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文波到了教室后，仍然不見小駱駝來，他心想，都快中午了，小駱駝不可能沒睡醒，是不是他奶奶攔著不讓他來？
很快，田文波暫時擱下這件事，全身心給在座的學(xué)生們講課。
現(xiàn)在已是上午的最后一節(jié)課，中午有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學(xué)生們早上來的時候都帶著午飯。
而田文波想利用中午休息的時間，去一趟小駱駝的家，可仔細一想，來回路上消耗的時間差不多就得兩個小時。
只希望下午小駱駝能過來，假如他下午還不過來，田文波無論如何也要再去一趟他的家。
中午放學(xué)，田文波回辦公室，招待遠方而來的客人。
隔壁是廚房，但田文波很少開灶，一般都是蒸上一大鍋饅頭，平時就吃饅頭對咸菜，或者對大蔥。
一方面是他懶得做飯，另一方面是他真的很忙，在六隴山是買不到與教材相匹配的試卷的，即使能去外面訂，但也沒有那么多錢。
所以田文波自己出題，自己做試卷，一筆一筆的在紙上寫題，寫完一張，再寫下一張……
因此他的工作量其實是很龐大的。
他喊過來王歡歡，讓他在廚房給自己打下手。
不過，王歡歡生了半天火，灶臺火沒燒起來，滿屋子卻都是煙霧的天下了，直熏得兩個人止不住的咳嗽。
最后，兩個人只好先去學(xué)校后邊摘菜，估計廚房的煙消散需要十來分鐘。
來到學(xué)校后的菜地，王歡歡忍不住要說：“老田，你腦子進屎了是不是，你文聘那么好，想當初是全班的尖子生，老師都說你將來是國家棟梁，怎么就淪落到種地過窮日子的地步？你沒有理想抱負嗎？”
田文波把菜往菜籃子里放，抬頭說：“這里，就是我的理想抱負，你沒聽過一句話嗎，少年強，則國強，少年弱，則國弱，我把少年培養(yǎng)好了，那我就是立大功的人。”
王歡歡說：“得了吧，你的理想沒問題，可大城市那么好的條件，你就不能去那里培養(yǎng)學(xué)生？又實現(xiàn)了你的理想抱負，又過得滋潤，可你看這里，連個女老師都沒有，你想打光棍啊?！?p> 田文波沉默了片刻，才說：“那你說，誰來教育這里的孩子呢？隨便找個三把刀的人來糊弄孩子嗎？那孩子還有未來嗎？假如我對孩子的人生，起到了好的引導(dǎo)，改變了他們的窮苦人生，那我也就沒白來世間走一遭！”
王歡歡哈哈大笑，看到田文波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眼睛還似乎帶著淚痕，忍俊不禁的說：
“現(xiàn)在都什么時代了，大學(xué)生一抓一大把，想脫貧，如今不是靠讀書，是靠掙錢，想方設(shè)法掙到錢，才是王道?！?p> 田文波摘完菜，揉揉眼，“人各有志，你也別管我了，我有話問你，你們來這里到底干什么來了？你舅舅對我肯定有隱瞞?！?p> 王歡歡湊過來，左右看看，又扭頭往后看看，確定附近沒別人，小聲說：
“你說讓我別管你，那我對你說實情，你也別管我啊?！?p> “別賣關(guān)子了，你說?！?p> “好，我說，我們來這里，尋墓不假，但不是考古發(fā)掘，而是盜墓?！?p> 田文波驚詫，“你們是……盜墓賊？”
“什么賊，盜墓盜的又不是你家的，那是死人的，再說，藏地底下沒有價值，挖出來，在市面流通，還能起到刺激經(jīng)濟的作用?！蓖鯕g歡說的振振有詞。
田文波說：“沒想到啊，歡歡，怪不得看你手上那么厚的繭子，原來是盜墓行家。”
“行家個屁，”王歡歡叫屈，“我是一次也沒盜過墓，我看我舅舅家富得不得了，才跟他學(xué)習(xí)的，今年才拿起鏟子練習(xí)挖洞。”
“那你舅舅不是考古學(xué)家，那他說的那個風(fēng)水陰陽學(xué)說……”
“那個學(xué)說是真的祖?zhèn)鞯模I墓不懂風(fēng)水，可是要吃大虧的，墓里面，那是魚龍混雜，妖魔鬼怪多得很！用風(fēng)水陰陽，能辟邪，能斬妖除魔！”
王歡歡抬手當?shù)?，做了一個砍刀的動作。
“辟邪？斬妖除魔？”
田文波忽然想到昨晚那個木頭女人，不管馬東是考古學(xué)家身份還是盜墓賊身份，他對風(fēng)水陰陽學(xué)說似乎很精通，不如問他一問。
做好飯菜，王歡歡把馬東和馬志強叫到廚房一起吃飯。
吃到差不多，田文波冷不防的問了一個問題：“馬叔叔，你說，這個世上有沒有……鬼？”
王歡歡夾菜的筷子停了，馬志強也不咀嚼了，愣愣的看向田文波，問題太過突兀。
不過，馬東不動聲色，繼續(xù)細嚼慢咽，一邊吃一邊說：“我以考古學(xué)家的名譽告訴你，世上沒有你認為的那種鬼。”
“我認為的那種鬼？”田文波沒有聽懂。
馬東喝一口米湯，挺直腰桿，慢慢的說：“說準確一點，就是世上沒有封建迷信所描述的那種鬼，我們一般認為的鬼世界，無非就是魂魄，地獄，神仙，什么什么三界，但這些都被妖魔化了，根本不存在?！?p> “那也就是說，輪回，投胎轉(zhuǎn)世，都是假的？”田文波追問。
馬東說：“對，都是古時候歪學(xué)陰陽學(xué)說杜撰的，再加上封建文化的提倡，嚴重偏離了真實。”
田文波想起昨晚木頭女人說她是鬼魂，沒去投胎，放下不了小駱駝才回來，那木頭女人到底是不是鬼？
“那什么是真實？”王歡歡也不懂。
“真實，就是古人為了使人聽懂某種道理，深入淺出，用鬼，地府，天堂等一些詞語來形容，結(jié)果故弄玄虛的人，反而用鬼，地府，天堂那一些詞語當作道理，屬于本末倒置。對了……”
馬東看向田文波，“為什么田老師突然會問這個問題？”
“因為我昨晚……”
田文波于是把自己昨晚在小駱駝家的所見所聞，說給了他們聽。
王歡歡在聽的過程中，時不時的感覺到冷，摸摸肩頭，跺跺腳。
馬志強說：“歡歡，又不是在潮濕屋子，你還冷？還說你不是嚇抖的？”
王歡歡說：“舅舅不是說了嗎，這邊的屋子都陰氣重，老田在這里會產(chǎn)生水霧汽，我天生對冷敏感，你們感覺不到，我能感覺到?！?p> “扯淡吧你?！瘪R志強不予理會，扭臉聽爸爸說什么。
馬東手指輕敲著桌子，似乎在深思，半天才說：
“田老師，我現(xiàn)在無法給你解釋，因為你講的實在離譜，但我觀察你的狀態(tài)，的確撞見鬼了，但我說的鬼，只是一種邪氣的稱呼，不是那種能說話的鬼，我看，今晚讓我陪你一起去一趟，弄個清清楚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