自是無人信他的話,更多的還是猜,經(jīng)此一事,皇帝可能不在信任他了,而他也自此收斂云云。

  “太子殿下請用茶”,凌景嵐看著眼前的南櫟,淡淡地道,雖然幾人已冰釋前嫌,但那種感覺到底回不去了,明仁帝曾提出,給他再建一座凌府,卻被他拒絕,親近之人都已不在,何以為家,要不是惦記宮里的水凌月,他早就回楓月山莊了:“月兒還好么?”

  “還真當(dāng)你去朝十年,變得冷心冷肺了呢”,南櫟端起茶,輕輕地嗅了嗅,隨即聲音變得憂心起來:“說實(shí)話她不好”。

  “她怎么了?”這一次倒是水玉樓先問,自從那一日離開皇宮,他們兩個哪怕心里念叨,也要刻意回避去打聽皇宮里的消息,就連景七都很納悶,他們在躲什么?

  “她,為了婚約一事,生悶氣淋雨著了涼,躺了好幾天,還跟父皇鬧別扭,被禁足了”,水凌月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南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要不他也不會想來找凌景嵐,他是真怕,再這樣下去,不是她把皇宮攪個天翻地覆,就是作踐自己。

  水玉樓聞言,面色艱難地咬了咬嘴唇,握著茶杯的手青筋顯現(xiàn),凌景嵐也是沉默,片刻后道:“太子殿下是想讓我去勸她么?”水凌月的心中所想,他們都很清楚,果然越怕什么來什么,凌相如昭雪平反,無人傷亡,自是皆大歡喜的結(jié)果,可是恰如水玉樓所說,他們也將自己置于一個難以回頭的境地。

  “你的話,她會聽”,南櫟點(diǎn)了點(diǎn)頭,“敢問殿下,你想月兒履行婚約是為了什么?”凌景嵐問,南櫟一愣,聲音也拔高了不少,整個人有點(diǎn)憤怒:“你這話什么意思?難不成你以為,我想她嫁給奕舟,是為了拉攏沈家的勢力?”凌景嵐不置可否,如今南錫與他已形成抗衡之勢,太子手里沒有兵權(quán),此時沈奕舟無疑是香餑餑,畢竟這是大多數(shù)人的共識,可他難以置信曾經(jīng)最好的兄弟也如此想他。

  “你……”南櫟騰地站起,怒氣沖沖的模樣像是要打人,景七一驚,就要上前阻攔,卻被水玉樓攔下,凌景嵐目光坦然地仰頭看著他:“如果不是,太子殿下為什么不能順從她的心意呢?很多年前,我們就說過,人無高低貴賤之分,那么你為什么一定要舍墨白,而選奕舟呢?除了身份之別,他們兩個一樣優(yōu)秀?!?p>  南櫟被這話問住了,的確這件事里他偏向沈奕舟,那是他覺得,只有自己的好兄弟才配得上自己的妹妹,可他好像從未想過水凌月的心意,難道他私心里真的是有別的想法么,只是自己沒發(fā)現(xiàn)或者不承認(rèn)罷了,半晌他冷靜下來,才說道:“我也想全了她的心意,只是那不是我一句話就能做主的,身在其位的悲哀,你我都清楚,一邊是不被允許的泥淖,一邊是兩全其美的天堂,我這個做哥哥的自然希望她將來好好的……”南櫟走后,水玉樓抱頭長嘆,凌景嵐神情復(fù)雜地望著門口那個身影若有所思。

  兩日后,沈奕舟班師回朝,南城和下獄,他入宮交差謝恩后便徑直回府,“王爺,這消息可要告訴公主?”長青見沈奕舟又在睹物思人,便小心地問道。

  沈奕舟淡淡地嗯了一聲,這些天他身在柳州,可宮里的消息卻是一點(diǎn)沒落下,他在心里無數(shù)遍地問過:凌月啊凌月,你就這么不想嫁給我么?可惜無人應(yīng)答,不過若是你知道,自己喜歡的人,心里還裝著別人,是否就愿意懸崖勒馬,回頭看他一眼了呢?

  天牢深處,南城和端坐在里頭,身上隱隱的還有斑斑血跡,下腹部有一道深深的劍傷,被草草包扎,一動便會滲出血跡來,他光鮮亮麗了半生,還是第一次有如此狼狽的時候,不過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了,這傷來自沈奕舟,就因?yàn)樗f了一句“你可知,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給你戴了綠帽子”,想想就覺得可笑,他竟然間接敗在了一個女人手里。他一生要強(qiáng),最不忍得便是不如人,男人不行,女人更不行,可是如今倒也無所謂了,尤其是自己認(rèn)為對得事情都變了樣子的時候,心如已灰之木大概就是如此吧,正在此時,身后有腳步聲響起,這些天,他被關(guān)在這里,無人審問,也無人來看他,南家早已樹倒猢猻散,就一個忠心不二的白俠也死了,來人大概是敵非友,應(yīng)是來送他上路的,感受到來人在牢門前站定,他慢慢道:“是不是本王的大限要到了?”

  來人并未答話,他不禁回頭看去,門口站著兩人,披著一個黑斗篷,把自己裹得嚴(yán)絲合縫,南城和的臉上漸漸浮現(xiàn)了笑容:“難得皇兄還肯賞臉來見我”,來人聞言慢慢摘下了斗篷帽,正是明仁帝和孫公公。

  明仁帝看了一眼一手捂著傷,另一只手還不忘盤石頭的南城和微微一怔:“到了這個地步,你倒是還沒忘”,南城和自然知道他說得何意,身為階下囚,盤核桃是不可能的了,只好隨意撿了兩塊石頭,攥在手里揉搓,哪怕手心被磨出了許多傷口,他也沒停下:“多少年磨過來的,哪能說改就改”,他賦閑的許多年里,就靠這個愛好消磨度日,早已習(xí)慣了。

  明仁帝看了身旁的孫公公一眼,后者立刻會意,自寬大的斗篷下拿出一個食盒,打開牢門,取出了兩個酒杯,一一斟滿:“你我兄弟很多年沒一起喝酒了”,明仁帝走了進(jìn)來,坐在一旁,南城和也坐了過來,倒也不客氣一口將酒吞下了肚:“好酒”。

  喝完,他端詳著酒杯,看向自始至終平靜的明仁帝笑道:“就這么讓我死了,是不是太便宜我了?”明仁帝親自再次為他倒?jié)M說道:“你死了,朕不會牽連他人,南弦朕也會好好照顧,等他長大了,另外安置”。

  南城和偏頭看他,忽然笑了:“那臣弟是不是還得謝謝皇兄,給我這個體面?只可惜我不是凌相如那個蠢貨。”也只有凌相如自始至終都相信他所跟之人是個坦坦蕩蕩的明君:“皇兄,事到如今容臣弟問一句,你真得問心無愧么?”

  明仁帝掃了他一眼:“朕為何有愧?”南城和一下笑出了聲,腹部的傷口不斷溢出了血:“是呀,終于得償所愿,除了所有你想除的人,經(jīng)歷過一次,你的心腸早就硬了,哦,不對,帝王哪有心呀”,當(dāng)年凌相如那般忠心為他,不還是落得滅門的下場,他又能算的了什么,好在自己比凌相如死得值得一點(diǎn),因?yàn)樗辉┌ ?p>  “皇兄,到底是后浪推前浪,看到如今的他們就像看到了當(dāng)年的我們,意氣風(fēng)發(fā),敢作敢為,不過他們可比我們厲害多了,我等著,等著他們這群小家伙撕破你這層虛偽的臉皮,讓天下人看看,所謂明君也不過是個猜忌多疑、容不得有功之臣的人”,南城和止住笑,恢復(fù)了以往的嚴(yán)肅:“當(dāng)年我們四人結(jié)拜之時說過,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如今四去其三,既然說好的同生共死,你可別讓我們等太久,黃泉路上,我會讓凌相如和沈云叟慢一點(diǎn),等著你,面目全非的來見我們,哈哈哈哈……”

  “噗……”一口鮮血吐出,南城和狂笑著倒了下去,甚至連眼睛都不曾閉上,哪怕最后關(guān)頭,他都沒有說出來,其實(shí)當(dāng)年凌相如如果不死,他也不會有謀反的念頭,他留下金礦只是一時迷了心智,可他從未想過要什么江山,可是后來……凌相如總罵他忘了初心,罵他變了,其實(shí)最開始變了的只有他最相信的帝王一人而已。

  明仁帝慢慢蹲下,為南城和合上了眼睛,手上沾了血,孫公公立刻遞了帕子上來,他卻沒有接,就怔怔地看著那一抹刺眼的紅,半晌才起身拿起桌上那杯酒,以祭奠之禮淋在了地上,喃喃道:“從今日起,朕便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陛下,老奴在瑤光宮里,沒有見到那些東西,不知公主是否看完了,安嬤嬤也不知它的去向”,出天牢時,孫公公突然道,明仁帝沒說話,出來后,望著滿天星斗,笑了一下:“斬草不除根,春風(fēng)吹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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