澧朝也不知道此舉是為了刺激他,還是潛意識里本來就想這樣去做,他也不知道。
“言淵,怎么還不上來呢?”澧朝笑著朝城下說,“難道要為兄下來接你嘛?”
澧遐頓了頓眸光,頷首輯禮道:“微臣不敢?!?p> 澧遐抬步,登上高樓。
遠(yuǎn)遠(yuǎn)看去,月深風(fēng)高,他眉目溫柔,長發(fā)如瀑,似花開時節(jié)的桃花,更顯溫潤,可謂陌上公子溫如玉,卻略顯哀默。
澧朝冷面寒霜,棱角分明,湛藍(lán)衣擺翩然,眼底寒光布滿,完美幾乎嘴唇的弧線,微微抿著,眉間微皺,似在沉思。
澧清,玉面溫潤,眉目修長,嘴角含笑,不禁要將人的三魂六魄勾出,溫?zé)岫练€(wěn)。
而澧垣,眼中金光乍現(xiàn),慵懶之中帶了幾絲玩味,眉目似劍,狹長的丹鳳眼,清澈透明,黑如點(diǎn)墨。
澧家四公子,果真如傳聞個個俊朗。
宴會
又是一樣的歌舞,又是一樣的客套話,澧遐有一杯沒一杯的喝著,幾番愁緒才下眉梢又上心頭,甚至覺得沒什么感覺。
人都散的七七八八了,迷朧之際,只覺得周圍燈光昏黃,吸取上次的經(jīng)驗(yàn),他沒有喝幾口,便緩緩站起身,向外走去。
他淡淡走在風(fēng)色蕭蕭的御花園中,影子被月光拉到很長很長,一個人的背影難免看上去顯得有些悲涼。
“哈哈哈嗯……”遠(yuǎn)處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仿佛無數(shù)的歡樂好像包含其中。
可是,為什么那么熟悉……
他循聲望去,只見一穿著蘇繡錦袍,帶著秀蘭星靈,一身皇貴妃打扮,秀裙下一雙淡藍(lán)色繡鞋,她旋身起來,秀發(fā)隨風(fēng)擺動,好不明麗漂亮。
好看恰似初見,在星光燦爛下她抱著他說心動何許,許未來可期。
旋身中驚鴻一瞥,她看見了他,她停下來,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足,尋著他的背影……
“娘娘,需要追上他嗎?”
“我……算了,不必了,既然天意注定,他和我緣斷于此,那么,就算追上又如何呢?我們之間已然豎起了高高的一堵墻。”她苦澀的笑了笑,不似剛剛那般歡快,默默尋著人群中的那一抹背影。
“是,娘娘,那……我們回去嗎?”
南宮如煙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先去夾竹林走走吧?!蹦蠈m如煙低頭看了眼手中的這幅畫,神情哀默道。
夾竹林
她慢慢的挪動,風(fēng)過,竹葉璇飛,空氣中彌漫著清新的味道。
近處,人影晃動……
她一驚,那人也一驚。
“誰?”她喚出聲。
那人才抬起腳,走到她面前,陌然而儒雅。
“皇貴妃娘娘?!?p> “你……”南宮如煙扭頭看見他,心頭酸楚。
澧遐眸色不明,他眼中閃過星光,感嘆一聲道:“風(fēng)雪不曾掩蓋她的過錯,我又何必自圓其說?!?p> 南宮如煙苦笑般笑了笑道:“從不知相思何盡,只道是李禺寫盡妻憶夫。”
她緩緩道:“兒憶父兮妻憶夫,寂寥長守夜燈孤。遲回雁寂無音訊,久別離人隔路途。詩韻和成難下筆,酒杯一酌怕空壺。知心幾見常來往,水隔山遙望眼枯。”
澧遐回眸道:“此乃妻憶夫,后曾聽聞夫憶妻,合成,兩相思。李禺寫盡相思卻終不知何以解。以為風(fēng)雪存志,何以解相思之苦,歲歲年終短,鶴熙鳳還鄉(xiāng),恩斷腸?!?p> 南宮如煙明白,道:“能…陪我走走嗎?”
澧遐沒有說話,算是默許了。
月色清冷,微不可查,傾瀉在滑磨的鵝卵石上。
“這些天你過得好嗎?”南宮如煙緩緩問道。
澧遐踱步,括弧一笑道:“好。娘娘呢?”他的目光又放回她的身上道:“這娘娘上次落水之后,可曾找太醫(yī)看過身子?”
“有。”南宮如煙鳳眸里閃過一絲弧度道:“你且放心,萬事萬物,我定會保重自己。”等著你。
微風(fēng)輕起波瀾這兩個人的心,夜起闌干,憂悒清遠(yuǎn)的氣韻,是不可觸及的憂傷,如微云孤月,丈量遙遠(yuǎn)的距離。
澧遐微微側(cè)頭,看見南宮如煙袖口的畫軸,抿唇卻沒有說話,眸色有些復(fù)雜,帶著淡淡的無奈。
怎么到了這殺人不見血的皇宮中,還這般魯莽?
身后林葉沙沙作響,澧遐眉眼一挑,觀眼于南宮如煙,壓低聲音道:“配合我?!彼粋€箭步從她袖口里奪回那幅畫卷,南宮如煙大驚,還沒等他說話。澧遐便自顧自的說。
“娘娘圣明,那臣祝皇上吉祥安康!”澧遐放大聲音道:“三日后的壽宴,臣定竭力辦妥了。更深露重,男女有別。微臣就先告退了?!彼┫律碜有辛艘欢Y。
“好!”南宮如煙鄭重滿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拿出了統(tǒng)率六宮的氣勢道:“那翊王殿下本宮就不多加叨擾了?!?p> 即使她的千言萬語,都只能被堵回去了,只換的苦笑扭頭轉(zhuǎn)向丫鬟道:“韻雪,我們走吧!”
她抬步離開,她淡淡抬步上到轉(zhuǎn)身,二人背道而馳,她從來都不喜歡離別的場面,可這一生,卻多是離別。
偏偏避著,卻躲不開。她眼淚不禁打濕了衣襟,任憑風(fēng)干。
是誰辜負(fù)了誰的深情,錯了誰的十里紅妝?
可能有些人,有些事,就像人生中的一個過客,只是因?yàn)闀r間的的過錯,讓兩個本不是一個世間的人,相逢,最后交錯分開,直到生命的盡頭。
南宮如煙微微闔眼,每一步走的都鏗鏘有力,但每一步背后的心酸只有她自己知道。
洛陽
天色才剛剛亮,南苑黃鶯便開始鳴叫,迎著朝陽,迎著稻花香。
窗外殘雨,打落的丁香花,花瓣殘落掉入泥濘,清新異常。
白承澤還闔著雙眼,他呼吸沉穩(wěn),白皙冷峻的臉龐,勾勒出好看的弧度,單看著面相,就像極了京城里的貴公子。
云煙枕著自己的手臂觀眼于他,心中說不出的欣喜,是對未來長長的憧憬。
他們一定還有長長的一生要度過,但她的白承澤會不會愛上她,她心里沒底,也感到從所未有的惶恐,但就算萬般千難,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