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暮舒志敘述,白槎火氣無非是又上升了一層,病情更重了,波瀾不驚的表面下,帝王的怒氣隱藏于心,他冰冷道:“你傳朕的旨意,給朕把朕派過去的御醫(yī),全部招回來,還有五王府上好的太醫(yī)都給朕請出去?!?p> 暮舒志愣了一下,這是要將五皇子趕盡殺絕啊,都說虎毒尚且不食子,果然帝王無情。心里雖然這么想著,卻也沒有敢忤逆白槎的膽子,迎著風走了出去。
心中卻是無盡嘆惋,皇家親情涼薄。卻又想,這一次五皇子都這步棋算是走錯了,那么這將來奪嫡之人又成了一個新的變數(shù)。這不僅是身為皇子所頭疼的,也是他們這些臣子所頭疼的。
暮舒志將太醫(yī)遷走的這件事情,很快傳到了鄰里街坊,平日里白承澤算是很得民心的人,很多人聽到這個消息都紛紛不平,但卻害怕皇家威嚴,不敢造次。
云煙守在白承澤床前,聽到這個消息無疑心頭又是一煩。
白承澤已經(jīng)連日高燒不止,總感覺命懸一線,期間也只是斷斷續(xù)續(xù)醒來幾次,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如今皇上這么做,那白承澤還有活路嗎?!云煙氣憤極了。
她從懷中掏出一口上好的紅色夔鳳的笛子,聲音隔空傳來尖銳刺耳。
大概半柱香的功夫,那人一襲黑衣,緩緩走了進來,三分懶散,七分隨意道:“主,今兒個怎么想起來找我了?”
云煙頭一歪,下巴往白承澤抬了一抬道:“噥,你看?!彪S即她又皺起了她纖細的眉毛道:“你可知道你這附近有什么好的大夫?”
“嗯……”源氏十六霸的頭子想了一會道:“我就認識一個,我們莊子上的,經(jīng)常來給我們兄弟看病。”
云煙頓了頓手中的動作道:“好,這件事情就著手去辦吧,夜晚務必將人給我送來。”她轉(zhuǎn)身又道:“現(xiàn)在,你可知道最近洛陽里的狀況?”
源氏十六霸的頭兒不假思索道:“坊間皆傳七皇子殿下代理監(jiān)國,皇帝撤了五王府的所有太醫(yī),太子被軟禁在太子府,這立儲之意明顯昭然若揭?!?p> “這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之處,”云煙頓了頓,略有憤慨道:“明明受傷的是殿下,陛下此番意欲何為?!這其中莫非有什么貓膩?”
源氏十六霸的頭子靜靜聽她說著,也沒有插話,直到云煙停止了話,才道:“主子是想讓我去查這件事情嗎?”
“是?!痹茻燁h首道:“一定得查清楚,這虧我們可不能白白吃了。”
源氏十六霸的頭兒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的賬簿道:“那還請主子記錄下這件事情,我們源氏十六霸出山,可不能師出無名?!?p> 云煙微微挑眉,隨即輕笑,轉(zhuǎn)過身走到書案前,執(zhí)筆之際,卻看見了上面一行字。
“殺云煙,奸之亂以,炮制荒野?!?p> 更讓云煙驚駭?shù)氖?,上面的印章,竟是白承澤的私?。?p> 云煙整個人如受雷劈,驀然回首,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白承澤,強穩(wěn)住心神,沒讓自己癱坐在椅子上。
眼睛也因為驚恐了睜大了一圈,她趕忙抓住源氏十六霸頭子的手,急迫的問道:“你給我一個解釋!快說啊!”
源氏十六霸的頭子明顯愣了一下,隨即道:“這是一位白衣公子那日前來山莊與我們簽下的協(xié)議,賞銀是六十黃金?!?p> “你可看清他的長相?!”云煙的語氣里帶著迫切和想要幫白承澤洗清嫌疑的急切。
“嗯……身高修長,溫潤如玉?!痹词鲜缘念^子說:“抱歉,主子,這已經(jīng)是幾個月前的事情了。況且我們與他人做交易從不問對方的來歷身份?!?p> 此刻,云煙像是力氣被抽空一般,整個人癱坐在軟椅上,完全失去了剛才的神態(tài),她一手支著頭,嘆了一口氣,用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隨即擺了擺手道:“好了?!彼A艘粫又f:“我交代你的事情去辦吧?!?p> 等到他走之后,云煙看了眼依舊躺在床上的白承澤,目光平靜,整個寂靜的房子里散發(fā)出幽暗的氣氛。
不可能一定是有人陷害他的!他們說的她一個字也不信,除非他親口告訴她!
她默言,卻也沒有再往床榻之前走一步。
夜幕時分,源氏十六霸的頭子蕭染真的給他送來了一個大夫。
云煙才挪步,上前一步道:“你看看他,怎么樣了?”
此人頷首,把了很久的脈,才轉(zhuǎn)過身來對云煙說:“回娘娘,殿下之重的是小李飛刀的柳葉毒,在下才疏學淺怕是解不了。”
云煙看了他一眼道:“那誰能解?”
話音剛落,便有小奴才跑進來說:“王妃娘娘,七殿下來了?!?p> 云煙又是一愣,七殿下?白承洲他又來干什么?!
無奈的云煙對這位大夫說:“麻煩您替殿下穩(wěn)住心神了,吊住氣息即可?!闭f罷,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心腹,然后從衣欄上重新拿了身外套換上,又風風火火的出去了。
她出去接旨的時候,發(fā)現(xiàn)周圍人已經(jīng)跪倒了一片,白承洲一臉笑意無害的看著她,他的身邊還站著好幾位宦官,他的衣服不是平常那般淺淡的顏色,而是偏向于淺黃色。
云煙驚駭之余,忙跪下,此刻天色已經(jīng)偏向黑色了,只是天邊還有一些光亮,營造著周圍燈籠的星星點點,在這黑暗之中盡顯的有些昏暗。
云煙對著圣旨跪下道:“臣婦恭迎陛下?!?p> 宦官這才打開圣旨,緩緩念道,只是這語氣不僅讓云煙聽著膈應,就連白承洲聞言都皺了皺眉。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五殿下身受重傷,朕感念其恩德,令其好好養(yǎng)傷,受傷期間可不必理會朝政之事,不允上朝,欽此?!?p> 這話在座的人都聽了個明白,這哪里是讓五殿下養(yǎng)傷,明明是削了他的權,類似于囚禁。
“臣婦接旨,謝皇上恩典?!痹茻煆澭又?。
此話一畢,白承洲伸手扶了她一把道:“嫂嫂,快請起。我此番前來也是奉了父皇的旨意,五哥可好些了嗎?”
云煙皮笑肉不笑的道:“有勞七弟掛念,殿下好些了?!?p> 白承洲笑得眉目清淺道:“原本那些流言或也是不信的,如今聽了嫂嫂這話,我也算是信了。”
“什么流言?”云煙突然抬起頭來問道。
白承洲回頭看了眼那名宦官,宦官會意,大聲道:“御林軍門外把守?!?p>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白承洲微微靠近云煙,壓低聲音道:“嫂嫂可知道刺客這件事?”隨即他回到原來的位置,接著笑著說:“聯(lián)想父皇的態(tài)度,在想想我的地位,相信嫂嫂是聰明人,不會不明白?!?p> 云煙冷道:“七殿下,莫不是使了什么不得當?shù)氖侄???p> 白承洲笑道:“我哪里要使什么手段,余下的事情五哥都做好了,我只不過是順手推舟吧?!?p> 云煙愣了,白承洲遞給她一個瓷瓶道:“父皇終歸還是仁慈的,命我秘密給五哥把這藥送來。”
接著笑道:“說是五哥這戲也不用再演了。”隨即他轉(zhuǎn)身之前囑咐了一句道:“嫂嫂莫將真心錯付?五哥對自己都能如此決絕的人,又怎能指望對嫂嫂有一腔真心呢?”
隨即他走了,只留云煙,一個人還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