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交心
夏千樹聽了這回答先是一愣,但看晏寧一臉的坦然自若,又公事公辦的表情。她也瞬間明白了他的顧慮。
他是在提醒自己,她是夏千樹,但又不完全是從前的夏千樹?,F(xiàn)在的夏千樹不再是晏寧的小助理,而是刑部尚書的嫡女,有著的位高權(quán)重的父親和兄長,即便她無官無職,她存在的本身便帶著立場。
同樣,晏寧作為花翎衛(wèi),是皇帝的心腹,皇權(quán)真正的守門人,他也有他不能為外人道的立場。
但即便如此,面對剛穿越過來的自己,晏寧也將選擇權(quán)交給了自己,給了他同前世一般的信任。
夏千樹笑了笑,眉間透露出了然的神色,她眼睛靈巧地一轉(zhuǎn),又抬眼看向晏寧語氣輕松地道。
“我自然是替我自己問的,而且我不白問你的,我用我的消息和你交換。”
這是一場合理的心理交易,交易雙方臺面上的交易物品是信息,而實際交換的是彼此的信任。
“你的消息?”晏寧顯然為夏千樹的話吃了一驚,“你一剛穿過來的人能有什么消息?”
“要不怎么說重要的角色都是的壓軸登場呢。”夏千樹一臉臭屁的樣子,“像我這樣的,放小說里的一定是主角兒?!?p> “呵——是嗎?”晏寧輕笑了一聲,語氣里帶著幾分不屑與無奈?!澳愕拐f說你是消息是什么?”
這一刻,夏千樹的表情和聲音幾乎同時沉了下來,看向晏寧的眼神也沒了剛才的嬉笑。
“原本的夏千樹是被人故意推到水里的?!?p> “你說什么?!”
晏寧聽這話也是嚇了一跳,“你確定么,會不會是船上太過擁擠,推搡得厲害了?”
夏千樹的斬釘截鐵的搖了搖頭,“不會,我確定我就是被人推下去的?!毕那湟幻婊貞浿?,一面用第三人稱的方式敘述道。
“當(dāng)時的夏千樹和芙蕖在船尾吹風(fēng),多數(shù)的官眷在船頭看湖心表演的,花翎衛(wèi)的人還沒有上船,船尾很僻靜幾乎沒有什么人。芙蕖因為怕夏千樹凍著,便回船艙披風(fēng)??删褪沁@個空檔,她被人狠狠地推下去了,用力之大,我很確定他就是要夏千樹的命!”
“所以,你就是那么穿過來的?”晏寧問。
“是?!毕那潼c了點頭。
晏寧聽到這里沉默了,晃了好一會兒神,眼神里除了擔(dān)憂,一股森冷之氣也悄悄泄露出來。
“主任?”
夏千樹叫了他一聲,晏寧才回過神來,他雙唇微抿,上槽牙和下槽牙輕輕地摩擦了一下,才又開口道。
“小夏,那日花翎衛(wèi)在游船上搜捕的是藍氏余黨?!?p> “藍氏余黨?”夏千樹皺了皺眉。
“前禁衛(wèi)軍首領(lǐng)軍藍田——是先太子一派的人。藍田的獨女又是先太子妃。先太子薨后,藍氏一族扶持皇長孫繼位?;噬媳兂晒χ?,藍氏充軍的充軍,下獄的下獄,幾乎全馬不留。”晏寧解釋道。
夏千樹又忍不住捧哏起來?!耙怀熳右怀?,國丈變余孽,這藍氏一族的人生還真是大起大落。”
晏寧見夏千樹一臉漫不經(jīng)心的表情,忍不住用刀把輕輕敲了一下她的腦袋,“我這和你說半天?這就是你的結(jié)論?”
“呃……當(dāng)然不是!”夏千樹立馬認(rèn)識到自己找錯重點了。
不論是前世還是這一世,晏寧的習(xí)慣還是沒有變,總是帶著答案問問題,弄得夏千樹每次回話,都和考試似的。
夏千樹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腦瓜轉(zhuǎn)得飛快,悻悻地答道。
“主任,您是覺得——我這次落水是藍黨的手筆?他們是想借機制造恐慌好從船上逃走?”
晏寧沉默了一會兒,微微地?fù)u了搖頭:“若是為逃走,定是提前做好了計劃的。你也說了,當(dāng)時大多數(shù)人都在船頭觀看演出,你出現(xiàn)在船尾不過是個意外,他們怎么能未卜先知呢?”
夏千樹被問住了,“那照您的說法,我落水的事情和藍黨無關(guān)?”
這一回晏寧卻不置可否,反倒挑著眉斜眼看向夏千樹,若有所思地開口問道。
“我聽說你父親的繼室汪氏,將妾室生的一個女兒,記到了她的名下。按這樣的說法,你家里就不止你一個嫡女了。”
“你怎么連尚書府的家事都那么清楚?”
夏千樹無語地睜大了眼睛,心道花翎衛(wèi)不愧是皇帝的特務(wù)機構(gòu),怕是尚書府餐桌上的蒼蠅有幾條腿也一清二楚。
晏寧只看著她不言語。
“你是覺得,是汪氏要害我?”
夏千樹的話剛說出口,可想了想又搖了搖頭,繼續(xù)道。
“我覺得概率不大……從犯罪動機上講,我在夏家行老三。汪氏名下的原是庶長女,現(xiàn)在那女孩兒記到她名下,她房里也算是有嫡長女了。雖和原配正室的嫡女不能相提并論,但若要在議親上爭個高下,興許也能攀上個高枝,汪氏不到非要置我于死地的地步?!?p> 晏寧微微點了點頭:“所以我的結(jié)論有兩個,其一是你的繼母不想殺你,只想毀掉你的名節(jié)。你有沒有想過,若那天下湖救你的人不是沈元夕,而是你繼母安排了別歪瓜裂棗、地痞流氓,你現(xiàn)在又將如何自處?”
“這……這么毒的嗎?”夏千樹聽了晏寧的分析,不由地一下脊背發(fā)涼,若讓一個地痞流氓救了濕身的尚書小姐……天啊……她不如死了算了。
“那其二呢?”夏千樹追問道。
晏寧看向夏千樹,神情格外的嚴(yán)肅,“其二,便是那天船上,有不知名的第三股勢力??芍劣谀切┤说哪繕?biāo)為什么是你……現(xiàn)在不得而知?!?p> 他喝了口茶,頓了頓繼續(xù)道:“往輕了說,你這次落水很可能只是個示警,他們針對的目標(biāo)是尚書府。但若往重了說……我總覺得這背后怕是不簡單,我會派心腹的人暗中調(diào)查,若有了消息便通知你。”
夏千樹點點頭:“好?!彼刨囮虒帲瑥那八坪踔灰兴?,就算天塌下來都有人頂著。
他的高干背景和出眾的能力,總是讓案件調(diào)查無往不利。別人不敢查的人物,他敢;別人不敢提的罪名,他提。
晏寧就像是正午12點的太陽一樣,炙熱發(fā)燙,晃得人睜不開眼。直到此刻,夏千樹依舊是那么看他。她得承認(rèn),作為一個年輕的領(lǐng)導(dǎo),晏寧是值得人敬佩和崇拜的。
不過既然說到落水撈人的事兒,夏千樹眼前最棘手的問題就來了,她哭喪著臉對晏寧求助道。
“主任,我落水這事兒你得幫我。外面現(xiàn)在風(fēng)言風(fēng)語的,夏岱宗和夏懷遠(yuǎn)還商量著要把我嫁給沈元夕!我怎么能嫁給他??!雖然這一世我們兩個也沒有血緣關(guān)系……但是我們親如姐弟啊,這讓我去睡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