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币簧碇S色的女子端著湯藥,推開門走進(jìn)里屋。
遠(yuǎn)遠(yuǎn)看去,簾窗映日,他奮筆圖書而剛勁有力的寫著毛筆字。
老邁的年紀(jì),布滿了沉悶。
自從娘去世以后,郭仗就好似老了許多歲似的,
“嗯?!惫坛脸恋膽?yīng)了一聲,卻沒有抬頭。
郭芙莢微微有些無奈,卻心疼著自己的父親,溫和道:“我派下人趕了些棉衣,如今天寒地冷,您腿上又有風(fēng)濕,怕是骨頭又要疼了?!?p> 郭仗筆下一頓,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聽說,翊王殿下回來了?”
郭芙莢心中一窒,眉梢一頓,隨即眨了眨眼睛,揚(yáng)起了些許笑容道:“是的,爹?!?p> 大概是許久不見女兒笑了,郭仗放下筆,心中了然,轉(zhuǎn)過輪椅道:“去通知一聲殿下吧,說老臣要拜見殿下,只是疾病纏身不得親自前去?!?p> 郭芙莢一聽,心中又驚又喜,連連點(diǎn)頭,道是,隨即急急忙忙告退了。
她換了一身淺紫色線軸由金絲蝶鉤花的小短襖,下身懸置櫻粉色百合金絲雀,步搖輕啟,發(fā)絲翩然,甚是好看。
這些天她許久沒有出門了,步伐也輕快而急匆了些。
卻不小心撞到了一個(gè)女子,莫約二十來歲,模樣?jì)尚。胬s可愛。
“姑娘,你與我,有緣?!?p> 郭芙莢一愣,隨即莞爾一笑,點(diǎn)了點(diǎn)頭。
“請給我一錠銀子,我將與你歸家?!?p> 郭芙莢再次一愣,女孩不厭其煩又說了一聲。
郭芙莢抿嘴輕輕一挑眉,從錢袋里拿出一錠銀子,邊那邊說道:“姑娘,給,這是銀子,但我不需要你和我歸家?!?p> 女孩子接過銀子,一邊撫摸著銀子,一邊打量著她,不屑的吹了口氣道:“我言出必行?!?p> 她走到哪,她跟到哪,郭芙莢無奈,也只好帶上她了。
翊王府
“報(bào)~”
“報(bào)~”
“報(bào)~”隨著報(bào)的聲音一點(diǎn)點(diǎn)傳盡,不覺也打斷了澧遐的思慮。
澧遐放下支起頭的手,道:“怎么了?”
“郭家郭大小姐求見?!?p> 澧遐輕輕皺眉,反問道:“城北才女郭芙莢?”
“是的殿下?!北鼻匚⑽Ⅻc(diǎn)了點(diǎn)頭,接著說:“就是那位意欲殿下同去謹(jǐn)?shù)?,卻路上忽逢變故的那位?!?p> 澧遐皺眉,秀美的眉目,鐫刻著他好看的五官,煞施華蔻。
“那就沒有必要見了。”
“殿下?”
澧遐搖搖頭道:“之前自得,孤身一人倒也沒有什么,可如今,今時(shí)不同往日,本王早已心系他人,自當(dāng)別日以待。若有些錯(cuò)誤,可以避開,本王自然不想淌這趟渾水?!?p> “那我去回了她?!?p> 北秦到達(dá)門口回了郭芙莢,郭芙莢顏色微微一僵,拿起帕子掩面咳道:“原是他不想見我了吧?”
英兒到北秦說這句話,不覺勾唇輕蔑一笑。
北秦不知如何是好,但他也是在殿下身邊待了這些年的人,也是有所分寸的,畢竟他是國丈的女兒,得罪她對殿下也沒有什么好處。
英兒在郭芙莢耳邊嘀咕了幾句,郭芙莢先是一愣,隨即轉(zhuǎn)悲為喜。
“小女子找殿下也并非兒女情長之事,實(shí)乃我父親大人相見殿下一面,只是疾病纏身,不得出府。”
北秦聽完,微微撅眉,抬眸望了她一眼,又瞅了瞅她身邊的英兒,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她身上有一股熟悉的味道,但又說不上來。
北秦狐疑轉(zhuǎn)身道了聲是,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澧遐楞了愣,張了張唇,隨即道:“那就走吧。”
看見他出來,郭芙莢心頭又驚又喜,揚(yáng)起最開心的笑容,向他行了個(gè)禮,“臣女參見殿下?!?p> 澧遐虛扶她,溫潤一笑卻不似初見那般溫柔,道:“煩請姑娘帶路?!?p> 白色的內(nèi)衫,淺藍(lán)色的系帶,白色玄絲的紫色外袍,兩根須發(fā),加之百冠,修長的眉梢,深邃的眸光,一眼望不到頭。少了幾分貴氣,多了幾分飄逸。
郭芙莢含笑著低下了頭,身旁的英兒盯著澧遐,說不清她眼底的神色,澧遐眸色微變,轉(zhuǎn)眸盯著她。
電光石火,那般強(qiáng)烈,其中萬般情感交雜,亦說不清孰是孰非。
南朝
南宮如煙換了一系簡短的青藍(lán)色衣裳,走在大街上,面對周圍人的指指點(diǎn)點(diǎn)卻不敢上前,輕蔑一笑。
她干脆利落的撕下皇榜,盡管她知道這條路上一旦踏出了,便再也回不了頭,可是,她要替他報(bào)仇,也要為她的他得到他此生最愛的東西。
她眼中波光流動(dòng),是執(zhí)拗,更是固執(zhí)。是任性卻也是成熟。
皇宮
殿堂
“喲,怎么?父皇最愛的南朝九公主回來了?”南宮樺澈撥了撥手指頭,坐在高處,不厭其煩道。
“明人不說暗話?!蹦蠈m如煙站的筆直,絲毫沒有行禮的意思。
南宮樺澈也懶得和她計(jì)較,眸色一深,語氣微塵道:“你想要什么?”
“第一,澧遐的母妃,舒妃娘娘?!?p> 南宮樺澈臉色微微一愣,隨即道:“有其必有其二,接著說。”
“讓翎陵入土為安,不要在折磨他的尸身?!?p> 南宮樺澈直起身子坐了起來,白皙的手微微一緊,冷哼一聲道:“即是死人,也無傷大雅了,朕也不會(huì)與他計(jì)較。”
“第三,告訴我父皇的死因。”南宮如煙清澈的眼眸直射過他道。
南宮樺澈一點(diǎn)點(diǎn)走下來逼近她,壓抑的聲音道:“你的要求太多了,你別忘了,我們可是蠱毒世家,如果不愿意對你下的蠱毒你又如何?”
南宮如煙也笑了道:“皇兄若說這話騙騙別人也就罷了,可你騙得了我嗎?若是中蠱之人不愿意,你有能耐我何?上次那蠱,只不過險(xiǎn)種了妙語燕的斷獄,才有那般效果,若說你在請得動(dòng)妙語燕,那我也無話可說。誰不知道妙語燕前輩最惡欺騙,上次你已經(jīng)騙了她一次了,你覺得你還能在騙得了她嗎?”
南宮樺澈強(qiáng)壓下眼中的殺意,轉(zhuǎn)身負(fù)手道:“還有條件?”
“凡事自然事不過三。”
“好,朕答應(yīng)你!”
他悶著頭走遠(yuǎn),丟下一句“明日午時(shí),斷駭室?!?p> 空空蕩蕩的大殿之內(nèi)只留下南宮如煙一人,這孤城,曾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如今卻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