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蕭蕭,寒冷凄切,不知怎的,今年的菊花還未凋謝。風雨酒宵后,恍惚又重陽,三杯兩盞淡酒,卻倒是凄凄慘慘戚戚,人比黃花瘦,看不見晚來風雪,瞧不見他蕭冷七夕,望不見,他身著單衣,晚來風急。
澧柚拖著沉重的身子,在繁華的街道里尋找著他的身影,他連告示都貼出去了,他若是能見,就一定會來見,可他風吟之是什么人?若是他不想見的人,就算是等死也不會來的。
澧柚苦笑一聲,輕功抬步,長安的皓月格外的明亮,站在屋頂上看,一覽這萬千繁華,尋覓著這萬千人中他的身影,終究未果。
突然她身邊一陣風似的劃了一個人,她心頭一喜,轉(zhuǎn)頭卻看見是吳博幻羽。
那是他第一次看見她眼中的星光,明亮而閃爍,可是下一秒?yún)s黯淡了下去。
“難過嗎?”吳博幻羽心疼的看了她一眼。
澧柚一滴眼淚隨著風飄落在屋頂上?!八f過,這世間黑白對錯都是對立的,那些武林人士人要殺我,他卻說錯是他們。嚴重分不清黑白對錯,他為我得罪了整個中原又怎樣?”
她笑了道:“他真的做到了,他風姿綽約斗武林,竹林屹立斗群狼?!?p> “可是他不要你了!”
澧柚愣住了,隨即也笑了道:“是啊,他不要我了。從那天出了山莊之后,他就不要我了?!?p> “可他卻沒有負你,”吳博幻羽道:“因為你們二人從一開始就什么都沒有。”
“閉嘴!”
“雖然我知道我這樣說很傷人,”吳博幻羽道:“但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有些痛長痛不如短痛。有些事,不如快刀斬亂麻的好。于公于私,你們二人注定都是不可能的,你身上背負的和他以生俱來討厭的向來都是相沖的?!彼S即放溫柔了語氣說:“人的一生,并不只會只有一個人?!?p> 澧柚抬起她已經(jīng)蓄滿淚水的眼睛,這滿目淚痕的樣子,也在告訴著他,她的都不甘心,也著實讓他手足無措一次,隨即他說:“但也不應(yīng)該在遺憾中度過。”
澧柚沒有明白他這話是什么意思,吳博幻羽一把拉過她,這長安的清風,在長安城里穿梭,眼淚隨著風兒蒸發(fā)。
很快他倆便在一個醫(yī)館下落了腳,卻看見了那白衣翩翩的少年,再一次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她心頭一喜,忙想向他走去,下一刻卻出現(xiàn)了一個女子,抱住了她。
澧柚的笑容僵在了臉上,恰逢風吟之抬頭,四目相對,在這燈光幽暗的醫(yī)館里,在那黑暗之中的街道中。
二人都是一愣,回首再看身邊之人,卻道不盡多荒涼可笑。
終歸是澧柚轉(zhuǎn)了身,“風吟之”也沒有追。
卻不知二人在這一刻,均落下了淚水。
無人知她傷悲,沒人懂她苦衷,也沒有人問為什么她不肯再往前挪一步,問清楚事情的原委,也沒有人問風吟之為什么那日突然就離開了山谷,而吳博幻羽那場英雄救美來的那么及時。
這大抵是這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話,先動心的先不愛,后動心的不死心。
于澧柚而言,沒有不愛,于風吟之而言,也一直都是愛著的大抵這就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吧。
或許說這場相逢,這場愛戀,從始至終就是一場鏡花水月,一次有緣無分。
是誰蒼白了我的等待,諷刺了我的執(zhí)著?
三日后
“他真的不來送我嗎?”她的聲音褪去了女孩子的羞澀,隔著城墻傳來。
澧遐張了張嘴,想要說風吟之前幾天父親去世了,匆忙間回到元洲去了,如何來送得了她?
澧柚聲音又響起來道:“哈,我還想聽到他的一句祝福呢,可惜了,我連這一次祝福都聽不到了?!?p> 澧遐緩緩從袖口中掏出一封信給她道:“你和他之間的事情我不知曉,只是,這是他讓我給你的?!?p> 澧柚一驚,趕忙要將信拆開,澧遐攔住她道:“他說了要帶馬車行過長安才可看?!?p> 澧柚不明白,但卻將信,寶貴的放入懷中,嘆笑道:“那你替我跟他說一聲,那位女子很漂亮,與他也很般配。我祝他與那位姑娘,恩愛白頭,永不分離?!?p> 澧遐迷惑的皺了皺眉頭,不明白什么意思,女子?姑娘?恩愛?她是被什么騙了嗎?
當澧遐再次抬頭間她抬步進了花轎,步攆漸漸的走遠,謝了十地的繁華,他的萬千疑惑,只能換做輕輕一嘆。
卻聽見遠處,馬聲飛奔,在澧遐面前停了下來,看見風吟之在冬日里,卻滿臉的汗珠,吐著的白霧,盯著他向來隨意的臉龐上,此刻卻帶有了前所未有的嚴肅,他的眸光注視著遠方的轎子,沒有說一句話。
他也想展翅帶她高飛,看著星光夜色之美。
他風吟之自詡是一個風流倜儻的公子,竟落得如此般下場。
良久,看見他啟唇道:“未能趕上你的婚宴,是我的遺憾。未能娶你為妻,是我最大的過錯。但你記得,假若有一天讓我知道他負了你,便是廢了宋朝,也不悔。”
少年的心動是長風,是漫卷冬日里的雪,剪不斷理還亂,星子一亮,就亂了神。
歆雪殿
南宮如煙從殿堂里出來,卻看見了蘇白,從眉藿手中拿過給她的披風,給他披上之后才道:“蘇白?”語氣略帶一些嗔怪,“你不知道現(xiàn)在很冷嗎?”
“知道?!濒崃暄壑杏腥f千星子看著她說,南宮如煙被他這久違的目光看著,顯然有些愣了。
“只是,我是來找你的?!濒崃晗肓撕芫茫_口道。
“找我的?”南宮如煙愣了一會,便對眉藿說:“嬤嬤,你先出去吧,我與他說說話。”
眉藿微微頷首,翎陵隨著南宮如煙進了屋子。
“怎么啦?”南宮如煙像關(guān)愛小孩一樣看著他笑道:“今日早晨飯沒有吃好嗎?”
“如煙……”
南宮如煙被這溫暖的聲音一震,隨即抬頭看了他一眼,不確定道:“翎……翎陵?”
翎陵括弧一笑道:“恩,是我。”
“你想起來了?!”南宮如煙驚喜,隨即哽咽一笑,竄進他的懷抱道:“我和墨痕,都很高興,都很高興?!?p> 翎陵壓低了眼中的淚痕,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發(fā)道:“那么,從現(xiàn)在開始,只要你需要,我一直都在?!?p> 南宮如煙退出他的懷抱,搖頭道:“翎陵哥哥,我已經(jīng)長大了,我不再是以前的南宮如煙了?!彼S即擦掉了滿眼淚痕道:“翎陵哥哥,你有你的事情要去做,你現(xiàn)在不能留在這里了?!?p> 翎陵等她繼續(xù)說下去。
南宮如煙道:“翎陵哥哥,我還有事情想要你幫忙?!?p> 翎陵大概知道她要說什么,先一步開口道:“可是你的身邊不能沒有人。”
南宮如煙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道:“這里我可以處理,可是南朝,翎家,還有我的九哥,都需要你回去!”
翎陵不語,南宮如煙喊了他一聲道:“哥哥!你會幫我的對嗎?”
見他不說話,南宮如煙搖著他的手道:“翎陵哥哥!”
“好!”他沙啞的聲音緩緩開口道:“我會給你找到解藥,照顧好你的兄長,”他伸手就像幼時一樣摸了摸她的臉道:“可是你也要聽話,要等著我回來?!?p> 南宮如煙點了點頭,揚起一個她自以為很甜美的笑容。道:“好,我……等著你回來?!?p> 她盯著少年拓跋的身姿,緩緩走出這歆雪殿,這長安城里最污濁的地方。
翎陵哥哥,這,大概是永遠都不會再見了吧?南宮如煙感慨一聲般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