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她愣了一下，對他笑：“回來了?！?p> 秦知長得漂亮，一貫溫婉又清冷，時常給人一種不是這個俗世的人，卻誤入俗世的感覺。
她對項意包容溫順，總是淺淺笑看他，項意有時會覺得，她很近，又很遠。
此時的秦知周身籠了一層煙火氣，很美的臉上帶著溫婉笑意，走到項意身邊，替他褪下西裝外套。
項意很高，有一八五，秦知要替他取下領帶的時候，不得不踮起腳尖。
項意面容深沉，沉默著看著她，沉默著配合她。
此時此刻，兩人好像結(jié)婚很多年的老夫老妻，看似恩愛，實則處處透著相敬如賓。
秦知替他將西裝和領帶放在沙發(fā)上，然后一面走向廚房，一面溫聲說道：“洗個手吧，晚餐已經(jīng)做好?！?p> 項意站在客廳，順著她的身影看進廚房，看見餐桌上精致美味的西式晚餐。
是她親手做的。
沒看見家里的傭人，項意也沒有多問，他想這樣也好，也算給了秦知最后的體面。
秦知怕項意覺得太矯情，并沒有點上蠟燭，只把廚房的燈調(diào)得柔和些許。
氛圍一下子就出來了。
項意坐下時，那個紙皮文件袋也放在身邊位置上，秦知瞥見了，卻裝作沒看見。
兩人相對而坐，她為他倒了紅酒。
深紅的酒液在這種氛圍下，顯得深沉又曖昧。
秦知舉起酒杯，然而在對上項意的視線之后，一下子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只覺得眼眶酸澀，喉間哽得厲害。
她忽然笑了，不言語，笑著敬他。
男人菲薄唇角若隱若現(xiàn)的弧度逐漸消失，那雙湛黑的眸子里，深黑色的浪滾滾而來，濃烈得叫人招架不住。
他舉起酒杯，與秦知相碰。
好像有什么東西不消多言，兩人心里就都清楚了。
也正是因為像被看透猜透了自己的心思，項意竟破天荒地，涌上來些許的歉疚。
也許，他也覺得自己將要提的要求有些荒唐吧。
薄酒過了三杯，秦知便有了醉意。
她不會喝酒，不勝酒力。
整個過程，項意就這樣靜靜看著她，秦知好像趁著酒勁，開始肆無忌憚。
她紅著眼，看著項意，她說：“阿意，笑一個好不好？”
項意皺了皺眉，復而又舒展開，唇角也跟著向上彎了彎。
轉(zhuǎn)瞬即逝的一個笑，好像跟他在外面的笑容不大一樣，又好像沒有什么不一樣。
秦知搖了搖頭，自嘲地笑了下。
沒有愛，他的眼里...始終沒有愛。
眼看著秦知的醉意逐漸上來，項意終于是拿出那個紙皮文件袋，推到秦知面前。
他的唇很薄，過分的性感，過分的好看，但說出來的話，也是最傷人的。
“秦知，這是離婚協(xié)議，我們...好聚好散吧?！?p> 秦知垂著眼，其實她眼前已經(jīng)模糊了，但眼淚就是沒掉下來。
慢慢的，眼前清明了，她才抬眼看向項意。
出乎項意的意料，她好像沒有很失態(tài)的反應，她依然笑著，淺淺的，說不出是什么感覺。
項意一時加重了呼吸，緊接著又道：“我會給到你一定的補償，也會給秦氏一定的補償，如果你想，你也可以開條件?！?p> 條件么...
對秦知來說，什么都是身外之物，什么都不如面前的這張臉重要。
她什么都不想要，她只是突然想知道，為什么？
這么想，她也就這么問了。
項意愣了一下，心虛一般地偏開目光，半晌還是實話實說了。
“她...也許沒多少日子了，十八歲的時候，她向我許過一個愿望，她想當我的太太?！?p> 這個她，除了霍云璇，大概也不會有別人了。
所以，為了實現(xiàn)霍云璇的這個愿望，他想讓秦知給她騰位置。
還真讓宋厘說對了。
難怪秦知回來后就心亂如麻，尤其是看到項意回來時帶著那個紙皮文件袋之后，更像是預感到什么似的。
“可是，我們結(jié)婚的時候你也說了，我想離婚你隨時可以簽字，沒有說你想離婚我必須簽字。”她笑著對他說，“阿意，這算不算也是你的承諾？”
她承認，她不想離開他，至少目前不想。
“秦知，不要跟我玩這種文字游戲，也不要覺得能束縛住我，你應該知道，我很不喜歡不聽話的人?！?p> 項意的臉色沉了下去，終于兩人之間的和諧是維持不住了。
他離開之前，只讓秦知好好考慮，簽完字聯(lián)系她，根本沒給秦知拒絕簽字的余地。
秦知坐在餐桌邊，看著客廳落地窗外，項意驅(qū)車離開，然后外頭陷入一片黑暗，一如她此時此刻的心境。
她不知道，項意的這個舉動霍云璇會否認同？
她也不知道，項意是什么時候知道霍云璇的情況的？
也許這些事情早有預兆，從他一次一次去到M國開始。
秦知的大腦一片空白，逐漸又變得眩暈，以至于怎么回房睡下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醒時，太陽高照，日光灑進臥室，童媽打開窗戶，叫醒了秦知。
“二少夫人，已經(jīng)十點了?！?p> 童媽臉上帶著笑意，在她看來秦知這樣子，明顯是昨晚和項意極盡恩愛過。
秦知起來后，記憶有些空白，不過昨晚那樣的事，足夠讓人記憶深刻。
她洗漱完下樓看見被清理得干凈的餐桌，忽然就想起來那份協(xié)議。
問起來時，童媽說：“那個袋子呀，我以為那是二少忘在桌上的，給二少收到書房去了，怎么了嗎？”
“沒事，那是我的，等會吃完飯我自己去拿?！?p> “哎，好?！?p> 沒多久，秦知就上樓進了項意的書房，那個紙皮袋子擺在他書桌上，格外醒目。
書房的門開著，童媽和陶媽看到秦知就站在里面，一步也沒有挪動，久久沒有出來。
...
項氏，宋厘又來找項意，她總是以霍云璇的名義，一次又一次地接近項意。
雖然每回想到霍云璇她心里都不舒服，但是不可否認，這是她接近項意最好的方法。
過年之后霍云璇的病情突然嚴重起來，進了醫(yī)院，戰(zhàn)戰(zhàn)兢兢養(yǎng)了一個月，才好轉(zhuǎn)些許。
霍云璇患的是盧伽雷病，也就是俗稱的漸凍人癥，目前沒有治愈的方法。
宋厘查過，結(jié)合她現(xiàn)在的情況，她撐不了多久了。
所以她必須在霍云璇死之前，讓項家二少夫人的位置騰出來，她知道，霍云璇就是對付秦知的最佳利器。
今天她來找項意，項意顯得心不在焉，有些陰郁。
在她的詢問之下，項意提及霍云璇的情況，宋厘表現(xiàn)得很震驚：“阿意，你...你才知道嗎？”
才知道？
項意抬眸：“什么意思？”
一年前霍云璇離開，宋厘就是知道她情況的人之一，但這一年多來，她從未在項意面前提及。
一是霍云璇不讓說，二是，她有私心。
但她也知道，這件事情從一開始，秦知也是知情人。
宋厘腦海中靈光一閃，忽然有了一個主意。
她與項意對視片刻，像是招架不住他的凌厲似的，垂下了眸：“阿意對不起，我...我也是后來才知道小璇的情況，我答應了小璇不亂說，她那么愛漂亮愛面子的人要是讓人知道她現(xiàn)在的情況和樣子，一定會很難受，我...對不起，我不是有意不說的...”
話鋒一轉(zhuǎn)，她又抬起眸：“不過，我聽小璇說，秦知也知道這件事啊，她...沒有告訴過你嗎？我也是一直以為你知道，怕提起來你會難過擔心，所以才沒敢提......”
什么？
“秦知也知道？她怎么會知道？”
這個事情，項意顯然沒有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