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七 娘娘豆腐

　　種師道的最看重的神機營擴充到了7000人，一共14個小營。種師道也試圖按照后世的“軍師旅團營連”的制式重新編練西軍，但是這樣改動太大一怕朝廷起疑心，二也怕如果改制這些手握重兵的“軍、師”首長可能會成為新的軍閥，所以軍制就暫時不動了。其實中國古代的軍制差不多都是500人左右為一個營，一直道清末朝廷編練新軍，才出現(xiàn)的“鎮(zhèn)”（相當(dāng)于現(xiàn)代軍隊是“師”），“協(xié)”（相當(dāng)于現(xiàn)代軍隊的“旅”）和“標(biāo)”（相當(dāng)于現(xiàn)代軍隊的“團”）。清末新軍中鎮(zhèn)、協(xié)、標(biāo)都超過了500人的古代營的編制，這些編制方便了指揮，提高了作戰(zhàn)效率，但是也就是這鎮(zhèn)和協(xié)的軍官后來直接埋葬的清朝，而且發(fā)展成了軍閥。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控制“北洋六鎮(zhèn)”的袁世凱！所以在條件沒有成熟的時候，種師道收起了改變軍制的想法。

　　使用的武器也進行了優(yōu)化，一窩蜂和神臂弓等“冷”兵器在神機營全部淘汰了。神機營主要的作戰(zhàn)武器就是突火槍、轟天炮和碗口銃。碗口銃的鑄造還是非常的慢，現(xiàn)在單如圭和魏定國有些競爭的意思了，碗口銃需要的“鐵范”（鐵質(zhì)的模子）本來應(yīng)該由單如圭的造辦處制造，但是單如圭始終造不出來，所以魏定國只能用“泥范”來鑄造大炮，效率非常低，而且有時候因為“泥范”質(zhì)量問題，經(jīng)常造成鑄造出來的大炮無法使用。種師道從江南搜刮來10萬斤紅銅，但是直到今日才造出了30多門碗口銃。魏定國一怒之下，自己也開始組織工匠研究制作鐵范了。這種競爭讓種師道沒有阻止，反而私下里有鼓勵的意思，只有競爭才能不斷的前進，古今一理。

　　雖然碗口銃不足，但是種師道對于碗口銃的炮手的訓(xùn)練非常重視的。他未來是用碗口銃替代轟天炮的。所以他要求每個小營必須訓(xùn)練出名命主炮手和若干副炮手，也就是說未來神機營每個小營都要配置10門火炮，全面替代現(xiàn)在的轟天雷。

　　所以神機營在訓(xùn)練的時候就把各營的主炮和副炮手急中起來，用著30多門碗口銃日夜不停的訓(xùn)練。這碗口銃本來就是紅銅打造，不如鐵炮結(jié)實，這樣日夜不停的訓(xùn)練，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碗口銃炸膛的情況。種世智把炮手訓(xùn)練的情況報給了種師道，種師道看了情況后不禁暗中皺眉，要想這么訓(xùn)練下去，要是這幾百名主、副炮手都訓(xùn)練好了，這30多門碗口銃能剩下一半就不錯。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種師道叫上了魏定國，來到了神機營的訓(xùn)練場。剛到訓(xùn)練場，就遇見了一次炸膛的事故。一門碗口銃直接炸膛了，兩個炮手受傷了。

　　種師道看著魏定國，魏定國也是一臉的羞愧。種師道問道：“這一門碗口銃可以最多發(fā)射多少枚彈藥?！?p>　　魏定國道：“碗口銃都是泥范澆鑄的，每個泥范的鑄造出來的標(biāo)準(zhǔn)不一樣，最好的碗口銃要是發(fā)射“鐵炮彈”最多也就百余枚?，F(xiàn)在訓(xùn)練用的都是銅質(zhì)炮彈，這種炮彈太貴，不過銅相對較軟，也就發(fā)射150枚而已?！?p>　　種師道又問種世智道：“訓(xùn)練一名合格的炮手需要發(fā)射多少炮彈?！?p>　　種世智道：“要是一名合格的主炮手，最少要打50炮以上。要是副炮手也要打上二三十炮?！?p>　　種師道皺著眉道：“那豈不是要是訓(xùn)練3名主炮手，就要打廢1門銅炮。”

　　此時，在一旁的凌振道：“也不見得，有些人天生的會打炮，比如那個神炮手李老憨，可以說指哪打哪。原來打轟天炮，后來用碗口銃，本來是兩種不相干的武器，他都能弄能精通?！?p>　　種師道喜道：“對呀，快把那個李老憨找來，我倒要問問他有沒有辦法?！?p>　　種世智有些尷尬的說：“這個李老憨已經(jīng)不在軍中了?！?p>　　種師道愣了一下，他想起，在圍攻蕭合噠的時候神機營已經(jīng)有了不少傷亡，難道李老憨戰(zhàn)死了。于是問道：“怎么回事？”

　　種世智道：“在圍攻蕭合噠的時候跟西夏國騎兵對抗，神機營死傷了一部分。李老憨受了重傷，后來傷好了已經(jīng)不能干重體力活了，所以就退伍了?！?p>　　種師道埋怨道：“蠢材，這是一個人才，留在軍中做個教官也要得的。他現(xiàn)在在何處?！?p>　　“這……”種世智一時答不上來。

　　“我這就去查，咱們退伍的士兵都建立的檔案。”凌振還是激靈，急急忙忙跑出去了。

　　種師道一臉的不滿，隨即對著魏定國道：“未來還是要用鐵來鑄造真正的火炮。另外這個碗口銃也要加緊時間鑄造。”

　　李老憨最近心情不怎么樣，看著誰都一肚子氣。本來他在神機營已經(jīng)當(dāng)上了百夫長，要是順利的話弄個營官管帶也是正常的?？墒侨缃褚彩且粋€營官，只不過是苦力營的一個副管帶而已。西軍將老弱傷兵退伍以后，有功勞的就給安排在苦力營當(dāng)國營官，監(jiān)督苦力們作苦工。本來李老憨的可以當(dāng)上正營官的，但是李老憨為人憨厚，又不善于管理所以就當(dāng)了一個副營管帶，他自己也懶得去苦力營看看。

　　西夏軍在永興軍路大肆燒殺搶掠，李老憨的老家已經(jīng)給個蕩平了，家中的兄弟和老母親也失散了。不過還好他在畢竟在西軍中得過獎?wù)拢@個獎?wù)逻€是種師道親自頒發(fā)的。他用這個獎?wù)抡埱罂h官幫忙，縣官也很照顧，最后找到了他的母親。

　　村子沒了，那些流離失所的村民也在西夏軍撤退以后，自然而然的在苦力營駐扎地周圍集中了起來，平時給苦力營提供各種貨物，逐漸的形成了新的村落。如今西北這種新組成的村落和鎮(zhèn)店很多，大多數(shù)都以“某某營”命名。

　　李老憨所管理的苦力營就在延安府外，有8個營駐扎，這8個營有一個營是西夏的俘虜，所有這8個營的駐地周圍老百姓自發(fā)形成的村鎮(zhèn)起名為西夏營鎮(zhèn)。現(xiàn)在西夏營鎮(zhèn)的已經(jīng)初具規(guī)模了，這個鎮(zhèn)子有一套東西的大街。大街的東面是8個苦力營，足足駐扎了4000多人，大街的西面是自發(fā)形成的當(dāng)?shù)匕傩眨灿?000多人。這個大鎮(zhèn)子最發(fā)達的產(chǎn)業(yè)就是建筑，畢竟無論是苦力營中的苦力還是聚集的百姓，都要蓋房子安頓下來。所以蓋房、做家具等產(chǎn)業(yè)就自然形成了。

　　李老憨很少上東街的苦力營去住，因為打仗光賞錢就得了200多貫，算是鎮(zhèn)上的“首富”了，而且還有老娘和老婆。他的老婆可是當(dāng)初方臘的貴妃娘娘，這個百花娘娘可是嬌羞動人的他可舍不得讓這么一個美人住在一群丘八的苦力營里。于是他在大街的西面蓋了幾間房子，西夏營鎮(zhèn)多數(shù)的房子都是土房，唯獨他自己的房子在外邊包了一層磚。

　　按理說他的日子過的應(yīng)該是不錯的，只不過自己受傷后胸口總是隱隱作痛，在傷兵營的時候還有一種叫阿芙蓉的東西可以止痛，但是現(xiàn)在一出傷兵營這種藥就買不到了，所以胸口的疼痛也只能是用其他的藥來調(diào)理，見效非常慢。最要命的是他胸口疼痛，喝藥以后可以緩解一下，但是喝了藥就變得渾身無力，尤其是在床上對百花娘娘也是無能為力。

　　李老憨看著這么一個尤物沒有辦法下手，心里也是煩惱，因此平日里對百花娘娘也是非打即罵，弄得這個嬌滴滴的娘娘身上也經(jīng)常是青一塊紫一塊的。百花娘娘也是無奈，她本是江南的一個富戶小姐出身，他家里祖祖輩輩在杭州釀酒，收入也是頗豐。后來方臘攻破了杭州，洗劫了她的家財，并且霸占了她的身子。不過百花娘娘也就是一個普通女子，狠不下心來自殺，因此也就委身侍候方臘。好在方臘寵愛她，因此她倒是過了幾個月的榮華富貴的日子，沒想到西軍以來他就又讓西軍擄掠了，最后從江南的膏腴之地，到了這貧瘠的西北。

　　原本百花娘娘想著李老憨雖然粗鄙，但是西軍待遇也還不錯，反正自己吃穿不愁，而且要是能夠給李老憨生個一兒半女的，也許這個李老憨能夠?qū)ψ约汉靡恍?。剛到西北她就懷上了一個，沒想到，李老憨粗手笨腳在一次發(fā)火打了百花娘娘一頓，下手重了，孩子就沒了?，F(xiàn)在李老憨害上了這個毛病，生兒育女多半是不可能的了了，每天只能忍受李老憨的怒打。

　　百花娘娘沒有辦法，也只能跟李老憨的母親，也就是自己的婆婆哭訴。

　　李老憨的婆婆本來就是西北的一個普通的婦人，她對這個白白凈凈的江南兒媳婦本來就很痛愛，但是李老憨的這個毛病，犯在那個男人身上，只怕也只有拿老婆出氣的一條路了。

　　李老憨的母親李婆婆聽了百花娘娘的哭訴，也是無奈的說道：“兒媳呀，你說那個男人攤上這個事請他不發(fā)火呢？我聽我兒講，那個街東邊的苦力營明年就種一種叫阿芙蓉的藥材，那個藥材就可以治療我兒的毛病。到時候等他身體好了，你們再給我生一個孫子，咱們一家子好好過日子。我本來三個兒子，老二、老三由于兵荒馬亂的都不知道去那里了，就老大還在我身邊，所以我知道你不容易，但是你就忍忍吧。明年就好了?！?p>　　百花娘娘哭訴道：“娘啊，這老憨一天到晚的折騰我，只怕到不了明年我就沒命了。”

　　李婆婆想了想，道：“我看就是閑的，這老大每月拿著館餉，也不去上差，這天沒事閑得慌，所以就拿你撒氣。不如咱們做個買賣，讓老大忙起來，也就沒工夫理會你了。你們江南人都心靈手巧的，你會做些什么？”

　　百花娘娘道：“我家祖?zhèn)饔嗅劸浦??！?p>　　李婆婆喜道：“這個最好，這西北漢字最好喝酒，咱們就來釀酒來賣。”

　　百花娘娘卻苦笑道：“我家的釀酒法雖好，但是這西軍造辦處出的燒刀子比我們家釀出的酒好上數(shù)倍。而且我聽老憨說街東的苦力營已經(jīng)把釀酒的器物都置辦齊了，過些日子就出酒了。”

　　李婆婆道：“那如之奈何？”

　　百花娘娘道：“這大街東的苦力營多數(shù)是南方人，我在南方家里還會做豆腐。我們南方的豆腐用石膏來點，比起咱們西北的鹵水豆腐自然是別有一番味道。娘啊，能否拿出些錢來開一個豆腐坊也好?！?p>　　李婆婆一聽大喜，只要能讓李老憨忙活起來，沒有時間禍害媳婦就好。因此她立刻讓李老憨拿出錢來開豆腐坊。李老憨原本不愿意，但是他也是一個孝子，所以拗不過母親，于是拿錢買了頭驢，有置辦了制作豆腐的石磨、黃豆等物，他們的豆腐坊就開張了。

　　百花娘娘用南方的方法做出的豆腐十分鮮嫩，迅速在這個新建成的小鎮(zhèn)上流行起來。由于百花當(dāng)過方臘的貴妃，所以當(dāng)?shù)厝硕脊苓@個豆腐稱為娘娘豆腐。

　　這種稱呼要是放在中原或者江南，家里的男主人肯定覺得不舒服。但是在西北特別是西軍種這個稱呼不但沒有讓李老憨尷尬，反而透露出一種自豪。因為西軍多少受到草原文化的影響，就是搶來的媳婦是最讓人稀罕的。西軍中很多將領(lǐng)的夫人都是搶來的。包括現(xiàn)在種師道的臘梅夫人和耶律南仙。

　　李老憨看著個豆腐賣的不錯，也隨即忙活了起來，他覺得忙活生意比在軍營中當(dāng)一個營官有意思多了，于是去軍營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了。他畢竟在江南立過大功，他的上司也不敢管他。后來，李老憨干脆道延安府中做了一塊匾，上面寫著“娘娘豆腐”，在家安心的做起生意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