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傳位……給……給,五皇子?!卑组队帽M心力說了一句,似乎還帶著些不甘心,看著白承洲笑了一聲,眼中仿佛勾勒出當(dāng)時自己年輕那會,抱著自己兒子在花園散步的前景,千秋家國,子孫滿堂,大概就是一場鏡花水月。
白承澤和白承洲見白槎沒有說話,看眼睛還睜著,望去在看時,白槎已經(jīng)咽氣了。
白承澤的上前一步,負(fù)手將他的眼睛合上,良久才道:“父皇啊,你教我兄友弟恭,教我平衡之術(shù),可是你對我從來都不放在心上?!卑壮袧蓻]有落淚,卻長久無言。
白承洲跪在白槎的榻前,眼睛卻還沒有離開他的父皇,苦澀一笑道:“五哥,這場沒有硝煙的奪嫡結(jié)束了?!?p> 白承澤站在原地嘴角掛起一抹冷道:“可是,你會認(rèn)輸嗎?”
“五哥覺得我會嗎?”白承洲抬頭問他道。
“沒有硝煙的戰(zhàn)場是結(jié)束了,”白承澤緩聲道:“可有硝煙的戰(zhàn)場就要開始了,可你想過嗎,且不說你軍中的實力,暫且就說禮度上吧,名不正言不順你又該如何?”
白承洲說:“若是五哥知道我的脾性,就該知道我斷然不會認(rèn)輸,是輸是贏,總要爭一場不是?”
白承澤笑,還是和原來的一樣溫潤如玉道:“七弟是覺得我動不了你?”
白承洲笑而不語,白承澤笑道:“確實,我現(xiàn)在動不了你?!?p> “德貴,送七殿下。”白承澤微微抬手,看了眼白槎身邊的小公公道。
德貴道了一聲是,白承洲也不扭捏,道:“明天的大典,五哥不請我參加嗎?”
“七弟會想來嗎?”白承澤又笑著說。
白承洲看了一眼他笑的無害的笑容,心中一煩道:“我先走了。”
白承澤盯著他走遠(yuǎn)的身影,又沉默了很久,回身看白發(fā)蒼蒼的白槎,心中一嘆道:“白雨,剩下的事情,你和禮部的人一起辦了吧,至于左司令,你明天找個機會讓他來我府中商量一下剩下的事情?!?p> 白雨點了點頭,對著自己手下的人揮手,白承澤看見他們開始忙活,便抬步走出了燈火昏黃的御書房。
宮里的燈有些暗亮,外面還下了些淅淅瀝瀝的小雨,有些冷意,有一滴豆大的雨珠從白承澤的發(fā)絲上滑下,滴到他的掌心,他沒有在意,心里有些繁雜。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jīng)走到了宮門前,云煙還是像那日一樣,在宮門前撐著傘等他,道:“爺心情不好?”
白承澤壓下眸光下的復(fù)雜,溫柔一笑,略微平靜道:“還好,”他抬眸看了她一眼,似乎是為了轉(zhuǎn)開話題道:“你怎么不好好休息,來這做什么?”
云煙笑道:“龍池對鳳沼,倚瀾松筠同傲歲。”
此言一語雙關(guān),暗示她與自己共進(jìn)退,可是筠……聽到這個字,白承澤沒由來的抬眼的看了她一眼,見她一臉笑意,無害般。
白承澤的心頭卻似大壩突然倒塌一般,覺得不妙,這時云煙握過他的手道:“若你是儒家思想,我是皇帝,我愿為你罷黜百家獨尊儒術(shù),如此,你還有什么疑我呢?”
白承澤笑,試探般問了一句道:“你都知曉了?”
“嗯。”云煙點了點頭,也不騙他。
“可那是你的母族,你能輕易舍下?”白承澤還是不信,接著問。
云煙哈的笑了一聲道:“母族?那里除了我的小侄子和父皇,誰人是我的親人?我這次出嫁都是一場陰謀的算計,既然他對我不仁,何須讓我對他有義,他將我當(dāng)做禮品出嫁的那一日,就該想到,他會有今天的下場。”
白承澤沒有說話,云煙握著他的手一緊道:“相信爺與我是一樣的人,不會被我這種做法嚇到的?!?p> 白承澤理解一笑道:“我自是懂得?!彪S即他拉過她上車道:“走吧?!?p> 云煙一躍,上了馬車,白承澤走在車?yán)?,身上淡淡的銀光泛開,白承澤又問:“可說到這兒會,我有一事不明白。”
云煙問:“什么事?”
“你既然知道皇宮中,有這些爾虞我詐,那又怎會因為我那日安排刺客之事,而惱羞成怒?”白承澤問。
云煙道:“我自不會為了這一點小事而惱羞成怒,只是你安排山匪之事來,是我斷然不能接受的。”
“山匪之事?”白承澤詫異道:“這從何說起?”
云煙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又知道他倆已冰釋前嫌,他沒有裝的必要,就從懷中掏出那本從山匪頭子那里記載事物的小冊子與他看,當(dāng)白承澤看見冊子上的私印時,云煙看見他眼底的那一抹冷意,也是一驚,于是問“這事兒你不知情?”
白承澤冷道:“我那時候正安排云家的事情,怎有時間安排這種事情?我最多安排了一下手下的人,查看一下你的行跡,如此而已?!?p> 云煙顯然也是一驚道:“那也就是這事兒,不是你做的了?”
她緩緩陷入了思躊,但她也不知道白承澤這話可信度有多高,畢竟他也是個追逐權(quán)力的政客,可既然他們已經(jīng)將這是翻頁,那么,白承澤就沒有再欺騙她的必要了,可是若這事又被他反當(dāng)做利用她的籌碼怎么辦?
云煙現(xiàn)在也不敢完全相信他,但卻把有可能做這些事情的人過了一遍。
她的手敲了敲馬車上的桌案,臉色恢復(fù)如初,白承澤見她這模樣,知道她顯然已經(jīng)想明白了。
是啊,她也該明白了,云煙暗笑了一聲自己的愚蠢,那日白承澤昏迷的時候,白承洲說的那些話,她怎么就把他摒棄了呢?果然啊,深陷其中的人,心自亂。
“爺該好好查查手底下的人了?!痹茻熛肫鹚乃接?,小聲補充道。
“此事我已經(jīng)在安排了?!卑壮袧晌⑽⑻值?,又掛上了他一向帶著的笑意。
“爺打算何時對頤朝下手?”
白承澤抿唇,想了一會道:“現(xiàn)在還不會動手?!?p> 楚朝現(xiàn)在內(nèi)憂外患,若是此刻他選擇了發(fā)動戰(zhàn)爭,那白承洲坐收漁翁之利,他可不就功虧一簣了,替他人做了一場嫁衣?而且,貌似有人比他更加心急呢?
小心,貪心不足蛇吞象,世事到頭螳捕蟬。想到這,白承澤又勾起了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