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九天玄女

　　白虎堂隨著種師道的聲音立刻安靜了下來，剛才起哄鬧事的幾個人立刻悄悄地坐回到了椅子上。韓潑五更是嚇得跪在了地上，瑟瑟發(fā)抖。

　　眾人看到了種師道神采奕奕地走了進(jìn)來，似乎病都好了，這時候大家也就都長出了一口氣。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也就都沒有了。

　　種師道這是穿越過來后第一次面對西軍將領(lǐng)，可能是宋朝的那個種師道的記憶留存吧，他輕易的認(rèn)出白虎堂的每一個人。而且他現(xiàn)在一點也不緊張，很自然的繞過了跪在地上的韓潑五，坐在了白虎堂的帥椅上。

　　種師道瞇著眼睛，用冷冷的目光看著劉延慶，看得劉延慶渾身發(fā)抖。劉延慶雖然自詡為西軍的第二號人物，但是在種師道眼里他什么都不是。

　　種師道畢竟是21世紀(jì)穿越過來的，雖然是個學(xué)習(xí)開挖掘機(jī)的，但是也知道修昔底德陷阱的原理：老大要樹立威信就必須打擊老二。

　　種師道對著劉延慶冷冷道：“劉延慶，你是西軍老人了。你說這個咆哮白虎堂該當(dāng)何罪？”

　　“這……”劉延慶頭上的汗珠子都出來了，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

　　“哼！”種師道怒道：“來人，將咆哮白虎堂的韓潑五推出去斬首！”

　　聽到種師道的命令，白虎堂外立刻闖進(jìn)幾個彪形大漢，不容分說就把韓潑五綁了起來，就往外推。韓潑五沖著劉延慶喊道：“劉公救我，劉公救我！”

　　劉延慶明白這是種師道在立威，種師道也不見得是真想殺韓潑五。但是如果讓種師道今天真的殺了韓潑五，那他自己的臉面也就在西軍中丟盡了。

　　“經(jīng)略相公，還念在韓潑五有些功勞份上，饒過他這一次吧！”劉延慶說完，對種師道深施一禮。

　　種師道根本沒有理劉延慶，繼續(xù)說道：“我西軍獨自在西北抵抗西夏百余年，靠的就是三軍用命和嚴(yán)明的軍紀(jì)！”說完給了折賽花一個眼神，繼續(xù)說：“今韓潑五大鬧白虎堂，不殺如何嚴(yán)明軍紀(jì)！”

　　折賽花冰雪聰明，當(dāng)然能夠看得懂種師道的眼神，她立刻站起來向種師道施禮說：“經(jīng)略相公，韓潑五該殺，只是西軍正在用人之計。如今前方戰(zhàn)事不斷（其實現(xiàn)在是冬天，一般游牧部落除了受到了雪災(zāi)實在活不下去了，不會南下劫掠。所以冬天根本就沒有戰(zhàn)事，折賽花就是找一個借口），不如讓韓潑五陣前殺敵，戴罪立功?！?p>　　折賽花有西軍女諸葛之稱，她在西軍中深得種師道信任。因此聽他這么一說，西軍諸將就是再沒有心眼也明白了種師道是不想殺韓潑五，這個順?biāo)饲檫€是要做的。除了種師中以外，其他眾將紛紛起來向種師道求情。

　　種師道佯裝大怒，道：“看來我在西軍軍規(guī)如同兒戲嗎？”

　　眾將無語，紛紛紛紛退下。劉延慶此時心里著急，直向楊可世使眼色，此時楊可世在不站出來怎么也說不過去了。

　　楊可世站了起來，對著種師道一抱拳：“老親家，你這大病初愈是個喜事，怎么殺人也不吉利呀？韓潑五嗎，潑皮無賴一個，何必跟他置氣！”

　　西軍將領(lǐng)的不少女兒都嫁到了河?xùn)|太原府，種家的女兒也不例外。再加上楊可世又是折賽花未來的公爹，種師道是折賽花的長輩，視折氏兄妹為子侄，折氏兄妹父母早亡，未來楊可世的兒子宗英迎娶折賽花的時候，必然由種師道主婚。綜上各種因素，楊可世稱呼種師道為“親家”。

　　種師道點了點頭，說道：“楊將軍說得有理。來人！把韓潑五推回來！”

　　韓潑五如同在鬼門關(guān)走了一圈，大冬天光著膀子的他一點都不覺得冷，滿腦門子都是冷汗。他回到白虎堂“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多謝經(jīng)略相公不殺之恩！”

　　“非是本帥不殺你，”種師道怒道：“一是楊大帥和眾將與你求情，二是我西軍又要有大戰(zhàn)要打。陣前斬將打不吉利，今日暫饒你性命，軍前立功贖罪?！?p>　　“多謝經(jīng)略相公！”韓潑五道。

　　種師道繼續(xù)說：“死罪饒過，活罪不免。推出帳外，四十軍棍，以儆效尤。”

　　隨著種師道的吩咐，幾個西軍壯漢再次把韓潑五推到賬外，緊接著韓潑五殺豬般的慘叫就傳了進(jìn)來。

　　眾人對韓潑五的慘叫已經(jīng)提不起興趣了，他們感興趣的是剛才種師道說的大戰(zhàn)在即的消息。西軍并不怕大戰(zhàn)，甚至有些盼望打仗。因為他們明白只有不斷的打仗，才能體現(xiàn)他們的價值，這也是朝廷允許他們在這貧瘠的西北之地飛揚跋扈、自成一系的原因。與宋朝的廂軍和禁軍不同，西軍真的是在刀尖上取富貴的。

　　可是現(xiàn)在是冬天，西夏或者草原有敵人來犯境嗎？沒聽說呀。

　　種師道神秘地說：“本帥這次鬼門關(guān)上走了一朝，遇見了九天玄女。她傳授我了奪天地造化的九陰真經(jīng)。這個真經(jīng)記載了上下四方、古往今來的大造化。時間緊迫，我并沒有記全，但是也足夠給咱們西軍帶來大富貴的了?！?p>　　在原來種師道的記憶里，現(xiàn)在的西軍充其量就是一直烏合之眾，只不過是比較能夠打仗的烏合之眾罷了。如果要用西軍打仗，跟他們題什么理想、信念、民族之類的都是扯淡，能夠激起他們興趣的就是富貴。尤其是在西北貧瘠地區(qū)生長的他們，對財富有著超出一般軍隊的追求。

　　“九天仙女？”“九陰真經(jīng)？”“真的？假的？”……白虎堂里又亂哄哄了起來。

　　種師道咳嗽了一聲，止住了大家的討論，說：“這次用兵并非西夏或草原給部落犯境，而是東南摩尼教方臘作亂，西軍將受天命平亂?！?p>　　種師道話音一出，白虎堂再次安靜下來。整個白虎堂內(nèi)除了韓潑五的慘叫聲，聽不到其他的一點聲音。東南叛亂，西軍的高級將領(lǐng)大多數(shù)有所耳聞，不過這個東南距離西北差著十萬八千里，怎么也輪不到西軍平亂吧。還要“授天命”，難道種師道要不奉詔起兵，那可是造反呀？西軍的將領(lǐng)雖然是大老粗居多，經(jīng)常飛揚跋扈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但是讓他們造反他們可不敢。于是西軍將領(lǐng)大眼瞪小眼的看著種師中和折賽花。

　　種師中知道種師道想機(jī)借著九天玄女整頓西軍，但是他也沒想到種師道說出“授天命”的話，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出話。

　　折賽花看著眾人都盯著自己，更是漲的滿臉通紅。她說西軍大戰(zhàn)在即只不過是救韓潑五的借口。她萬沒想到種師道會借著“授天命”的機(jī)會去江南平叛！

　　萬般無奈，折賽花正好站起來向種師道施禮，道：“經(jīng)略相公，起兵平叛并非小事。諾無朝廷詔命，似有不妥。”

　　種師道看著眾人的表情，又聽到折賽花的稟告，突然明白了眾人的擔(dān)心。他不禁啞然一笑，道：“爾等以為，我要起兵造反嗎？大謬也。此乃天機(jī)……”

　　就在這時，突然外邊有人拉長音喊道：“報……六百里加急，直送延安府白虎堂。”

　　隨著聲音，一條大漢向閃電一樣跑上了白虎堂。這條大漢身長有8尺，又高又瘦，跑步姿勢與眾人不同，霍閃霍閃速度極快。人仿佛跟著聲音過來的。眾人眼睛一花，這個應(yīng)經(jīng)跪在了白虎堂前，把一個密封的信匣舉過了頭頂。

　　種師道認(rèn)出了，此人是西軍有名的探馬夜不收，名叫王定六。此人腳程極快，戰(zhàn)時專門探聽各地方的消息，平時常駐長安京兆府負(fù)責(zé)傳遞各方面的消息。京兆府距離延安府有600多里，王定六一天就可以到達(dá)。所以西軍的六百里加急，實際上只有王定六的腳程能夠到達(dá)。

　　種師道給了種山一個眼神，種山立刻接過了信匣，查看泥封?？纯礇]有什么異常，就對種師道點了點頭，然后把信匣放在了帥案之上。

　　種師道看來一頭汗水的王定六說道：“辛苦了，賞銀牌，下去休息吧?！?p>　　探馬是軍隊中的精英，夜不收是探馬中的精英，也可以說是軍隊中的特種部隊了。在古代探馬非常危險的，探聽出來的消息很多都是要用名換來的。所以探馬一般探聽有效的消息都會獲得賞錢，宋朝是一個缺少銀子的時代，多數(shù)都用商業(yè)都用銅錢計算。因此探馬探聽消息多數(shù)都是賞銅錢的。只有重大的消息才能賞銀牌。六百里加急當(dāng)然送來的是重要的消息，所以種師道賞了銀牌。

　　種師道打開了信匣，抽出信來看了看。隨手把信交給了種師中。然后笑著道：“詔命來也！”

　　種師道看著眾人不解，接著道：“信發(fā)自京兆監(jiān)軍府，童相要來探病。童相來意大家想必清楚，就是怕西軍內(nèi)亂。但是另外的意思爾等就未必知曉了，樞密院要西軍南征了?！?p>　　西軍將士還是將信將疑，這時候種家老三種世禮突然說道：“對，我看這幾天東南方紫微星暗淡，必出大事情。西北太白星明亮，正是驗證我西軍要出兵建功立業(yè)的征兆。”

　　種世禮通曉巫醫(yī)星象，但是有時候說的有時候還挺準(zhǔn)的，西軍中還是有一些人挺信種世禮這一套的，比如折可求，他原來叫折克行，現(xiàn)在把名字都改了。

　　穿越前的種師道對種世禮的這種星象巫醫(yī)的東西本不信，可是現(xiàn)在的種師道要借著九天玄女的名義來團(tuán)結(jié)西軍為自己所用，所用也就不反對了。而且他本身的穿越就是難以解釋的事情。

　　于是種師道說道：“世禮所說言之有理。你現(xiàn)在就去迎接童相，跟他說老夫的病已經(jīng)好了，讓他不必著急起來。今天就到這里吧，散帳，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