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湖畔邊走。沈辭四處注視著,總之這一晚上倒是沒有看出什么異常來。如果說有吸引沈辭的人,便是這位朱公子了,所以沈辭的目光都落在朱公子身上。
過了一會兒,畫舫上傳來陣陣琴聲,琴聲悠揚,曲調(diào)婉轉(zhuǎn)。
朱公子原本正摟著牡丹姑娘賞夜景,低頭說笑著,“你今日好香??!”
牡丹姑娘含羞一笑,窩在他的懷中。
朱公子聽見琴聲停下腳步,只問旁人道,“何人在彈奏?”
悠悠的琴聲像是魔咒一般將朱公子緊緊的牽引住,叫他一時再聽不見旁的聲音。
是“連理枝”??!是讓義父魂牽夢縈的“連理枝”??!
往煙水河上望去,只見河邊停著一艘畫舫,朱公子甩開牡丹的手,大步流星往畫舫上去。
“是芍藥姑娘在里頭撫琴?!碑嬼成系逆九粗档す媚镨F青的臉色道。
牡丹看著畫舫,朱公子就這么把她拋在岸上,去找芍藥那個賤人了。她拿起手帕捂住臉小跑離去,真是丟死人了。
芍藥姑娘正在為今日獻(xiàn)花多的幾位公子撫琴,她彈奏的專注,也不曾看見朱公子來了。
朱公子拿起一錠金子放在古琴上,“今晚我包下了!”
瞧見是朱公子,在畫舫上的幾位公子很識趣的離開了。其中有位公子是知道朱公子身份的,低聲耳語道,“他的義父是秦貴妃的宮里的大太監(jiān),是在貴妃面前說得上話的人。何況那位大太監(jiān)還收了幾個徒弟,如今在御前做事?!?p> 幾個小公子想,御前的人,他們是惹不起的??刹荒芙o自己家的祖父、父親或是兄長惹麻煩。
實在是那位秦貴妃太跋扈,可她偏又是帝王心尖尖上的人。只要她皺皺眉頭,帝王都要一怒的。
芍藥姑娘沒想著朱公子來了,她今日費了多少心思,使了多少手段,都打動不了朱公子。可這一首曲子卻吸引朱公子來了。于是柔聲問道,“朱公子想聽什么曲?”
“就彈你方才彈的那支曲子?!敝旃拥?。
他原就是為了這曲連理枝來的,這曲子不同,是秦貴妃獨創(chuàng),義父尤其喜歡,便讓人抄了曲子,只在府中彈奏。在義父府里,他日日聽啊,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所以哪怕是隔的遠(yuǎn),只聽了一段曲子,他都能記下。
但此曲,不可能流露民間。
芍藥低聲道,“只是這支曲子我只會這一段……”
朱公子不慌不忙的問,“這首曲子,你從何處學(xué)來?”
芍藥姑娘正要支吾。
朱公子卻厲聲道,“實話!”
他氣勢凜然,芍藥姑娘頓時有些害怕,“奴家曾經(jīng)在郁州,聽一位小娘子彈過?!?p> 她曾在郁州做花娘,花樓里卻有位賣身不賣藝的女子,叫做鐘瑤兒。后來鐘瑤兒不聲不響的失蹤了。她卻格外喜歡鐘瑤兒彈奏的那支曲子,便偷偷學(xué)了來。
“這樣??!”朱公子忽然伸手握住她細(xì)長的脖頸,隱隱勾起嘴角一笑。
……
見著朱公子甩下了牡丹姑娘,轉(zhuǎn)頭找了芍藥姑娘,沈辭覺得奇怪,帶著珍珠兩人往那畫舫邊走去。
畫舫上的小廝從水里游過來,大喊道,“不好了,著火了!”
刑部的徐大人就在附近,聞聲走了過來。
眾人將火救下,“稟大人,有位花娘遇難了?!?p> 徐大人今日帶了兩個官差出門,本想著看看花魁大選的熱鬧,沒想著竟然遇見這樣的苦差事。
官差將芍藥姑娘的尸體抬下來。
立馬有人認(rèn)出來,“這是芍藥姑娘。”
認(rèn)出芍藥姑娘的正是之前聽芍藥姑娘彈琴的三位公子,
其中一位公子道,“我們當(dāng)時從畫舫上下來,就看見這兩個人在水岸邊。”
目光落在原本正在看熱鬧的沈辭和珍珠身上。
他們只是在河畔走啊,怎么就成為殺人兇手了呢!
另一位公子認(rèn)真向徐大人道,“當(dāng)時芍藥姑娘正在彈琴,朱公子來了,我們?nèi)吮愠鋈チ?,出去只看見這兩人站在水岸邊?!?p> 珍珠一臉莫名其妙,“大人。殺人總要有動機,咱們都不認(rèn)識這位芍藥姑娘。”
沈辭的腦子里飛快轉(zhuǎn)動著,他對于楚國官員大致調(diào)查過,他剛才說話指正他們的公子應(yīng)該是禮部尚書肖輝家的公子,實在是他的樣貌與他的祖父太相像。加上徐大人對這位公子說話的語氣,顯然是很熟悉。
方才朱公子在船上,明明是最有嫌疑的。而這位肖公子卻一口咬在他們頭上,很明顯是想為朱公子開脫。
事情似乎越來越有意思了。
珍珠一攤手,“何況,您放著船里的人不查,懷疑我們做什么?”
徐大人問,“方才在船上的有哪幾人?”
官差道,“稟大人,有兩個小廝、三個婢女、還有就是朱公子和芍藥姑娘了?!?p> 此時兩個小廝、三個婢女已經(jīng)跪在徐大人面前。
朱公子卻只是向徐大人拱手一禮,“徐大人?!?p> “你們都說說剛才發(fā)生什么?”徐大人詢問。
兩個小廝異口同聲道,“我們只是守在畫舫外頭的,瞧見著火了,火勢又大,只得跳了船?!?p> 也就是兩人表示,畫舫里發(fā)生了什么他們都不清楚。
“哪么畫舫里有誰?”徐大人問。
三個婢女低著頭,“只有朱公子和芍藥姑娘?!?p> 其中一個婢女道,“朱公子命我們都出來了,可過了一會兒朱公子也出來了,朱公子命船靠岸,又過了一會兒畫舫著火了。我們都跑的急,不知發(fā)生了什么?”
官差剛從船上下來,搜查一番,找到起火源頭,“稟大人,應(yīng)該是打翻了燭臺,才導(dǎo)致著火的?!?p> “朱公子你說說?”徐大人問。
朱公子道,“我是來聽曲的,但她彈的曲子我沒興趣了,我便從畫舫出來了。我出來的時候,還沒有著火?!?p> 朱公子命人停船靠岸的時候的確沒有著火。
徐大人思考,“那就是另有人縱火了?!彼膊幌M侵旃尤橇巳嗣偎荆吘故乔刭F妃的人,他不想給自己惹麻煩。
那位目擊證人肖公子立馬道,“大人,我們從船上下來的時候,這兩人就鬼鬼祟祟,一定是他們縱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