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說》15.作繭自縛
坐地鐵回家,只是中轉(zhuǎn)站,我家距地鐵還有一段距離,而去目的地,最快的途徑就是坐地鐵。
我不匯報我去哪里,我只是交代,我為什么會無緣無故坐地鐵。
像我現(xiàn)在這樣沒有經(jīng)濟收入的綠領(lǐng)(本以為是我自己創(chuàng)造的詞,結(jié)果早就有人說了,跟我的意思也不太一樣。),我是應該步行出門的。
難得坐地鐵,就把手機藏好了,坐著看地鐵內(nèi)的人生百態(tài),像是在描繪一幅幅的速寫。
頗覺奇妙!
我看到一雙女孩先后上來,一位身著鵝黃色長袖外套,右手背著小背包,左手提著一個21寸的拉桿箱。拉桿箱看著鼓鼓囊囊挺沉重,白底卡通圖像,卡哇伊那種。
姑娘提著拉桿箱挺吃力,滿臉疲憊,像是歸來,不像出門。
因為火車站已經(jīng)過了,出門的話,應該在那里下車。
與拉桿箱一樣沉重的大概是她的身體,是的,她白白胖胖的,眼睛很大,除了眼睛,我看不到她其它面部器官。
當然,這不是恐怖片,她不過是戴著一個灰色的口罩。
如果頭發(fā)能洗干凈一點,她看上去會顯得清爽很多。
這也正是我推斷她歸來的原因,風塵仆仆,油膩的頭發(fā),讓我對判斷結(jié)果,尤為篤定。
右手邊坐著的女孩其實也不瘦,不過由于她的陪襯,就顯得苗條多了。
大概是有些強迫癥,瞅著對面戴粉紅色口罩的女孩,我很是別扭。
為什么呢?
讓我細細道來。
且看她明明穿了一件童話故事里王子一樣的漂白燈籠長袖,一條湖藍及膝連衣背心裙。從背心裙上精致的繡花圖案看,那條裙子價錢不會便宜,可她偏偏穿出了廉價的感覺。
她長得還算秀氣,皮膚卻不白,泛著黃,冒著油;長發(fā)修剪得還行,可前劉海粘在額前,太服帖,根本不是發(fā)型師想要的效果。
哦!我是想說,目測濕頭發(fā)的感覺也比她好。
因我戴著100度的眼鏡,比實際度數(shù)淺了一半,因此,看不清她頭頂上是不是還粘著頭皮屑……根據(jù)她的肌膚及衣著,忍不住自說自話就為她添上了。
最讓人受不了的就是那白色雙魚嘴松糕鞋,前后居然是平行的,足足有三塊年糕疊起來那么高!
清朝女子的鞋子,我雖覺得怪異,可它還有起碼的美感,可這鞋子給我的感覺,真的會讓我錯覺自己是不是餓著了!
一條沒眼睛的魚張著嘴,躺在十多個交疊的白瓷盤里……而這丫頭的腳丫子正從魚嘴里伸出來,冒充牙齒……
為什么要出現(xiàn)在我眼前?
我真的很想把她推進浴室先洗個頭,再把頭發(fā)扎成丸子頭,把那魚頭鞋削成平底鞋,再幫她敷個面膜,我要把她整成她自己都難以相信的小美女!如果她是我女兒的話……
又是一站,上來一對母子,媽媽很年輕,麥色肌膚,中長發(fā),兒子大概三四歲。我屁股還沒抬起,那個粉色口罩女就站了起來,對年輕的媽媽,笑著指指自己的座位,示意讓她坐。
那年輕媽媽客氣地回絕了,她說:“我就一站路,謝謝你!”
粉色口罩女回了個甜甜的微笑,此刻,我覺得我的強迫癥瞬間痊愈了。
或許,我能用心再幫她重塑外在包裝,而她內(nèi)在魅力,卻瞬間突破了那層繭,令我無地自容。
她破繭而出,而我卻還在作繭自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