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話,你聽懂了。
但卻沒有完全聽懂。
文字有無窮的魅力。
這是萬年的文化積淀。
-----
一壺有一斤酒,一杯一兩酒,老殺一杯酒,唐瀚海喝了三杯,壺中還有半斤多的白酒。
老殺舉著酒壺,問唐瀚海:“還能喝嗎?”
“當然!”唐瀚海接過酒壺,便一飲而盡。
唐瀚海的手,仿佛不再顫抖緩慢,接酒壺的速度之快,王秘書竟沒來得及阻止。
“咳咳~”唐瀚海被酒嗆得咳嗽,辣出了眼淚,滿臉通紅,舌頭打著彎地醉道,“送客!”
王秘書送走老殺之后,回到客廳,便發(fā)現(xiàn)唐瀚海已經(jīng)醉倒在沙發(fā)上,唐瀚海清瘦,體重很輕,王秘書一人輕易地將他背到臥室休息。
-----
西鶴市。
李長軍中隊長下定結(jié)論,李蕓屬于意外病故,李雪薇沒有異議,李隊長便用手機拍下了李蕓的遺言,留下筆記本,帶著證物帶里的其他物品離開了醫(yī)院。
李川和李大山一起陪伴李雪薇在醫(yī)院的走廊里,后半夜,李大山在一個長椅上打著呼嚕睡覺。
這個時候,李雪薇的情緒穩(wěn)定了一些,但她卻不睡覺,李川只好給蘇紫怡發(fā)了個晚安,然后把手搭在李雪薇的肩膀上,一起依偎在長椅上。
突如其來的變故,李雪薇和李川的距離變近了,但他們心中都很清澈,沒有邪念,如同親人一樣。
“薇薇,睡一會吧,你要堅強起來,一切有我……和我爸?!崩畲ㄕZ氣溫柔,小聲勸慰道,“將來你也別擔心,我一定會照顧好你?!?p> “嗯?!崩钛┺笨恐畲ǖ募绨蜞帕艘宦暎惺苤畲ńo她的安全感,她的眼睛紅腫著,然后把筆記本放在李川腿上。
李川一只手翻看著筆記,筆記本是李蕓用來工作記事,大多是一些超市里和汽車美容行的一些事情,很快,李川便翻到了李蕓的那篇遺言日記。
李川一直是李雪薇的家庭教師,他一直把李雪薇當做小妹妹一樣的親人,李雪薇在李川心中占有極其重要的位置。
所以,李雪薇在這個無依無靠的時候,李川暫時放棄學(xué)業(yè),休學(xué)照顧她。
李川卻沒想到,李蕓竟然在字里行間,有把她女兒托付給他的意圖。
難道是因為李大山是李雪薇的三爺爺嗎?
不管如何,李川自覺身上的擔子沉重了一些,他摟著李雪薇肩膀的手,也用力了一些。
第二天一早,李大山電話喊來了李麗琴,李麗琴給李蕓換了一身壽衣,幾人便租賃了一輛靈車把李蕓的遺體運到殯儀館。
城里人講究火葬,雖然沒有農(nóng)村繁瑣,但仍有很多流程,即使殯儀館附近基本都可以買到各種喪葬物品,但是李蕓的遺照和穿過的衣物都需要回家準備。
靈堂不能缺孝子,李川也不好去翻女人的衣物,只好帶著他的媽媽李麗琴一同前去新苑小區(qū)。
公交車上,早高峰,李川和李麗琴站在一個后車門旁的角落。
李麗琴問李川:“你爸爸真是她的三爺爺嗎?”
李大山進李家村的時候,自稱孤兒,李麗琴也從未見過李大山有什么親屬,所以很是好奇。
“應(yīng)該是……我爸說他以前跟薇薇的爺爺是結(jié)拜兄弟?!?p> 李川回答了他母親的問題后,猶豫了一下,跟李麗琴商量道:“薇薇的爸爸以前出車禍去世了,如今她媽媽也沒了,她才上高中,我想讓她來咱們家生活,她不愿意,所以我想休學(xué)照顧她,去她家做做飯……至少讓她安穩(wěn)地渡過高考。”
“不行!”李麗琴想也沒想就拒絕,態(tài)度強硬地說,“她是挺可憐的,又是你爸的孫女,來咱們家可以,但不能因此讓你放棄學(xué)業(yè)!”
李川早有被母親拒絕的心理準備,解釋道:“休學(xué)不是退學(xué),將來薇薇上大學(xué)之后,我還可以再回學(xué)校繼續(xù)學(xué)習。”
“那也不行!你會照顧別人嗎?你怎么照顧她?你有錢嗎?”李麗琴反駁道。
李川的確沒有意識到錢這個問題,沉思了一下才回答:“學(xué)校還沒有取出我銀行卡里的學(xué)費,我可以先用那些錢,薇薇高考前,我還能打工,保證不向家里拿錢,而且明年也不向家里要學(xué)費!”
李麗琴眼睛一瞪,看著李川繼續(xù)發(fā)問:“那她上大學(xué)的學(xué)費生活費也是不少錢,你打工一年能賺出來?還有你照顧她,住在一起,不是要被人說閑話嗎?”
“阿姨她肯定準備了存款,薇薇以后上大學(xué)可以用那些錢,我爸是薇薇的三爺爺,我就是她叔叔,誰能說閑話?”
李蕓去世的時候,李川心中悲痛,但是沒哭,這時李麗琴一直反對他的想法,李川的眼淚一下子忍不住聚在眼眶,哽咽道:“薇薇的父母都沒有了……我不照顧……你讓她一個小孩子怎么辦?”
“你自己看著辦吧!”李麗琴帶著怒意說了一句,算是同意,對于李川休學(xué),她有些不滿。
其實,李麗琴早就心軟了,心軟的主要原因是對李大山有一種潛在愧疚,李大山將李六只養(yǎng)老送終,但李麗琴卻從未見到過李大山的本家人,李雪薇算是頭一個,而且還是一個讓人憐惜的女孩。
新朝的農(nóng)村人重利自私,卻也重情善良。
靈堂內(nèi),只剩下李大山和身穿孝衣的李雪薇。
李雪薇悲傷地跪坐在地上燒紙錢,李大山則坐在一旁。
李大山見周圍沒有其他人,便開口說道:“其實這次的事情怪我,你媽媽對我一直有怨言,從不接受我的任何資助,也從不告訴我她的任何情況,所以,我唯有派遣貓頭鷹暗中保護你們?!?p> “我媽媽從來沒有怪過你。”李雪薇抬頭,對李大山說,“她不止一次告訴我,你們父子是我們唯一的依靠?!?p> 李大山卻不相信,語氣遺憾地說:“她還是埋怨我,她這次生病……只要告訴我一聲,難道我會不管她嗎?你媽媽一直記恨我當年沒有給你父親報仇?!?p> “……”
李雪薇沉默不語,李大山只能繼續(xù)說道:“當年出手的那些人,都已經(jīng)受到了應(yīng)有的懲罰,但誰都清楚,那個小家族,僅僅是被人擺在明面上的替罪羔羊,只是當時的新朝形勢,需要那一個強大的商業(yè)家族來滋養(yǎng)國力,你爺爺只是試探性地澄清吏治,卻能被人黯然推下政治舞臺?!?p> “呵呵……”李雪薇冷笑一聲,說道,“我們不是平常百姓,自然要承受非常之痛……三爺爺,是這個意思嗎?”
“是!”李大山對李雪薇的冷嘲不以為意,感慨道,“我和你爺爺一樣,都經(jīng)歷過太多大風大雨,國之大道,不是利益道德所能支配的……你長大后,也會有一個精彩豐富的人生?!?p> 李雪薇沉吟一聲,猶豫地問道:“那么阿川呢?你能讓他一直生活在一個楚門的世界里面嗎?”
“自然不會,雖然有時我覺得他或許就是一個普通人……但我的血脈,怎么會是一個普通人呢?我一直在尋找這個問題的答案?!崩畲笊较蚯耙惶?,小聲請求道,“我那個自卑的兒子心思細膩,一定會發(fā)現(xiàn)很多疑點,暫時還需要你幫我瞞住他?!?p> “好吧?!崩钛┺睙o奈地點點頭。
李大山雙手一攤,嘆道:“你不要著急,等新朝完美地承辦世界運動大會之后,或許就是為你父親報仇的契機。我那個兒子,也需要時機……”
-----
帝京,在官邸的一間辦公室里,有一位老者在批閱文件。
這時,一位穿著中山服的中年男人手拿一份文件,步調(diào)輕緩,把文件輕輕地放在老者的桌子上。
“王秘書,這是什么?”老者語氣平淡地問道。
中年男人也姓王,但不是唐瀚海的王秘書,這位王秘書文質(zhì)彬彬,有一雙猶如古潭般的星眸,深邃而迷人。
“這是昨晚唐瀚海與蒼鷹的會面記錄?!蓖趺貢Ь吹卮鸬?。
老者拿起會面記錄觀看,記錄非常簡潔明了,會面過程就如同在眼前放映一般。
“還能喝嗎?有意思……”
老者淡然一笑,說道:“王秘書,請你幫我給夏小姑娘送五條煙,雪鷹應(yīng)該沒有煙了。”老者說完話后,繼續(xù)埋頭批閱桌子上的文件。
“好的。”王秘書悄然退出辦公室。
-----
翼州逐鹿市,有一座山莊,山下是現(xiàn)代化的高樓聳立,山上是擁有古代氣息的亭臺樓閣。
山莊之大,猶如一座城市。
山上,有一位年輕人,推著坐在輪椅上的另一位年輕人,在青石鋪的路上緩慢地行走,欣賞莊內(nèi)清晨的風光。
“十三弟,這是帝京傳來的會面記錄,蒼鷹說少夫人病故。”推輪椅的年輕人說道,“看來八年前,那些人撒了謊,事情沒有做干凈?!?p> “這樣也好……唐華的妻女,或許是我們能找到雪鷹的突破口?!弊谳喴紊系氖荛_口說,“只是四哥,蒼鷹作為雪鷹的代言人,向來惜字如金,他說的第二句話,怕是沒有那么簡單。”
“還能喝嗎?”四哥面上露出思索的表情,說道,“蒼鷹在說出這句話后,唐老將壺中的酒一飲而盡,會有什么深意呢?”
“呵呵~”十三弟輕笑一聲,喃喃自語道,“還能喝嗎?尚能……喝否?”
“尚能喝否?”四哥神色一震,加快推輪椅的速度,急切地說道,“我們得趕快回去,向二叔匯報這個情報分析!”
戰(zhàn)國時,趙數(shù)困于秦,王欲復(fù)用老將廉頗,令使探之,使回,王問:“尚能飯否?”
使受郭開賄,妄言:“一飯三遺矢?!?p> 王信以為衰老,遂不召。
廉頗老矣,尚能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