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似乎越來越詭異了,田文波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田文波有懷疑,睡夢中的敲門聲是小駱駝奶奶所為,木頭人也有可能是他的奶奶放在門口。
但這歌聲如何解釋?老人家年紀那么大,不可能唱出這種年輕的聲音。
田文波站在柴房門口,往小駱駝的屋里看去時,燈光滅了,小駱駝也不再說話了。
夜又恢復了寂靜。
“小駱駝睡了?”
田文波自問一句,他心想,就算是小駱駝的媽媽附身在了木頭上,那木頭從什么地方來,又會去哪里?為什么要離開?難道不能一直待在小駱駝的房間嗎?
沒有發(fā)現(xiàn)木頭人怎么來,那就仔細看看木頭人將會去哪里。
田文波深吸一口氣,做出這個決定,對于腳踏實地的他來說,不相信靈魂附體等一些看不見摸不到的事情。
于是,田文波悄悄往小駱駝屋子的窗戶口走去。
夜雖靜,但月亮很亮,借著月光,田文波想觀察那個木頭人的動靜。
然而,當他透過窗戶往屋里看去時,小駱駝一個人躺在床上,抱著枕頭睡著,卻不見那個木頭人。
田文波視線在屋里掃過一遍,卻仍然看不到木頭人的蹤影。
“你是在找我嗎?”
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從田文波的背后傳來。
田文波回頭一看,站在他背后不遠處的,就是那個木頭人,它那張畫出來的女人臉,在月光下,十分清晰,尤其是似笑非笑的嘴唇,鮮紅分明,恍若是真的。
“你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的?!?p> 木頭女人一動不動,畫像也沒有動,卻有聲音從里面?zhèn)鞒鰜怼?p> 這讓田文波徹底傻了,木頭能說話?那就是說,附在木頭里面的,真的是小駱駝的媽媽!他的認知,一下子被顛覆。
木頭女人說:“老師,我能看出來你很關心駱駝,我真心謝謝你……”
說著,木頭女人動了,筆直的原地向前傾斜,與地面成了四十五度角,然后復位。
“這是在給我鞠躬?”田文波冷汗直冒,客氣的話,怎么也說不出來。
木頭女人繼續(xù)說:“我本來也趕著去投胎的,雖然駱駝的爸爸殺了我,我也并不想復仇,反正他最后也會判死刑,只是我想到駱駝還小,會受不了打擊……”
說到這里,木頭女人又發(fā)出了哭聲:
“嚶嚶嚶……所以,我回來找駱駝了,跟他聊聊,因為我是魂魄,只能夜里出現(xiàn),我只希望利用這短暫的夜晚,讓駱駝慢慢接受我的死亡?!?p> 田文波想問,為什么木頭會變化,你要去哪里?難道要一直以這樣的狀態(tài)存在下去?
可猛烈跳動的心,讓他呼吸急促,還是沒敢問出話。
木頭女人忽然又笑了。
“呵呵,不過有件事是我沒有想到的,就是我附體木頭后,我求生的意念,竟然讓木頭有了生命力,木頭居然成長了,你知道嗎,我原先是只能對小駱駝說話的,可現(xiàn)在,你也聽到了,我也能對你說話,我有感覺,不出幾天,木頭就變化成我的血肉身體了?!?p> 木頭變成人?那到底是真的人,還是假的人?田文波倒吸一口涼氣,悄悄的掐自己,很疼,不是做夢。
“這也是我堅持要留下來,不去投胎的另一個原因,我能活,為什么要去投胎呢,你說是不是,老師?”
木頭女人的話,田文波沒做回答,木頭女人又說:
“到時候,我就可以抱抱我的駱駝,陪他一輩子,雖然只能夜里出現(xiàn)短暫的時光,可我感覺會很滿足……”
聽到這里,田文波愣了一下,木頭“媽媽”的意思,是哪怕她恢復了人的身體,依然還是不能白天出現(xiàn),那如果只有夜里出現(xiàn),肯定要對小駱駝的生活帶來影響。
“但你有沒有想過,小駱駝的健康,會受到影響?”田文波最終鼓起了勇氣,長此以往,小駱駝白天渾渾噩噩的,還怎么學習,哪里還有未來!
木頭女人安靜了,半天才說:“世上沒有人比媽媽更愛自己的孩子,老師,我希望你以后不要來了,不要打擾我們短暫的相聚……”
“我可以不來?!碧镂牟ㄒv道理,“但你也要注意駱駝的健康,他本來學習很認真,他將來很有希望考進名牌大學,可這兩天,天天黑眼圈,上課打瞌睡,怎么學得進去知識?學不了知識,將來上大學那只能是癡人說夢,將來只能是一個跟不上時代,只能在底層生活的人,就他這個性格,搞不好長大只能干一些撿垃圾掏大糞的工作……”
“老師!”
木頭女人打斷了田老師的話,“你不要再說了,我的孩子,用不著你操心,我再提醒你一句,過了今晚,以后不準你再出現(xiàn)我家,不然,別怪我沒提醒你?!?p> 說著,木頭女人身體往后撤,如同冰上滑行。
“家長,你去哪里?”田文波往前追了兩步,急忙說,“你要是真的愛孩子,你也可以夜里來看他,但別打擾他休息,行不行?”
木頭女人退的很快,到了墻角下,隱沒黑暗之中,等田文波追到墻角下的時候,卻看不到木頭女人的半個影子了。
田文波有些捉急,琢磨著木頭女人最后說的話,那意思是,他如果明天還來,極有可能會死于非命?或者受到一些無法理解的傷?
回到柴房,田文波內心久久無法平靜,更是沒有一點困意,脊背的涼氣,根本就沒有暖和過來。
隨著村中的雞鳴聲,東方的天空,慢慢亮敞,田文波驚嚇的心靈,才緩了許多。
閉上眼,田文波在朦朧中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小駱駝的奶奶正往柴房桌子上放一碗粥。
“老師,你醒了?快趁熱把米粥喝了吧?!崩先思矣职阎喽似饋?,送到田文波跟前。
田文波趕緊起來,接過粥表示感謝。
“老師,我替小駱駝給你請個假吧,我去喊過他,可他實在是太困了,睜開眼,眼睛里都是血絲,我又讓他睡了?!?p> 老人家語氣里盡是哀求,“老師,你就讓他好好睡足一次吧?!?p> 田文波也心疼小駱駝,咽下米粥,點頭說:“那就讓他睡足吧,不過,等他睡醒了,還是要上學,到了學校,我單獨給他補課?!?p> 老人家千恩萬謝。
田文波吃完飯,背上他的背包,急匆匆的往學校趕。
趕到學校的時候,學生們都在自覺的誦讀著古詩。
田文波看看懷表,八點整,于是他顧不上洗漱,進去教室,直接開始正式講課了。
而上了半上午課,小駱駝始終都沒來。
田文波授課當中,有意無意的都會往校大門看兩眼。
忽然,有人走進了校大門,來者是三個人,但小駱駝沒在其中。
“他怎么來了?”
看到來者,田文波非常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