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緊急事件,族里不允許族人架著云或御劍在除訓練場的其他地方飛來飛去。
說起原因也是可笑,以前有個族人在練習御劍飛行時,因為恐高而從劍上摔下來,好死不死的正好砸到了路過的大長老何見蘇。
那場面之尷尬,隔著幾千里遠都能感受到那個族人的絕望。何見蘇倒是沒有多生氣,只從那以后族里便多了這么一條族規(guī)。至今,刻著這條戒律的誡碑還屹然聳立在何見蘇被砸在地里的那個大坑上。
現(xiàn)在是大白天,又因為這條族規(guī)玉離心不能架云,所以只能走回遙夜臺。
怎料這一路走得她分外艱辛,遇上的族人越來越多,看著她被血染紅整個后背,那些族人免不了議論紛紛:
“噯,那不是族長嗎?怎么弄成這樣?”
“聽從結界那邊回來的人說,族長從外面擄了個小白臉進來,這看樣子應該是被五長老罰了。”
“什么?小白臉!那我豈不是沒有機會了嗎!”
“滾你的去吧,就算有機會族長能看上你嗎?要看也是看上我。”
“……”聽到這些話,玉離心默默地加快步子。
“真不愧是我們的族長啊,傷成這樣還跟個沒事人似的,走得這么快!”
“誒呦,誰說不是呢,天底下只有我們的族長能做到了。”
“……”玉離心心想我還是走慢點比較好。
快到遙夜臺的時候,恰好遇到了探親回來的如冰,小姑娘開門見山地問:“族長,族長,他們說你擄了個小白臉回來,是真的嗎?”
“假的!”
玉離心真的不想再聽到這個擄字了,弄得她好像強搶民男似的,她不就是把那兩個家伙帶回來的時候動作粗暴了些而已,怎么就成了擄了呢?
然而這一天注定是多事的一天,這不,才上了那臺階,遠遠地就見她爹娘和她哥哥已經(jīng)在等著她了。
如冰在還隔著老遠看到何見蘇的時候,就已經(jīng)以幫玉離心去找圣女那取藥為理由,逃離了何見蘇那輻射方圓幾里的氣場。
玉離心看著她倉惶逃跑的樣子,搖了搖頭,上前給父母行禮,玉玨拉住她,對何見蘇道:“娘,先讓妹妹去療傷吧?”
“兄長,我沒事,大事要緊,這點小傷不礙事?!?p> 倒不是玉離心逞強,實在是她這體質(zhì)特殊,什么刀傷劍傷的,就算再嚴重,一段時間后自己就愈合了,而且不留一點疤痕。
玉離心對他們的來意了然于心,果然等他們到了書房,她娘已經(jīng)問出聲:“關于補魄之法,你怎么看?”
怎么看?當然是她上了,歷代族長辛辛苦苦經(jīng)營到現(xiàn)在的離魄族,絕對不能毀在她手上,不然怎么對得起前任族長對她的囑托,怎么對得起對她飽含期待的族人們?
現(xiàn)在好不容易有了個法子,因為困難就放棄了未免太可惜。
但她沒敢這么說,稍稍斟酌回道:“現(xiàn)在各界對我離魄族都虎視眈眈,以我族現(xiàn)在的實力根本抵抗不了,所以此法勢在必行!”
“可你是族里唯一一個無‘愛’魄者!”玉玨一著急大喊出聲,惹得玉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幸虧遙夜臺上除了他們沒有其他人。
何見蘇望向玉離心,臉上辨不出喜怒:“我是不會輕易讓你去冒險的,這件事還有待商榷。”
玉明站在她身旁,終于有了插上嘴的機會,他拉著何見蘇的袖子道:“好了,孩子身上還有傷呢,我們先回去想想其他辦法?!?p> 何見蘇一甩袖子,沖他冷哼一聲,出了書房。
玉明面露愧疚,忐忑地看著玉離心道:“你娘還在怪我找了這么一個辦法呢,一直說我害了你。哎,先不說了,讓我們再去想想辦法,你先好好休息?!?p> 玉明也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才決定把這個方法說出來的,為了離魄族的未來,他不得以而為之……
玉離心看向還站在原地的玉玨,平靜如水地說道:“兄長,你也回去吧,你想說的我都知道,不用擔心?!?p> 聽玉離心如此說,玉玨努努嘴,把剛想說的話全都咽了回去,嘆了口氣,離開書房。
見他們都走了,玉離心回到了自己的臥房,忍著痛脫下那沾血的衣服,簡單地處理了傷口后,神色懨懨地趴在床上,雖然打的時候她用法力分散痛感,但這后勁還是挺大的,現(xiàn)在是真的疼。
因為傷到了身體,玉離心暫時沒了心情去書房里坐上個幾個時辰,只在心里默默地盤算著這件事。
補魄之法雖兇險,但還是可以一試的,幾千年了,離魄族也應該出幾個得道之人了……
第二日,屋外晨光明亮,一陣陣藥香不斷飄進屋子里,躺在病床的少年睜開眼,花了好一會功夫才適應強光,他慢慢地掀開被子,穿上鞋子走出門。
慕錦瑟正在院子里翻弄她的藥材,抬頭看見他,問道:“公子醒了,身體可有什么不適?”
那少年搖了搖頭,沖她行禮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慕錦瑟朝他笑道:“我說了不必謝我,如果不是小笛把你帶回來,我也救不了你。”她伸手給他把了把脈道,“你的內(nèi)傷可比那位公子嚴重多了,這段時間就住在這,等傷好了再回去?!?p> 少年微微頷首,低眉沉思一番。
沉默了許久,他問道:“姑娘,你和那位小笛姑娘被罰了嗎?”
慕錦瑟看著他糾結的表情,莞爾笑道:“沒有,都過去了,公子不必愧疚。”
話雖如此,少年還是低頭一連聲道歉,慕錦瑟為了不再與他糾結對不起、不用謝這個問題,忙岔開話題:“不知公子貴稱?”
聽到她這么問,那少年退了一步,躬身行禮道:“我姓葉,名熠,字晚笙?!?p> “葉熠,葉晚笙……”慕錦瑟低吟幾聲,笑道,“真是個好名好字,‘悠然不覺年華晚,聊聽笙歌夜夜來’,不知年歲幾何了?”
“十七。”
“十七,嗯,倒是與小笛同歲,那么葉公子家住何處??!?p> “我……”葉晚笙思忖一番,卻只道了個我字就不知道該如何往下說了,他太不敢奢望家這種東西。
家可遮風避雨,可能遮風避雨的未必堪稱家。
慕錦瑟以為他有難處,不好再多問,只道:“我姓慕,比你年長了一歲,你可喚我一聲慕姐姐?!?p> 葉晚笙點了點頭。
突然,他想到了那個面無表情與他對視了許久的姑娘,她有一張清冷嫵媚絕色的臉,一雙靈動的桃花眼底盡是寒意,小巧的鼻尖上似乎有一顆紅色小痣,為整個人添了幾分俏皮可愛。
她看向他的時候,眉頭微皺,唇瓣緊抿,眼睛里滿是揣測之意,卻仍舊美得超塵。
匆匆一見,葉晚笙卻本能地忽略掉那尖銳的眼神,只記住了一張明媚生動、風華絕代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