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大夫人和六夫人一同前來探望的消息,桃夭差點(diǎn)把口里的青梅囫圇咽下去,翠玉更是失態(tài)地打翻了手里的針線簸箕,聲音都?xì)獾米兞苏{(diào)。她搶在桃夭開口之前,撩開簾子飛奔出去沖著柱東就是一個(gè)巴掌,隨后怒罵道:“你忘記王爺是如何吩咐的了嗎?”
王爺出府之前下了死命令,哪怕是天塌下來了也不能拿外頭的事來打攪王妃,何況這六夫人與廣桂是姨表姐妹,正是府拒絕往來的對象之一,柱東這是明知顧犯!
瞧著翠玉冒火的眼睛,柱東捂著臉也很委屈,“我也不想,可是兩位夫人說她們是奉了玉妃之命,前來給王妃送賞賜的,并且陪同前來的女官腰間還掛著耀金令?!?p> “什么,你看清楚了,確實(shí)是耀金令?”翠玉追問。
柱東點(diǎn)頭:“我若沒看清楚,哪里會(huì)來傳話。”
屋里桃夭可算是明白,為何柱東明知不妥,還會(huì)來給自己傳話了。耀金令代表的就是皇令,不管這令牌是從何而來,女官身后站的是玉妃還是誰,整個(gè)王府里除了元辰和她,誰都不敢攔。
只是,她敢攔,也未必?cái)r得住。
這來者……不善啊。
那她要不要見呢?
“不能見的?!贝溆翊掖疫M(jìn)屋,緊張兮兮地去扶桃夭:“王妃,您快進(jìn)密室去避一避,前面由小奴去擋?!?p> 桃夭板著臉搖頭:“你去,能擋得住她們嗎?”
只怕是肉包子打狗,保不了自己囫圇個(gè)兒。
翠玉滿臉的不在意:“不行也得行,小奴說您剛喝了藥正在休息,她們總不能直接闖進(jìn)來叫醒您吧,好歹拖得一時(shí)算一時(shí)。柱東已經(jīng)派人去給王爺送信了,相信王爺很快就趕回來的?!?p> 這個(gè)僥幸心,桃夭可沒有。
元辰是昨兒收到四王和廣桂的消息后匆匆追過去的,他到現(xiàn)在沒回,只怕去的地方并不近。若是連上今天這一出來想,怕昨天的消息極有可能就是引元辰離開的假消息。
若真如她所猜,元辰是絕對趕不回來的,她今天這一局也絕對避不過了。
又想到莫名其妙的玉妃賞賜和帶著金耀令的官女,桃夭心里不由得又咯噔了一下,覺得這其中大有蹊蹺。
難不成……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輕拍開翠玉的手:“別怕,是福不是禍,是禍避不過,她們一定要見我,那我就見她們好了?!?p> 聽聽她們到底想要如何。
“王妃?!贝溆翊浔虄扇硕祭阕×?,隨后一人沖過去緊閉了房門,另一個(gè)直接跪下抱著她的膝蓋:“不行啊,絕對不行。您若有個(gè)好歹,小奴們碎身碎骨也難逃其責(zé)?!?p> “呸呸呸,別說那些晦氣話?!碧邑泊林溆竦念~頭:“你當(dāng)你家王爺?shù)脑谕獾拿暿羌俚模F(xiàn)在那四王都落荒而逃,大夫人和六夫人放著好日子不過,跑過來招惹我,給她們自家以及娘家部落招惹你們家王爺?shù)脑购迒???p> 這筆帳,傻子都會(huì)算的。
若是她猜得沒錯(cuò)的話,金耀令只是一個(gè)逼她見她們的敲門磚,對于大夫人和六夫人而言是身上的一重枷鎖。
“可是……”翠玉面上有些遲疑,手勁還沒松。
桃夭又抬手在她的額頭上彈了一下,又輕撫了一下肚子:“這是在我們自家地盤,難不成還怕她們使壞?何況,我還在這個(gè)護(hù)身符呢?!?p> 相信有廣桂的這個(gè)例子在,誰也不會(huì)眼瞎的再往她身上伸手。
“可是……”翠玉依舊不敢賭。
桃夭拿她沒辦法:“要不你讓柱東去前面遞話,說我剛服了藥睡下,還要半個(gè)時(shí)辰才醒,看她們會(huì)不會(huì)走,看王爺會(huì)不會(huì)趕回來?!?p> 翠玉眼睛一亮,忙點(diǎn)頭答應(yīng):“好,就這樣?!?p> 柱東得了吩咐不敢怠慢,親自跑去前面?zhèn)髟挕K麤]擋自己的臉,明晃晃將被翠玉打出來的五個(gè)巴掌印給亮了出來,大夫人和六夫人滿心的不高興,也拉不下臉拿他如何,重重的磕著杯子:“我們等!”
半個(gè)時(shí)辰很快就過了,桃夭又由著翠玉翠碧替她梳妝磨掉了一刻鐘,這才在她們兩人的陪同下,前往大廳。
才到大廳門口,桃夭就看廳里坐著六夫人和另一個(gè)年齡大一些的婦人,她們的身后則站著一個(gè)穿著宮裙的年輕女子。那女官低垂著頭,讓人看不到表情,六夫人和大夫人而是兩張全然不同的臉,一個(gè)漫不經(jīng)心面上笑意瑩瑩,一個(gè)卻臉黑如鍋底就差鼻子沒冒煙。
大夫人也瞧著了桃夭,馬上喚道:“九弟妹,你慢點(diǎn)兒,現(xiàn)在可不能大意。你們仔細(xì)扶著些你家王妃。”
也許是擔(dān)心桃夭顧及,她自己并沒有靠過來,但她的那熱情勁兒,讓桃夭在邁門檻的時(shí)候都不知道該邁哪只腳了。
這是,親大嫂。
不管心里如何想,這面上可真親啊。
桃夭腹誹著,坐定后也向大夫人回以微笑,心里的防備卻沒放松。
“我今天來,是順路替玉妃送賞賜的?!贝蠓蛉诵Σ[瞇的一擺手,旁邊的女官忙將帶過來的東西呈在旁邊的桌上,桃夭掃了一眼,都是色相皆好的上等藥材,大多還都是她現(xiàn)在用得著的。
“還請姑娘回去替我謝謝玉妃?!碧邑材昧巳思业模捯埠寐?,還賞了女官以及丫頭們每人一個(gè)小錦囊。女官道謝后,看了六夫人一眼,就退到了一旁,全然沒有再說話的意思。
桃夭留意到了她那一眼,心里明白了,果然這女官來的目的,就是某些人想要讓她和六夫人坐下來解決某件事。
不尋元辰,尋她,是覺得她這個(gè)柿子比較軟嗎?
也是,事情因她而起,只要她松口了,再倒過去勸說元辰,元辰那邊也就好辦了。
只是他們就不怕,她便宜收了,轉(zhuǎn)身就反悔嗎?
她心里轉(zhuǎn)了幾個(gè)彎,面上沒流露出半分,又繼續(xù)向大夫人問起孕婦需要注意的事項(xiàng)。六夫人瞧著她和大夫人都沒將自己放在眼里,又開始拉扯家常,不滿的悶哼了一聲:“真是目中無人?!?p> 桃夭還沒開口,旁邊大夫人倒是不客氣的替她頂了回去:“誰在這個(gè)特殊時(shí)候不金貴的?”瞧著六夫人面色僵硬,她似乎沒什么耐心了,直接將話給戳破了:“得得得,你有事快說,別耽擱九弟妹休息。”
六夫人被她氣鼻子都歪了,但又沒法子沖著大夫人撒,神色不悅的對桃夭道:“我今天來,想必你也知道為什么的,這冤家易解不易結(jié)……”
“打?。 碧邑怖浜攘艘宦暎骸爸灰蛉税l(fā)誓,說旁人把你家孩子丟井里,你也絕對不怨恨不報(bào)復(fù),再與我來提什么冤家易解不易結(jié)的事兒?!?p> “你……”六夫人沒想到她當(dāng)著大夫人,還有女官的面,也會(huì)這么不客氣的懟到自己臉上。她更相信,自己只要敢發(fā)誓,元辰那煞星就把她家孩子丟井里。
她指著桃夭,罵道:“你好狠……”最后一個(gè)“毒”字還沒說出口,茶包不知從哪個(gè)角落里沖出來,直接就竄到六夫人的身上,飛快地亂揮起了爪子。
“啊……”六夫人慘叫著,雙手不停的揮舞著,可是她的手哪里比得上茶包的速度,根本連茶包的毛也碰不到。幾乎是眨眼的功夫,六夫人的頭發(fā)散了,衣服破了,臉和露出來的脖頸上都是一道道血痕子,流出來的血還帶著可怕的黑污。
茶包得逞之后,就乖巧的落在桃夭手邊的小幾上,尾巴還討好的圈住了桃夭的手腕,眼睛卻依舊盯在六夫人的身上,似乎她再有不妥的舉動(dòng),它馬上再來一次護(hù)主。
好乖……桃夭差點(diǎn)沒夸出來,決定等會(huì)兒一定獎(jiǎng)它兩只香噴噴的大鵝腿。
大夫人瞪著茶包,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茶包沖著她呲了下牙,大夫人不敢再盯著它看,擠出個(gè)比較尷尬的笑容:“它可真……英武?!?p> “嗯嗯?!碧邑蔡娌璋樍讼卤常璋娣霉鹆搜?,就差沒哼哼了。
六夫人緩過勁來,看到清楚攻擊她的茶包后,像只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鵝,半天說不出話,臉上的血痕更加猙獰難看了。
“嘔……”桃夭捂住鼻子,嫌棄的扭開頭:“六夫人若是沒事,那我就不留你久坐了?!?p> 六夫人一口老血直接嘔了出來,她不想在桃夭面前丟面子,又硬重生的把那口血給咽了下去,才道:“我手上有鶴紅香,想拿來與你做筆交易?!?p> 桃夭猛的坐直了,直勾勾地看著六夫人,隨后輕輕的笑了起來,眼神卻幽暗得讓人害怕:“柱東,送客!”
說著,她也不去看大夫人和女官的表情,扶著翠玉的手就氣沖沖的出了大廳。
“你……”六夫人沒想到她走得這么干脆,連一點(diǎn)余地都不留:“你不想要解毒了嗎?”
大夫人和那女官也怔住了,兩人都想要追上前去勸解,茶包弓起身子發(fā)出了呼呼的聲音,嚇得她們一動(dòng)也不敢動(dòng)。
直到桃夭的身影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茶包才大搖大擺的出了廳,只留下了一廳尷尬的三人。
大夫人輕嘆了一聲,什么也沒說,起身往外走。六夫人氣得直跺腳,也沒其它的辦法了,她看向女官,女官遲疑了一下,快步跟上了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