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須淺碧輕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李清照
易園的一個偏隅之處,帶著大金鏈的男人面無表情地拿著望遠鏡觀察著遠處。
“這次任務我虧大了,挨了一個巴掌?!?p> 胸大細腰的女人收起了一身嗲氣,拿著一個小鏡子,認真地看著她的臉,自言自語問:“我臉上的粉很厚嗎?我見外面這些女人都是這樣打扮的呀……”
“百戶大人自是天生麗質(zhì),豈是那些凡夫俗子所比擬。”男手下收起望遠鏡,恭敬地對女百戶說道,“臨走時那一腳我使用了暗力,那個叫李川的小子會痛苦幾天,也算為您報耳光之仇了?!?p> “干得不錯!”女百戶點點頭,又問道,“目標情況如何?”
男手下看著離開易園的警用面包車,答道:“一切正常,而且在我們離開之后,那對情侶還傻乎乎地停留在八角亭,若不是警察的提醒,他們還不知道躲起來,完完全全沒什么社會閱歷?!?p> “身手如何?”女百戶又問。
“在我要刺到他臉上這樣的危機時刻,他抬臂作動依然緩慢,若不是我中途減速,那一刀就會刺進他的眼睛里?!蹦惺窒孪陆Y論道,“又是一個無效目標?!?p> “喔……”
聽到此言,女百戶從lv包里拿出一個小本,翻了幾頁,本子上密密麻麻寫著名字,有些名字上畫了圓圈,有的打了叉叉,還有極個別名字上打了對勾。
女百戶拿起筆,在李川的名字上劃了一個叉叉,放進包里,與男手下悄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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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幾年我們國家發(fā)展迅速,但國民素質(zhì)卻沒同步提高,人心浮躁?!?p> 診所里,略微年長的警員對李川和蘇紫怡語重心長地說:“最近,轄區(qū)內(nèi)接到了十幾起類似警情,你倆大學生要保護好自己,遇到這類社會上不三不四的人,要遠離?!?p> “是的,這次真得嚇死我們兩個了?!?p> 李川的傷口看起來不小,但是傷口不深,在診所里消了毒,貼了兩個大號創(chuàng)可貼,然后同蘇紫怡在一間無人的診室里錄了一份詳細的筆錄。
“對于這個治安案件,你們不要抱有太大的期望?!蹦昙o稍小的警員收起筆錄,靠近二人低聲說道,“案件性質(zhì)不算太惡劣,我們不會投入太大的精力?!?p> “???”蘇紫怡驚訝地問,“我同學都流血了,那就這樣放過那兩個壞人嗎?”
聽到蘇紫怡的提問,年長警員頓時頭大,拍了拍年輕警員的腦袋,然后一本正經(jīng)地答道:“是期望不大,不是我們放過嫌疑人,而且依照你們所描述的嫌疑人性格,他們遲早會出大問題,栽在我們手里,得到應有的懲罰?!?p> 李川趕緊拉住還要說話的蘇紫怡,搶先道:“您的意思我們明白了,我剛才又想起來一個細節(jié),我在他們離開時候,注意到男人脖子后面有一個淺色花型紋身,不知道對你們有沒有幫助……”
“這么重要的特征,你怎么不早說?”年長警員嘟囔一句,拿出筆錄坐在桌子旁,詢問道,“是一個什么樣的紋身?”
李川抬著頭,回憶道:“是一個跟膚色相近的黃色紋身,不仔細看很難發(fā)現(xiàn),紋身是由四個花瓣組成的一朵花……”
年長警員在一張空白筆錄紙上畫了一個花,拿給李川觀看,問道:“是這樣嗎?”
“不是?!崩畲粗埳戏椒秸幕?,邊拿筆在紙上更改,邊答道,“花瓣沒有這么圓滿,有點細長,且有厚重感,整個形狀也有點傾斜?!?p> “又是桂花紋身……”年長警員看著李川畫的紋身圖樣,小聲嘀咕。
“什么花?”年長警員說話聲音太小,兩人都沒有聽清,蘇紫怡急切地問。
“沒什么?!蹦觊L警員沉吟一聲,收起筆錄,起身說道,“案件就先這樣,有什么進展我們會給你們打電話。”
“好吧……”李川雙手一攤,無奈道,“也只能這樣,我們下午六點還要坐火車去洛市的學校?!?p> 筆錄處理完之后,兩個警員駕車離開,李川和蘇紫怡也離開了診所,此時已經(jīng)下午四點。
診所距離蘇紫怡的小區(qū)不太遠,兩個人步行到小區(qū)門外,此時雖然驚魂已定,但二人的心情還是有些沉重。
由于蘇紫怡上衣上面還有血跡,李川在小區(qū)門崗處領取了他的行李箱,在里面拿出一件單薄的灰色外套。
“先把我的外套穿上,再回家拿你行李?!崩畲ò淹馓走f給蘇紫怡,心情低落地說,“萬一被鄰居或阿姨看到你身上的血,會擔心你?!?p> “好。”
蘇紫怡穿上外套,她的身高只比李川稍矮一點,外套只是略顯寬松,倒也沒什么不諧感,蘇紫怡低著頭說了一句:“要不你跟我去我家,一起拿行李吧……”
“我在這里等不行嗎?以前我都是在門崗等你的……”李川疑惑地問道。
蘇紫怡氣得推了李川一下,大聲怒道:“我行李很多,我自己拿不過來!你去不去?”
“去去去,我去!”
李川拗不過蘇紫怡,便跟著蘇紫怡走進小區(qū),在蘇紫怡身后,李川弱弱地問:“叔叔阿姨現(xiàn)在在家嗎?”
蘇紫怡回頭一瞪,也不回答,氣呼呼地走在前面,李川只得把他的行李箱再次寄放在門崗,跑步跟上蘇紫怡的腳步。
小區(qū)里清一色的小高層,基礎設施完善,標準的大都市居民小區(qū)。
李川一路跟著蘇紫怡,二人走進一棟居民樓,坐電梯,蘇紫怡住的地方在十七層。
沒多久,蘇紫怡打開家門的密碼鎖。
“要不要換鞋?”李川知道很多城里人家中,進門需要換鞋,便問了一句。
“換個屁!趕緊給老娘進去!”蘇紫怡暴力地把李川推進門。
“……”
不知道為什么,李川有一種被霸王硬上弓的感覺。
室內(nèi)是一個四室兩廳,寬敞的客廳里有一臺四十來寸大液晶電視,真皮沙發(fā),精致的茶幾,舒適的木質(zhì)地板,陽臺上可以看到夏都市大片的城市風光。
李川就像劉姥姥進大觀園,到處看看,心中卻默默加大了他和蘇紫怡的差距數(shù)值。
蘇紫怡獨自進臥室換衣服,收拾行李,李川在屋里溜達。
蘇紫怡和李川一樣,都是獨生子女,蘇紫怡家中有兩間臥室,兩間書房,面積小一點的書房很明顯屬于蘇紫怡,書房裝修基本是粉色色調(diào),內(nèi)有一張書桌和一張電腦桌。
書桌上放著很多雜亂的書籍,但基本上沒有李川喜歡看的散文或哲學書,都是一些愛情小說。
李川隨意翻看了放在書桌中央的小說,狗血的愛情穿越宮斗小說……
霸道帥氣的王爺,軟弱陰毒的皇上,美麗無敵的女主……
“我和老大的三觀應該不合……”李川暗自心想。
李川無聊地翻著小說,書中一張他和蘇紫怡的合照映入眼簾,照片是在大學門口的自拍照,上面鍍了一層塑料膜。
這是什么時候洗印出來的?
這張是兩人為數(shù)不多的合照,照片里蘇紫怡迎著陽光,開心地笑著,李川則像個二貨一樣傻站著,臉上還有不修邊幅的胡茬。
照片里,蘇紫怡的頭上寫了個“美”字,李川頭上則寫了個“丑”……
李川無語地合上書,消滅了他看過這本書的痕跡,心虛地又去衛(wèi)生間里參觀了一下。
“這是阿姨的胸罩,還是蘇紫怡的?”
浴室里晾衣架上掛著一個粉色文胸,李川摸著下巴正在猜測,這時換好衣服的蘇紫怡顛顛跑進來,迅速地拽走文胸,塞進一個大書包里。
“大欠欠!你瞎看什么,老娘打死你!”蘇紫怡紅著臉把李川趕出衛(wèi)生間。
“哈哈!”李川晃著腦袋,一邊出來一邊小聲點評,“粉紅色代表可愛浪漫,小女孩對愛情的幻想!”
蘇紫怡一手拿著大書包,另一手握著小拳頭,羞憤道:“你再說一句,我讓你嘗嘗我著沙包大的拳頭!”
“別別別!老大我錯了……”
兩人打鬧了一番,喝了一點茶水,這才收拾好出門。
李川背著蘇紫怡的大書包,兩只手各拉著一個大行李箱,蘇紫怡拉著一個小行李箱,手上提著一些超市買的零食,一起坐上了去火車站的公交車。
“老大,你行李這么重,不會又帶了很多課本回家吧……”公交車上,李川揉了揉酸痛的手。
三個行李箱,只有一個是李川的。
“別說話?!碧K紫怡行李多,所以每次開學,都讓李川來夏都結伴一起去學校。
“我敢打賭,如果你看過一眼行李箱的課本,我就跟你姓!”李川賤兮兮地說,但蘇紫怡回頭一瞪,李川馬上閉嘴。
“蘇川?這個名字有點像洪荒玄幻小說的男主……”
六點,二人終于踏上了去洛市的火車。
蘇紫怡提前預定的是座票,二人則并排坐在位置上休息,蘇紫怡在內(nèi)側,有時盯著車窗外,有時看一眼李川胳膊上的傷口。
傷口在包扎之后只有一絲隱隱作痛,拉著行李箱的時候,傷口可能崩開了一點,但是李川沒有表現(xiàn)出來疼痛。
在火車上,李川在用手機上網(wǎng),查了一下那個花型紋身,根據(jù)‘四片花瓣、黃色’兩個條件檢索,很快就找到了一張桂花的圖片。
李川還得到一首宋代李清照的詞---《鷓鴣天·桂花》
“何須淺碧輕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p> 李川閉著眼睛思索:“桂花、黃色、第一流,三者會有什么關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