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文波不由得神經(jīng)緊繃,面前的人乍一看太過驚悚,但聽她滄桑的聲音,還有白發(fā),以及穿著,還可以辨認出來是小駱駝的“媽媽”。
她變成這個樣子,田文波心想,應該是王歡歡半路偷偷把她從麻袋里救出來了,一定在逃跑途中遭受了馬東和馬志強的阻撓。
“他們在后面快追來了,快帶我走!”她很急迫,緊緊抓住了田文波的手。
她的手,十分冰涼。
“去……去哪里?”
田文波背過身,彎下腰,將她背了起來,她身體很輕,卻跟她的那雙手一樣,冰涼毫無溫度,田文波如同背了一塊寒冰。
“我讓你去哪兒,你就去哪兒,現(xiàn)在,你往左拐,沿著街一直跑,快!”她在田文波背后說的聲音,非常微弱。
田文波很想問她是否受傷了,可情勢似乎很嚴峻,他并沒有問,往左拐,沿著街開始跑起來。
“再左拐……右拐……繞著墻跑……上大坡……”
田文波聽著背后女人的指引,跑出了村莊,借著月光,他發(fā)現(xiàn)女人讓他往深山里面跑。
“呼……呼……呼……”
田文波累喘吁吁,深吸了一口氣說:“你要讓我背你去哪里?難道后面還有人在追嗎?”
說時,田文波回了回頭,看不到追來的人影。
“他們追來了,只是距離有些遠,暫時看不見而已。”
背上的女人,把頭貼著田文波,語氣微弱。
“我們看不見他們,他們自然也看不見我們,那他們還能知道我們的行蹤?”田文波不知道背后的女人是如何判斷的。
“那個八字胡,手里有羅盤,羅盤可以測出我在哪里?!?p> 聽她一說,田文波喘口氣問:“這么說來,我們跑到哪里,都會被追上?”
“不,”女人努力抬起了頭,看著黑漆漆的前方,說,“前面是個山谷,到了那里,羅盤就會收到干擾,我們在山谷找個地方藏起來,他們就不容易找到我們了?!?p> 田文波沒有再問,憋口氣,再加把力氣,聽著背上女人的指引,進入了深山之中。
深山的月光,因為有大山的遮擋,一路上或明或暗,田文波開始還記得路,轉(zhuǎn)了幾個山口,他再回頭,已經(jīng)不知道從哪里來了。
雖然知道月亮在南方天空,可他的感覺里,總認為那是北方,他此刻嚴重失去方向感。
“好了,我們就躲前面那個大石頭后面?!?p> 女人把手搭在田文波肩膀上,指著一個方向。
田文波于是背著她,繞到了那石頭后面,將女人放下,偷偷往回看了兩眼,沒見有人影跟來,他問:
“你身上冰涼沒有溫度,是因為你是鬼嗎?”
女人從田文波背上下來后,就背靠石頭席地而坐,她語氣依然很微弱的說:“對?!?p> “你受傷了?我該怎么幫你?”田文波看她很難受的樣子,他在想,鬼與人有什么區(qū)別呢?鬼受傷,能用救治人的辦法救治嗎?
“別說話?!迸俗笫治孀×擞壹绨颉?p> 田文波很想幫她,可又不便擅自做主,只好呆呆的站在那里,茫然無措。
不多會兒,田文波聽到了馬東的聲音:“不能再按著羅盤追了!”
“怎么了,爸?”馬志強問了一句。
此時,田文波瞠目結(jié)舌,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了,從馬東和馬志強的聲音里可以聽出來,他們與自己也就十來米的距離。
可他們什么時候追上來的?還靠得這么近,田文波一點也沒有察覺出來,他們的動作實在是太悄然無聲了。
馬東說:“羅盤到這里受到了干擾,這個山谷地理位置很獨特,有很強的強地熱?!?p> “我記得強地熱會對磁場產(chǎn)生干擾,可這是山谷,怎么會有強地熱呢?不是只有火山口才有強地熱嗎?”馬志強深思不解。
“存在即合理,地理的神奇不是人能參透的,沒準千萬年前這個山谷是山頂也不一定?!瘪R東眼睛四下察看,想尋到一點鬼的蛛絲馬跡。
“難道咱們要竹籃打水一場空了?”馬志強忍不住抱怨,“么得,這個鬼的撲蹬勁也太大了,麻袋口系得那么牢,竟然讓她給撲蹬開了。”
馬東說:“也有可能不是鬼撲蹬開的,歡歡的嫌疑也很大,不過,咱們眼下先不追究,追上那個鬼才是最要緊的。”
“可沒有羅盤指向,爸,咱們怎么追?”馬志強無計可施。
馬東打開了手電筒,這把手電筒是特制的,聚光和散光效果俱佳光,在石頭背后的田文波,都能看到手電的余光。
“沒有羅盤,咱們就只能用最笨的辦法了,都說最笨的辦法,最有效!”
馬東把手電光打到地上,“如果我是那個鬼,我就會藏在山谷的某個角落,咱們只要不放過任何角落,一定就能揪出鬼!”
馬志強想了想,說:“爸,可如果我是那個鬼,我就會繼續(xù)跑,趁著羅盤沒有方向,為自己爭取更多的時間啊!”
馬東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瞧向馬志強,拍住兒子肩膀,意味深長的說:“真后悔娶了你媽,把你生的,一點也沒有繼承我的優(yōu)點,全跟著你媽一個樣,目光短淺!”
“爸,我又怎么目光短淺了?”馬志強還有點不服氣,“我們?nèi)绻谶@里逗留久了,萬一那個鬼根本沒有停,而是繼續(xù)往前跑,我們想再追上,不就非常難了嗎?”
馬東目光聚了聚,“要不就說你目光短了!顯然,那個鬼跑到這里,目的就是為了干擾我們的羅盤,可假如她繼續(xù)跑,就不會來這里,因為山谷是低陷地帶,她進來是下坡,出去可是山坡,她還受著傷,這樣跑,難道不是折騰自己?”
馬志強回味著,馬東說:“就當她趁羅盤沒有方向,跑出了山谷,然后呢?要知道,出了山谷,羅盤就恢復方向了,她有傷在身,我們追上她,不是難事!”
“對呀,”馬志強如同醍醐灌頂,“而她藏在山谷里,等我們追出山谷的時候,羅盤顯示她還在山谷的方向,我們再返回,就只能更加迷惑了,那時候再搜山谷,可能她是真的已經(jīng)跑了,徹底拉大了我們追她的時間,那時候我們……”
話說一半,馬志強戛然而止,因為馬東跟他做了一個停止手勢,指了指手電光的聚光處。
在地上的碎石上,手電光照到了幾滴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