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現(xiàn)在不是探究這種問題的時候,兩人并沒有在這上面窮追不舍,配合霍云飛媽媽繼續(xù)聊著學校的事情。
通過聊天,李念得知霍云飛的爸爸早在十幾年前,就因為在工地干活時不慎墜樓活活摔死,這么多年來一直都是母子相依為伴。
而她則是因為操勞過度,患上了腎衰竭,漸漸發(fā)展成了尿毒癥。
也正因為患上了這個病癥,他們兩人才會淪落到棚戶區(qū)這種地方,成天和垃圾臭水為伴。
言語間,霍云飛媽媽滿是愧疚,一直在說自己對不起霍云飛,拖累了他之類的話。
很快聊著聊著,她就因為身體的原因,不自禁地昏昏睡了過去。
“我們出去吧。”李念見他媽媽睡了過去,便對霍云飛說道:“有些事情我想問你?!?p> 霍云飛點了點頭,將他媽媽小心翼翼地平放下去,為她蓋好了被子。
旋即離開床邊,和兩人一起向外走去。
“你是不是把學校補貼給你的肉食,全都省下來帶回來給你媽媽吃了?!眲倎淼酵馕?,李念就直接問道。
“師兄你開什么玩笑,大飛怎么可能做這種……蠢事。”
王興下意識就這樣說道,但在他看到在旁邊默然點頭的霍云飛后,臉色慢慢就變了。
“你真這么干了?你瘋了!”
王興猛地抓住大飛的衣領,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不能怪他有如此反應。
武道生有兩項主要福利,一是學費全免,二是肉類食物補貼。
可以說要是沒有這兩項福利,外城區(qū)的武道生數(shù)量會急劇驟降一半還不止,光是每天吃肉這一點就足以勸退九成以上的家庭。
想練武,就得吃肉。
霍云飛選擇將肉讓給他媽媽吃,就意味著他自己得不到充足的營養(yǎng)補充。
這對一個武道生而言,無異相當于斷送了自己的未來。
“我沒有選擇?!毖蹨I在霍云飛的眼眶里打轉(zhuǎn),他別過頭,“我媽媽的情況比較重,只有這樣做,她才能盡可能多撐一段時間?!?p> 王興抓著他的衣領,嘴唇顫動卻什么也說不出來。
李念看著瘦削的霍云飛,也陷入了沉默。
他開始明白,為什么這次強化的幾人中,為什么只有霍云飛會失敗了。
“你有沒有想過,以后你該怎么辦?!彼従徴f道:“失去了武道生的身份,你以后面臨的情況只會更加困難。”
“總歸是有辦法的?!被粼骑w低聲說道。
李念沒有再說什么,從口袋里拿出了周偉年交給他的購物卡,另外還有隨身帶的所有零錢,全都放在了霍云飛的手上。
他習慣帶一些錢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總共就十幾塊錢,不算多也不算少。
“購物卡是老師的心意,錢是我的心意,至于其他的話,等你回到了學校再說吧?!?p> 說完這些,李念便向外面走去。
霍云飛站在原地,看著手上的錢和卡,淚水終于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
在看到了棚戶區(qū)的惡劣環(huán)境,得知了霍云飛家里的情況后,所有人的心情都變得沉重了許多。
王興更是一臉心事很重的樣子一個人走在最后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是不是有話想跟我說?”
忽然間,一道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王興這才看到是李念不知何時走到了自己身邊,正用一種平靜的表情看著自己。
“是我害了大飛……”
他低下了頭,低聲說道。
“那天考核的時候,是我?guī)退^了力量測試那一關……”
那天測試之前,霍云飛知道自己力量不足,達不到考核的要求,所以便請求王興幫忙,讓王興放水幫他過這一關。
而王興沒能頂住霍云飛的苦苦哀求,幫他蒙混過關。
“是我害了他?!?p> 王興又重復了一遍,臉上滿是愧疚和痛苦。
如果他不幫霍云飛作弊,就算霍云飛這次沒能獲得強化資格,也可以通過高考來考入武道大學,以后依然可以繼續(xù)練武。
而這些隨著強化的失敗,都已經(jīng)不再可能了。
“害了他的人不是你,是我?!?p> 李念知道,要是他那天更加負責一點,親自監(jiān)督整個過程,作弊這種事情就不會發(fā)生。
歸根到底還是他的問題。
“你們在聊什么?”蔣蘇蘇來到了兩人身邊,略帶些好奇地問道。
“沒什么?!?p> 李念搖了搖頭,不想讓太多人知道這件事。
見蔣蘇蘇來到這邊,王興很識趣地走到了一旁,將這里留給了兩人。
“真沒想到霍云飛家里居然會這么困難?!笔Y蘇蘇挽起一縷發(fā)絲,柔聲說道:“在學校的時候真的一點都看不出來。”
“他平時最喜歡幫助別人,卻沒有人知道他才是最需要被幫助的那個人?!?p> 李念語氣低沉,神情略帶一絲復雜。
“那是因為他將自己封閉得太好,一直都沒有人能走進他的內(nèi)心?!笔Y蘇蘇看著腳尖,輕聲說道。
“所以沒有人能了解他,也無法幫助到他?!?p> “是啊?!?p> 李念認同地點了點頭。
“李念……”
忽然,蔣蘇蘇輕喚一聲。
“嗯?”
李念抬頭望了過去,便看到蔣蘇蘇正同樣看著自己,眼里滿是情愫與溫柔。
他微微一怔。
便在這時,他的手忽然感受到一陣柔軟。
是蔣蘇蘇握住了他的手。
“那你呢?”蔣蘇蘇兩頰泛紅,眼神飄忽,“有人可以走進你的內(nèi)心嗎?”
“……”
李念嘴角微抽,心里暗道麻煩來了,對方顯然是在變相表白,想要和他確定關系。
但問題在于……他對蔣蘇蘇向來都沒有什么特別感覺。
只不過看在平日里各種小禮物的份上,才一直沒有像對待學校其他女生那樣主動開口拒絕對方。
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這就是李念對蔣蘇蘇的真實態(tài)度。
老渣男了。
“咳……”李念咳嗽一聲,“其實,我一直都覺得你是個好女孩……”
……
……
事實證明,委婉拒絕這種方式對蔣蘇蘇并不適用,又或者她壓根就不知道“好人卡”的真正意思。
接下來的幾天里,蔣蘇蘇依然如往常那樣經(jīng)常給李念帶各種小禮物,對他的熱情并沒有衰退半分。
而李念每天嘴里都塞著蔣蘇蘇送來的巧克力、草莓等零食,更無法張嘴說出拒絕對方的話來了,只能一如既往地當著渣男。
另一邊,極光教那邊也不出李念預料,行事變得越來越出格。
盡管陳信在家從來沒回應過來傳教的人,他們也似乎非常篤定屋里有人在家,每天都會過來敲門喊話,一天甚至會來兩次。
為此李念還特意請了一天的假,留在家里等到了極光教的人警告了一番。
盡管他的警告成功讓極光教的人收斂了一些,沒有再來騷擾他們家,但李念也很清楚這種情況只是暫時的,最根本的解決辦法還是搬離這里,遠離極光教。
周偉年辦事確實靠譜,很快就告訴李念幫他找到了合適的房子。
便在一個周四的下午,周偉年直接以武道教學的名義將李念從教室?guī)ё?,帶著他?qū)車來到了內(nèi)城區(qū)。
不過這次來到內(nèi)城和上次卻有些不一樣,那就是一路上遇到了好幾撥執(zhí)法人員,全都對兩人進行了一番盤查。
“老師,城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李念問道。
這一路下來遇到這么執(zhí)法人員在盤查,顯然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兇殺案?!敝軅ツ挈c了點頭,“內(nèi)城區(qū)最近這段時間連續(xù)發(fā)生了多起兇殺案,受害者已經(jīng)超過了兩位數(shù),最早的受害者甚至早在一個月之前,而執(zhí)法局目前為止還一點線索都沒有,整個內(nèi)城區(qū)現(xiàn)在是人心惶惶?!?p> “居然有這種事?”
李念有些驚訝,因為這件事外城區(qū)一點風聲都沒有。
不過他對此也并不奇怪,外城區(qū)和內(nèi)城區(qū)終究是兩個世界,他驚訝的是以內(nèi)城的治安力量,那個兇手能持續(xù)作案這么久還安然無恙。
“那個兇手是什么人,居然連治安隊都沒有辦法?”
李念不解問道。
“治安隊當然沒有辦法,這件事已經(jīng)超出了他們的能力范疇了。”周偉年卻這樣說道。
“這件事實際上已經(jīng)由城衛(wèi)軍接手了?!?p> 城衛(wèi)軍。
聽到這三個字,李念頓時心中一凜。
并不是城衛(wèi)軍有多么可怕,而是城衛(wèi)軍向來都是負責和城外的兇物作戰(zhàn),這件事需要出動城衛(wèi)軍,顯然兇殺案的元兇很可能并非人類。
盡管城防森嚴,但不可能做到完全面面俱到,總有一些疏忽錯漏,而因此產(chǎn)生的漏洞往往就會被城外的東西所利用,由此進入城市。
“兇物?”
李念不自禁放低了聲音。
要是兇物的話,那就不是一般的危險了。
“不是兇物?!敝軅ツ険u搖頭,“要是兇物的話,早就在進城的時候就開始肆意屠殺了,不可能這么掩掩藏藏。”
“也是?!崩钅钗⑽⑺闪丝跉?。
兇物最大的特性就是嗜殺,并且沒有任何理智,會殺光一切所遇到的活物,要是兇物的話早就被人發(fā)現(xiàn)了。
“之所以和普通的兇殺案不同,是因為這里的每一個受害者都是死于失血過多,就像全身血液都被人吸走了一樣,無一例外?!?p> 周偉年披露出了更為詳細的信息。
普通人根本沒有這種能力,聽上去更像是某個邪教潛入了五陽市,這么看來內(nèi)城區(qū)盤查這么嚴格也就說得通了。
“那內(nèi)城現(xiàn)在不是很危險?”
李念不禁皺眉。
他搬來內(nèi)城區(qū)是為了給陳信換一個安全的環(huán)境,現(xiàn)在內(nèi)城區(qū)這番情況,看上去似乎比外城區(qū)還要危險。
“你以為外城區(qū)就不危險了嗎?”
周偉年白了他一眼。
李念啞然。
他不是傻子,立刻就明白了周偉年的意思。
實際上外城區(qū)死的人可能更多,只不過沒有人關心。
現(xiàn)在城衛(wèi)軍和治安隊暫時顧不上那邊,到時候就算整個內(nèi)城區(qū)排查完畢,開始抽出人手排查外城區(qū),大部分治安力量也依然會留守在內(nèi)城,維護內(nèi)城區(qū)的安全。
不管在什么時候,內(nèi)城永遠比外城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