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如煙笑道:“快些起來吧,今兒個云長史可算是皇上面前的紅人了,本宮怎么還當的起這禮?”
云筠低下頭躬身道:“娘娘自謙了。臣在大,也大不過娘娘,更大不過皇上啊?!?p> 這話說的圓潤,南宮如煙只是笑,對于他說的這話,也不置可否,是啊,他們作為臣子的,若是皇帝身邊的哪個女人在皇上面前的耳邊吹吹風,就風向說不準就變了。
南宮如煙道:“云長史,本宮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了?!蹦蠈m如煙抬了抬下巴,指了指那個座位,示意他坐下。
云筠恬然一笑,也沒有推脫。
“近日,云家因治水而聞名天下,可云家有沒有想過,僅一治水,又能安撫多少帝心?”
南宮如煙碾碎一塊糕點送入嘴中,頓了頓接著道:“反而,有心之人,會讓陛下以為云家收買民心也未嘗不可,別到時候近日榮光,他日成了云家的一種負擔?!?p> 云筠聽到此話微微一怔,低眉感激道:“多謝娘娘告誡,此事,臣與父兄自當回去多加商議。”
南宮如煙接過話來說:“此事不急,云家現在要急的當時面前的不是這件事。云長史可曾聽聞西羅這個國家?”
“聽過,”云筠想了想,點了點頭道:“算是最近剛剛興起的國家,經濟發(fā)展實力快的都讓陛下有些忌憚?!?p> “如此,云家鞏固家族地位的機會來了?!蹦蠈m如煙笑道。
云筠頓了頓,緩緩搖頭道:“多謝娘娘的高看,只是臣自詡沒有什么雄心壯志和偉大的抱負,只想安安穩(wěn)穩(wěn)平度一生。”
“哼,”南宮如煙嗤笑了一聲道:“你覺得文武百官會給你這個機會嗎?時代會給你這個機會嗎?陛下會給你這個機會嗎?平穩(wěn)度日?云長史也是經過大風大浪之人,本宮想不該這么膚淺的?!?p> 云筠不語,他確實不想淌南宮如煙這趟渾水,可如今卻算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
正如南宮如煙所說,此次治水表面看起來風光無限,可無人知道,云家背后走的卻是步步驚心之路。成也快,敗也快。若想長治久安,就如南宮如煙所說,必須得有所作為。有人在前面指路自然是再好不過,可是,南宮如煙他們云家能相信嗎?
南宮如煙低頭啄了一口茶,優(yōu)雅平淡道:“本宮知道云家,還不相信本宮的實力?!?p> 她遞給他一張紙接著說:“此事不急,你起將這張紙拿去看看吧,與你父兄商議,覺得本宮的方法可行,便可飛鴿傳書與本宮,到時候有恩的報恩,如此本宮也不存在也不算欠你們,或者誆騙了你們什么?!?p> 云筠接過那張紙,又看了一眼慵懶卻文靜的南宮如煙,她生的很好看,有種恬然自安之感,道:“臣,多謝皇貴妃娘娘了?!?p> 南宮如煙起身道:“本宮在這也耽誤太久了,若是等會兒有嬤嬤來查崗,見本宮不在歆雪殿,到時可就麻煩了。云公子回家可好好思量一番吧,相信云長史也是聰明人,不會教本宮失望的。”
云筠頓了一下,俯身傾耳以請道:“臣告退?!?p> 御花園
南宮如煙順著后院一直走到御花園,百花重開,她卻無意欣賞。
“娘娘覺得云家如今自視甚高,會與您合手嗎?”
南宮如煙道:“這其中是非曲直,就只能看云家自己的選擇。若說他不搭本宮這條船,那么之后的路他們自己要走些彎路,本宮又有什么辦法?若說他們是如此愚昧之人,本宮就算拉了他一把,那往后也只是死路一條。這就看云家自己的選擇吧?!?p> “那端妃那邊?”
“端妃不能棄,”南宮如煙道:“她入宮時間早,比本宮對這宮中的一切都了解,就是這一切拉攏端妃不僅僅是需要他的兒子,還需要一個人的幫忙。”南宮如煙道。
眉藿順著她的目光望去,了然的點了點頭道:“是個好主意,可是老奴想,她也不會輕易的幫助娘娘?!?p> 南宮如煙笑道:“但她與翊王,是舊識。”
眉藿頷首道:“那此事派給文君您覺得如何?”
南宮如煙只是笑,沒有說話,抬步在花叢中走道:“走吧?!?p> 密道
澧柚身著一席黑色斗篷,獨自一人在點著幽暗昏黃的隧道里走著。
“母妃。”澧柚喊了一聲,聲音不柔卻也不冷。
“你來了?”明妃一席黃色斗篷,從暗道里緩緩向她走近。
“嗯?!卞㈣挚粗瑳_她點了點頭“此去經年,母妃別來無恙?!?p> 明妃沒有接過她的話,只是問:“朝兒怎么樣了?”
“皇兄不還是舊樣子嗎?”澧柚道:“當年您的離開終歸還是寒了皇兄的心。”
“太后呢?”明妃接著問。
“她現在控制著皇兄,對于我向來也是不待見的,所幸皇兄還倚著舊日情分,待我甚好?!?p> “你是他的妹妹,他自然該向著你?!泵麇f完這句話顯然沒有再接著說的動機了。
澧柚只好又接著說:“母妃可知道舒娘娘回來的事情?!?p> 明妃嘆惋一聲道:“知道又如何,我與她終歸做不成姐妹了,終歸是我無顏見她?!?p> 澧柚也不勸,轉開話題道:“母妃過幾日又要走嗎?”
“嗯?!?p> “去往哪里?”
“凈慧寺。”
“您又要回那去了嗎?”
“是啊,這長安與你,是我見的最后一面?!泵麇葠鄣男α艘宦?。
澧柚壓著已久的心情終于爆發(fā)道:“你從小就對我與皇兄,不管不顧,如今萬事都已經恢復正常,你為何又要如此偏激?”吼完這一聲,澧柚放低了聲音,小聲道:“為何就不能留下。”
“柚……柚兒?!泵麇×?,這大概是她第一次聽到,她一向脾氣最好的孩子沖自己發(fā)火,她探出手去,澧柚卻道:“沒事?!?p> 說罷,她頭也沒有回地走了,走的決絕,走的徹底,在昏黃的幽光中,她無窮的嘆息,她們母女今生都無法再見的焦點,終究是夢一場,浮生斷,幾方唱罷君來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