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將領(lǐng)的聲音透過海風(fēng),遠遠傳來,單膝下跪道。
澧遐負手回身,一點頭道:“安排的怎么樣了?”
“部分軍隊已調(diào)集完成。”
“好……”澧遐道,卻看見遠處兩抹身影,一抹家中人,一抹友中客。
清雅四處張望了一下,見澧遐已經(jīng)和部下說完話,便大步流星向澧遐走去,微一行禮道:“殿下……我來途不曾見到寰宇,……他……”
清雅的聲音有些低落,似是埋汰諸葛寰宇沒來找她,怕他又嫌棄她了,想到這兒,她手中握著的銀鎖又緊了緊。
澧遐搖頭,歉疚道:“我對不起你們……”
“殿下何出此言?”清雅猛的抬了頭問。
“寰宇他為了救我,身陷兇霸海,已然不知所蹤?!?p> “……”
清雅步伐有些踉蹌,退后了一步,幾行清淚劃下,恨道:“我真是該死!他都已經(jīng)不知所蹤,我卻還在這埋汰他不來接我?!?p> “弟妹……”澧遐開口道:“寰宇……我一定會找到他的!這一點,我向你保證?!?p> 清雅抬頭一笑“有勞殿下了,只是,我也想親自去找,還望殿下成全?!?p> “好!”澧遐點頭。
霧氣騰騰,看不清遠處,誰能想到在這洶涌的大海后面,居然是郁郁蔥蔥森林。
清雅握劍隨行走在軍隊前面,穿梭在林間,不禁想起云間此鹿的故事。
忽見眼前清明,有人喊道:“殿下,清雅姑娘,前面有一個村落?!?p> 清雅聞言,下顎微抬,朝來人的方向望去,前面泥點重重,水洼不斷,清雅腳步未停,往前走去。
村落清明,一望無際,田間小路,雞犬相鳴,清雅眼睛快速打量完這一切,她的寰宇……會在這里嗎?
“爹爹!”突然一聲稚嫩的聲音響起,清雅愣了一下,回身望去,那人一身布衣,本忙著干活,聽到孩童喚他,小心翼翼拍掉自己身上的灰,笑意吟吟的抱起孩童。
傻氣卻溫柔。
眼中盛滿的星光,似銀河,卻失去原本的神采奕奕。
“寰宇……”清雅輕皺眉,強耐住心中的痛和欣喜,丟劍向他跑去。
諸葛寰宇顯然沒有想到會有人沖過來,并沒有站穩(wěn),三個人就那樣倒在泥坑里……
千鈞一發(fā)之際,諸葛寰宇還是下意識的護住了孩童,自己卻嗑了一下。
清雅顧不得自己了,忙問:“寰宇……你怎么樣?”
聞言,諸葛寰宇的身體還是僵了一下,頓了一下回頭看她。
泥點粘在她的臉上,她滿臉的擔(dān)憂,陽光傾落……
好熟悉的感覺啊……
諸葛寰宇清澈的眼中突然閃過一痛,但還是懵,只是道:“姑娘,你衣服臟了……”
姑娘……
這一句,如同晴天霹靂,清雅愣住了,一滴清淚從她的右眼滑落,哽咽道:“你……叫我什么?”
“我不知姑娘的名字。只能叫姑娘啊?!?p> “你……”清雅哽咽的語調(diào),她牽強一笑,醞釀好情緒道:“你怎么能……不認識你的清雅呢?”
她突然抱住他道:“寰宇,我們……回家吧。”
遺憾,錯過,挽留,跨越千山萬水,我也要找到你,哪怕你已經(jīng)記不清我的名字。
諸葛寰宇下意識想推開她,可他卻不知怎么卻下不了手……
他舉起的手,在空中停下,清雅退出了他的懷抱,注意到他這一動作,卻是一笑,混著眼淚,滾燙的掉在泥地上。
“原來,你并不是完全不記得我對嗎?就算不記得,也不忍心傷害我對嗎?”
諸葛寰宇沉默,孩童卻來拉諸葛寰宇道:“爹爹,我們該回家了……”
諸葛寰宇笑著回應(yīng)她,被她拉著起身,清雅見機,拉住他的右手,還是那么纖細溫暖。
“別走……”清雅起身,努力一笑,對孩童道:“能告訴姐姐,你們家住哪里嗎?”
“喏,前面?!焙⑼b指遠方一間黑屋,道:“那現(xiàn)在,姐姐,我們可以回家了嗎?”
“這位哥哥,真的是你的爹爹嗎?”清雅又問。
孩童一臉敵意的看著她道:“爹爹,她不是好人,我們快跑!”
說完拉著諸葛寰宇一路狂奔。
“誒,”清雅急急喚道:“我……”
不能再讓他消失在自己面前,不想更不愿!
清雅還是一步步尋到了原主家,一切那么安靜祥和,是她和寰宇想象過余生的光景。
她步進小院,里面劈好的柴,挑滿的水缸,晾好的衣服……青泥何盤盤,一畝三分地,綠意盎然。
“姑娘找人?”一道聲音在身后想起,清雅回頭,這個女人丹鳳眼狹長,眼角有些許細紋,布衣斜長,看得出曾也是好看的。
清雅嘆笑道:“是啊,找一位故人?!?p> “那姑娘……找到了嗎?”
“找到了,就看姑娘可否允許一見了……”
“哦?”女人一笑道:“此間何人?還需我允許?”
“當(dāng)朝宰相,諸葛寰宇。”
“不曾見過?!迸诵χ貞?yīng),眼中卻有的冷意,明了可見?!凹抑杏幸慌?,相公名言栩?!?p> 清雅呢喃道:“言栩,言栩……好詩意的名字啊!”
“是啊,他說他喜歡?!迸诵α诵Γa充道?!八f,言栩是延續(xù),即為生世世代的延續(xù),成牽掛,不能忘。”
聽到這句話,她猛然抬起頭,是的,是他。
【她不會忘記,那是他出獄那天,雪花漫天飄瑟瑟,寒冷凄切,料是斷腸處。
周圍爐火,篝火四起,他出獄,抬眼望見的便是她一人。
‘你怎么一個人跑到這里來了?’
他抬頭看了看四周,纖細的手指握住了那么空中的雪花,雪花在他的指尖化成水。
‘長安的冬日一向很冷,快些回去吧?!?p> 清雅抱住那個少年,他白衣勝雪,他名滿京城,他是她一生的期盼。她有千言萬語想告訴他,此刻只能化成一句話‘對不起’
少年笑笑,回頭,親手撫平她的淚水笑著打趣道:‘也不知道迷失森林的小鹿,會不會遇到女巫’
他將她的頭抵在他的胸膛道:‘傻瓜,我怎么會怪你呢?世道如此,沒點城府,再高的才華,也難得善終,我命如此,而已罷了?!?p> 清雅猛抬頭,哭道:‘若不是我,以你的能力絕不會走到今日,世道變化無常,皆趨炎附勢,他們道你是奸臣,是反叛,可不管別人說什么我都站在你這邊,因為我比流言蜚語更早認識你。對不起,我?guī)筒涣四闾?,我永遠只會是你的牽絆,我會試著離你遠遠的,但只要你需要,僅在你的回頭之間?!?p> 少年撩起她的頭發(fā),‘此去戰(zhàn)亂,不知再別是何夕,若再有緣,我在許姑娘,車馬天涯。我曾在古書上聽到一個很美的名字……’
說到這兒,他微微一笑接著道:“叫言栩?!?p> ‘有什么深意嗎?’清雅追著他問。
‘不說,’少年哈哈道。
可冰川之下,歲和故里,是那少年小聲說了一句:言栩既延續(xù)啊……你要……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