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五二 靖康之變（一一七）

　　宗弼見手下部隊在自己身邊越聚越多，他心里也恢復了些底氣。這2萬多人集結(jié)在此處，原本宗弼想一鼓作氣將華夏軍殲滅。沒想到前方響起如同爆豆一般的轟鳴，緊接著就是一片哀嚎。再看金軍將士都是滿臉驚恐之色，

　　宗弼在太原的時候聽李振說過華夏軍在跟西遼軍作戰(zhàn)的時候繳獲了不少火繩槍（李振幫助金軍的故事，見“種師道戰(zhàn)后論短長”前后。），而且火繩槍是非常霸道的武器。

　　不過宗弼并沒有對這個火繩槍重視起來，因為當初耶律大石的西遼軍的火繩槍更多，還不是讓種師道打得落花流水。而且后來在河東跟華夏軍的大戰(zhàn)中，華夏軍的火繩槍也沒有扭轉(zhuǎn)戰(zhàn)局。

　　今日在襄州又一次遇見了火槍兵，他宗弼自然是不怕的，但是跟吳麟對陣的金軍大多數(shù)可是沒有見過這種火器。面對這種火器自然會驚慌失措。

　　宗弼高聲道：“慌什么！組織弓箭手，組織弓箭手?！?p>　　此刻金軍擁在一起根本沒法展開，哈迷蚩大急，他用馬鞭不斷的抽打四周的士兵，高聲喊道：“都閃開，弓箭手集結(jié)過來！”

　　就在金軍手忙腳亂的集結(jié)弓箭手的時候，雪里華北渾身是血，一臉驚慌的跑了過來。他對宗望道：“王爺，大事不好，不知為何上游沖擊來了很多原木，把中央浮橋西北側(cè)的浮橋撞壞了。南軍也把東南方向的浮橋徹底毀了，請王爺趕快撤回漢江北岸大營，否則中央浮橋一斷，咱們都會被困在漢水南岸了。”

　　宗弼大驚，他知道要不是事情緊急雪里華北也不會親自來送信的?；艁y之中宗弼道：“怎么回事？”

　　雪里華北道：“那些南軍棄舟蹬岸，突然襲擊了東南浮橋橋頭的人馬，點著了橋板，浮橋被南軍全都毀了。至于上游的圓木怎么來的，無人知曉。也許是我們伐木場地被人偷襲了，百余根圓木水流而下，西北側(cè)浮橋也被圓木裝的東倒西歪的，恐怕就要倒塌了?！?p>　　宗弼聽了腦袋嗡嗡直響，按照雪里華北的說法，他已經(jīng)沒有辦法保住起碼兩座浮橋了，而且現(xiàn)中央大浮橋都岌岌可危。

　　就在這時金軍后營卻是殺聲四起、火光沖天，隨即有夜不收前來報說是南國水師已經(jīng)登陸，從后營殺進來了。前方火槍兵連發(fā)了8輪齊射之后，調(diào)整了一下陣型，很快又一次齊射射開始了。

　　宗弼聽到身后喊殺震天，前方“嘭嘭”火槍聲音不斷，再加上三座浮橋都即將被摧毀。重壓之下宗弼見周圍的士兵俱都面露驚恐，已經(jīng)無心戀戰(zhàn)了，于是道：“撤回去，撤回到漢水北岸去。”說罷，撥轉(zhuǎn)馬頭就跑了下去。

　　所謂兵敗如山倒，宗弼往下一拜，弄得這個金將大隊人馬不知所措。那掌旗官慌亂之中將大旗扛在肩上跟著宗弼往后營就跑。這要是白天肯聽沒有問題，但是如今是夜里，那大纛旗之上還掛在燈籠呢。掌旗官原本是高舉大旗，此刻往肩膀上一扛，燈籠晃動，竟然點著了燈籠罩子，隨即大纛旗也就燃燒了起來。

　　大纛旗被燒金軍大亂，吳麟則指揮自己親兵高聲喝喊：“金軍敗矣，金軍敗矣?！?p>　　吳麟在城外指揮大軍廝殺，王稟在城內(nèi)卻是煩悶無比。想當初他統(tǒng)領(lǐng)北軍，也算是童貫的心腹，地位并不比作為西軍經(jīng)略使的種師道低多少?？墒侨缃裰皇窃趨趋氲谋幼o下當了一個旗牌官，而且還不受重用。

　　王稟不管手統(tǒng)領(lǐng)北軍，還是在守衛(wèi)太原，都是跟廂軍打交道。此刻他統(tǒng)帥廂軍守城，很快就跟這些廂軍熟絡(luò)起來。

　　王稟在城門樓子內(nèi)弄了些酒肉，請襄州廂軍的幾個虞侯吃飯。襄州各軍官自從李沖被吳玠斬殺后各個心驚膽戰(zhàn)的，他們怕吳麟、吳玠兄弟出發(fā)他們。當他聽說王稟請他們喝酒，這些軍官自然高興，因為在他們心中，王稟可是吳麟的心腹之人。

　　華夏軍在戰(zhàn)時是不許喝酒的，但是如今吳麟已經(jīng)帶兵出戰(zhàn)了，王稟知道要籠絡(luò)這些廂軍軍官沒有酒是不行的，因此他還是弄了一壇子酒，跟這些軍官們吃喝起來。

　　酒過三巡，眾人的話也就多了起來。王稟從這些軍官的話語中也聽出來他們的擔心。

　　王稟勸解道：“華夏軍最看重軍功，咱們前些日子守衛(wèi)城池也算是立了功勞。前日大戰(zhàn)罪在李沖，若吳麟大人怪罪諸位兄弟，我定然會給各位美言?！?p>　　眾人皆舉杯敬酒，表示感謝。其中一位虞侯名喚杜文斌，他在眾虞侯中心思活奮，也有些威望。

　　杜文斌對王稟道：“大人，剛才您說華夏軍最是看重軍功，我等要是立了功勞，是否就能不追究前日之事?！?p>　　王稟道：“杜虞侯，你是話里有話啊。我們?nèi)缃裨诔侵蟹€(wěn)坐，能立什么功勞？”

　　杜文斌道：“我有一個本家，被金兵抓了勞工，昨日跑回來了。那日正好輪到我守衛(wèi)西城門，就讓他進來了。這個本家親戚倒是跟我透露了一個消息?！?p>　　王稟道：“你倒是說來?！?p>　　杜文斌道：“我那個親戚說金兵在大營上游5里之處，建立了一個伐木場，我那個親戚就是被抓到那里伐木?，F(xiàn)如今那個伐木場還有數(shù)百根圓木，顯然是金兵已儲存夠了足夠的木料，對勞工的監(jiān)視也就松了，我這個親戚就借機跑了出來。”

　　王稟一聽來了興趣，道：“這個采木場有多少金兵看守?！?p>　　杜文斌道：“這個采木場只有10個金兵把守，而且全都是說漢話的。那里的勞工倒是有百十個，我們要是出西門，趁著黑夜偷襲采木場，將那些金兵都殺了，再將那些木頭燒了，算不算立功?！?p>　　杜文斌等人是不知道吳麟已經(jīng)和韓世忠共同破敵，韓世忠的目標就是要摧毀那三座浮橋。如果要是從上游將數(shù)百根原木沿著漢水放下去，什么樣的浮橋恐怕也無法承受這么多原木的沖擊！

　　王稟想到此處猛地站了起來，目光閃爍，大腦飛轉(zhuǎn)。不過他的任務(wù)是留守在襄州城，他是不敢私自出城的。

　　王稟想了半天，道：“杜虞侯，這里有一場功勞，你要是去了別說是前日之事免了，說不定還能給你一份大大賞賜?！?p>　　杜文斌喜道：“還請大人明示?！?p>　　王稟道：“你可以帶人偷襲那個采石場，不過不要燒了那些木材，而是將那些木材推入漢水，若木材向沿著漢水順流道金軍大營附近，就是大功一件?！?p>　　杜文斌道：“這是為何？”

　　王稟道：“多的休要過問，只是問你能否拿下采木場?！?p>　　杜文斌道：“那個采木場只有10個金軍，我可帶100人去，金軍就是再勇10個對一個總是沒問題的。再說哪里的勞工也會幫忙的，此戰(zhàn)必勝?！?p>　　王稟道：“也好，你就從廂軍中挑選100人前去偷襲，若勝我親自為你請功?！?p>　　杜文斌道：“事不宜遲，我這就選兵出城。”

　　這時其他幾個虞侯見又便宜可占，紛紛起身，齊聲道：“我等皆愿意跟隨杜大人出戰(zhàn)?！?p>　　王稟道：“好，各位可同去。我在這里恭候諸位的好消息。”

　　杜文斌等人從襄州1000多廂軍中精挑細選了100人，特別還帶了十幾個弓箭手，悄悄的打開東門，向金軍的采木場摸了過去。

　　金軍要打造各種攻城器械，就從這個采木場砍伐木料。然后將木料順著漢水放下來，金兵在西側(cè)浮橋一側(cè)用鐵鏈攔截圓木，再運往金營，由工匠打造各種攻城器械。

　　不過金軍也只是在白天順水放木，即使這樣還偶爾出現(xiàn)攔截圓木失敗，導致圓木撞橋，浮橋損壞之事。晚上更是不敢放圓木。

　　杜文斌帶領(lǐng)士兵很快就找到了金軍的采木場，金兵也是非常托大，根本沒有想到襄州守軍會偷襲這個采木場。

　　杜文斌等人來到采木場一聲呼嘯就向金兵沖了過去，那十個金兵就是一個金軍一個普通的十人隊，全是新入伍不久的中原漢人。他們在猛安謀克制度的加持下，被迫跟隨金兵作戰(zhàn)，當他們拼死作戰(zhàn)的時候，發(fā)現(xiàn)曾經(jīng)在他們面前趾高氣揚官軍變得不堪一擊。久而久之他們雖然缺乏訓練，但是打仗之時憑借一股子悍勇，也是屢屢得勝，于是就養(yǎng)成了嬌嬌之氣，認為自己也是天下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天下強兵了。

　　今日面對10倍的敵人，他們一下子就不知道如何應(yīng)對了。這是杜文斌毫不猶豫，一擺手，十個弓箭手一撥弓箭，就射翻了3人。其余金兵這是才反應(yīng)過來，再也不想什么猛安謀克制度了，轉(zhuǎn)身就要逃。襄州軍則一擁而上，便將這些金兵斬殺在當場。

　　隨后杜文斌指揮士兵在采木場勞工的幫助下將數(shù)百根圓木都退到了漢江內(nèi)，看著順流而下的圓木杜文斌長出了一口氣，暗道：不知能否抵消了前日臨陣脫逃之罪。

　　這些圓木飄飄搖搖的沖向浮橋的時候，雪里華南和雪里華北二兄弟正在指揮金軍不斷向困在河中的蜈蚣船發(fā)射火箭，有幾支蜈蚣船已然起火。蜈蚣船上的水師也有不少火箭射中浮橋，但是大多數(shù)都被金軍撲滅了。而水師戰(zhàn)船擁在了一起，大火逐漸蔓延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