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二八 靖康之變（九十三）

　　種世仁將殘存的兵力集中到了自己的府邸之外，他神情萎靡的看著這些士兵，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半晌，他清了清嗓子說：“弟兄們，今日我等落得如此田地，皆是本爵無能也。正所謂一將無能累死三軍，如今城墻殘破，船只不足，萬難抵抗金兵南侵了。好在府庫中還有些輜重，我想……”

　　種世仁本想說：將這些輜重平分分給給大家，諸位各自某個前程吧。

　　可是種世仁話還沒有說出口，有一個軍校匆匆忙忙的跑了過來，他氣喘吁吁道：“侯爺！侯爺！碼頭……”

　　種世仁道：“急什么，喘勻氣再講。”

　　那士卒喘勻了氣息，道：“侯爺，大喜，樊瑞回來了，還帶來了江陵的救兵。”

　　種世仁一聽也來了精神，他問道：“樊瑞到那里了。”

　　那士卒道：“已經(jīng)在碼頭下船了，他譴我到這里報信，他隨后就來?！?p>　　那一日樊瑞去揚州搶運輜重，正趕上婁室破了揚州城。樊瑞借著風雨，救了秦明和黃信，駕駛著舟船迎著風浪艱難逃命。

　　他們跟風浪搏斗了一天一夜，直到雨住日出之時才停了下來，他再一看船隊也是損失慘重，打翻了不少船只不說，就算是還能行駛的船只也是破損嚴重。

　　樊瑞無奈，只好尋了一個有碼頭的鎮(zhèn)子，停船拋錨后，派人尋找能夠修補船只的工匠。可是如今兵荒馬亂的，那里那么容易。

　　樊瑞知道，金兵既然已經(jīng)到了揚州，只怕過江就是旦夕之間的事情。他見修船緩慢，于是決定想帶著幾條還能保持完好的船只先走。

　　也是無巧不成書，就在此時，他們遇見了從江陵一路東來的梁紅玉。這梁紅玉帶著5艘飛剪船和200水手，前往鎮(zhèn)江府。本來飛剪船速度極快，雖不說一日千里，但日行幾百里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不過就算是飛剪船再快，也抵不住狂風巨浪。因為飛剪船的船邦很低，在大風浪中更容易進水翻船。因此，梁紅玉等人也是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耽誤了行程。

　　陰差陽錯的他們在這個長江邊上的小鎮(zhèn)相遇了。包道乙是樊瑞的心腹，燕小乙是樊瑞的仆人，他二人就將自己江陵搬兵的事情跟樊瑞詳細的說了。樊瑞聽了多少有些喪氣，他本以為韓世忠能夠親自帶領(lǐng)大軍東來呢。沒想到韓世忠此刻帶著水師手下4000水師前往襄州助戰(zhàn)，這次只有夫人梁紅玉帶領(lǐng)200人馬前來助戰(zhàn)。

　　梁紅玉見樊瑞帶出失望的表情，道：“怎么著，樊大人看不起我這個小女子嗎？”

　　樊瑞一見急忙道：“安國夫人勿怪，小人只是擔心，咱就憑借這5艘怪船，就能扭轉(zhuǎn)戰(zhàn)局嗎？”

　　梁紅玉道：“安國夫人是宋朝廷的封號，你我都是效忠華夏王的，這個安國夫人稱謂就免了。你稱呼我韓夫人也就是了?！保ǚ饬杭t玉為安國夫人見517）

　　樊瑞急忙道：“韓夫人見諒，小人只是擔憂夫人安危，這畢竟戰(zhàn)場無情，金人兇殘。”

　　梁紅玉道：“樊瑞你倒是小看于我了，金人雖然兇殘，我卻不懼。去歲在黃天蕩，我和拙夫共同破敵，3000金虜命喪那里，你卻不知嗎？”（具體見火燒黃天蕩。）

　　樊瑞聽說過江寧水師曾經(jīng)火燒黃天蕩，將整整一個猛安謀克的金兵全殲在那里，他只是以為那是韓世忠的運籌帷幄，沒想到梁紅玉也有參與。

　　樊瑞道：“在下真不知夫人也在黃天蕩殺敵，還請夫人見諒。不過在下還是不明白，這五艘怪船，200水手能起什么作用呢。”

　　梁紅玉道：“此船為華夏王也親自審定圖紙，有我水師中能工巧匠打造的。這種船速度奇快，順風順水是可一日千里。只要請圣上登上此舟，五湖四海任我遨游，金虜只能望舟興嘆了。”

　　樊瑞道：“沒想到這船有如此妙處，要是多來幾艘就好了，就能將更多的將士帶到江陵了。”

　　梁紅玉道：“你別看這種船，船幫矮，船艙可是巨大，5艘船足可以將你那十幾艘戰(zhàn)艦的輜重全都裝下了?！?p>　　樊瑞更加新奇，他帶出來的這些戰(zhàn)船都是揚州、鎮(zhèn)江水師相對不錯戰(zhàn)船，雖然沒有艨艟巨艦，那飛虎船、蜈蚣船也是有幾條的，這些戰(zhàn)船也不算小了，而且也是裝滿的物資。梁紅玉說這區(qū)區(qū)5條船竟然能夠裝下這許多物資，這讓讓樊瑞將信將疑。

　　不過現(xiàn)在局勢緊張，樊瑞也不多想了，他對梁紅玉道：“如此甚好。金虜只怕現(xiàn)在正在江北征集船只，一旦船只湊齊，幾萬大軍橫渡長江，可不是我們能夠抵擋的。既然折飛剪船有如此妙用，就將我的船只的輜重都搬運的到飛剪船之上，然后咱們就啟程?！?p>　　梁紅玉道：“此正合我意，趕快搬運，以早日啟程。”

　　梁紅玉、樊瑞遂讓士兵往飛剪船上搬運物資。讓樊瑞吃驚的是看起來并不大的飛剪船裝載的貨物可是不少，樊瑞從揚州府帶出來了十幾艘戰(zhàn)船上的物資全都搬入了飛剪船的船艙之內(nèi)，這船艙居然還空出大半。

　　樊瑞感嘆道：“咱華夏王果然有奪天地造化的天工本領(lǐng)，這等神仙船只也能造的?！?p>　　梁紅玉道：“我們水師中也有巧匠，這艘船便是在我們指揮使楊華大人的督造下完成的?！?p>　　樊瑞道：“楊華大人，也有耳聞，不知是否有機會相見?！?p>　　正在這時一個高個子軍官走了過來，對梁紅玉施禮道：“參見韓夫人?！?p>　　梁紅玉笑道：“說曹操曹操便到，這就是楊華大人。”

　　楊華道：“稟夫人，船只已經(jīng)裝好，隨時可以出發(fā)?！?p>　　梁紅玉道：“好，馬上出發(fā)。讓樊大人也見識見識咱們飛剪船的速度。”

　　梁紅玉命令船只升帆起錨，這幾支飛剪船借著順風順水如離弦之箭一般直奔鎮(zhèn)江府駛來。

　　樊瑞從沒見過這等速度的快船，他震驚道：“這天下竟然有如此快船，真是匪夷所思。”

　　楊華道：“就按照這個速度，不出半日就可到鎮(zhèn)江府?！?p>　　梁紅玉突然指著長江北岸道：“那里是什么？”

　　楊華抓起望遠鏡往江北看過去，驚道：“這恐怕是金兵要過長江?！?p>　　梁紅玉也拿起了望遠鏡往江北看去，這是江北凡是能停船的碼頭，到處都有金兵在忙碌，這種各樣的船只密密麻麻的在碼頭周圍等候，一隊隊的金兵正在手忙腳亂的再往船上開拔。

　　梁紅玉道：“這是金兵要大舉過江啊?！?p>　　楊華道：“可惜咱們的水師不在，要不然就看金軍上船這個樣子，咱1000水師可當他們3000人使用?！?p>　　梁紅玉道：“可是金虜有3萬人，他們不會跟你打水戰(zhàn)的?！?p>　　樊瑞此刻也用望遠鏡向江北岸看去，只見不少金兵直接將戰(zhàn)馬拉上船，恐怕這是要到江南水路并進，攻擊宋軍了。

　　樊瑞道：“這金軍的騎兵都上船了，要是渡過長江可就麻煩了?！?p>　　梁紅玉道：“快開船，加快速度?！?p>　　另一個時空大航海時代發(fā)明出來的飛剪船原本主要借助風帆行程的。種師道改進的飛剪船主帆為中國傳統(tǒng)的硬帆，船頭船尾的帆都是帆布做得軟帆，最少一艘飛剪船也有7面大帆，最大飛剪船有13面風帆，此刻梁紅玉的船隊的5艘船只的所有風帆都以升起，此時借著威風船支加快速速，船艙之內(nèi)的槳手，將所有的槳都伸到船外，拼命的劃船。

　　梁紅玉的船隊到達鎮(zhèn)江府的碼頭后，種世仁已經(jīng)帶領(lǐng)手下前來迎接了。種世仁可聽過王定六跟他講過梁紅玉的事情，知道這個梁紅玉是文武雙全的女將，曾經(jīng)在折賽花手下效力過。要論指揮作戰(zhàn)，比起自己來不知強了多少。

　　梁紅玉跟種世仁交換了一下相互知道的消息。梁紅玉這才知道宋高宗已經(jīng)在2日前就被汪伯彥、萬俟卨劫走向東而去了。而種世仁也已經(jīng)知道了金兵已經(jīng)開始渡江了。

　　種世仁道：“韓夫人，本爵素知你智多謀廣，如今鎮(zhèn)江府城池破敗，士兵走散已經(jīng)不能守了。面對金軍南下，如何應(yīng)對，全憑夫人做主?！?p>　　梁紅玉本想接了宋高宗就返回江陵，反正金軍也沒有真正的水師，只要上了飛剪船，誰也那她沒有辦法。沒想到由于暴雨耽誤了2日，宋高宗已經(jīng)走了。

　　梁紅玉想了想，道：“反正鎮(zhèn)江府已經(jīng)不能守了，不如上船，咱們的船快，說不定能夠追到圣上。就是追不到也沒關(guān)系，反正咱們飛剪船可以在長江之上來去自由，金虜沒有水師，無法阻攔?！?p>　　種世仁此刻早就無了主張，道：“都聽韓夫人安排，只是金虜南渡在即不可耽誤時辰?！?p>　　梁紅玉道：“好，事不宜遲，現(xiàn)在求情侯爺及麾下士兵登船，咱們即刻東行?！?p>　　楊華此時道：“韓夫人，這碼頭之上還有一些小船，最好帶上一些?！?p>　　種世仁道：“這里好一些的戰(zhàn)船都讓汪伯彥、萬俟卨等佞臣帶走了，只剩下一些沙船、哨船了。既然有飛剪船在此，這些小船恐怕不起作用了。”

　　楊華道：“此去向東就是常熟縣城，那里有條望虞河可直通太湖。這望虞河水淺流慢，若是圣上從這條河河去無錫、蘇州，咱們的飛剪船將全無用處，恐怕難以行駛，屆時還需要這些小船?！?p>　　梁紅玉道：“也好，將這些小船都栓在飛剪船后，一同東行?！?p>　　樊瑞道：“鎮(zhèn)江府有運河直達秀州，那里是江南錦衣衛(wèi)大本營。下官愿意帶著手下錦衣衛(wèi)，先到秀州聯(lián)絡(luò)。若當今上沿著望虞河南下，我等也好更早得到消息?！?p>　　梁紅玉道：“如此甚好，有消息后要第一時間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