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過年

　　歲至秋末，冬月漸逝，年關(guān)將進(jìn)，賈家三府抓緊時間修繕賈政的宅院，為正月十五日元春省親忙碌異常，至冬月中，賈政院各種規(guī)制已然修繕完畢，賈政上表省親，上命準(zhǔn)。

　　賈薔自然在歲末封衙之際，整理戶部鹽部兩部各種雜事之后，至林府向林如海請教，林如海之言說是：“明年老圣人圣體不健，恐朝局動蕩，陛下應(yīng)求穩(wěn)過渡，鹽部應(yīng)抓緊整治天下商號，力求至雍和七年末建立商部，再恐有兵禍，為師執(zhí)掌天下財賦，應(yīng)為陛下早做綢繆”。

　　賈薔躬身道：“要說早做綢繆，到還不如讓陛下從私庫出錢，去年鹽部發(fā)買兩京一十三省鹽業(yè)專賣權(quán)收益，單單陛下就拿走七成裝進(jìn)自己的私庫，徒留那剩下的幾千兩僅夠朝中勉勉強(qiáng)強(qiáng)的應(yīng)付下半年，這還是下半年天下沒有什么災(zāi)禍”

　　林如海呷了一口茶水道：“罷了，不論進(jìn)了國庫還是陛下私庫，作為這天下財賦執(zhí)牛耳者，就要整治好天下財賦，不然為師這財相豈不是尸位素餐之輩。再就是眼看進(jìn)士觀政期滿，不知你明年還是繼續(xù)想做京官還是想謀外任”

　　賈薔思索了一會道：“年后琮三叔恐怕得去黑遼，家中得有個在朝中的，恐怕到時會在朝中”

　　林如海道：“嗯，好，到時不管是戶部還是鹽部為師都給你留一個員外郎的位置”，賈薔微微有些驚訝道：“是不是有些高了，一甲三人才翰林院編修七品起步，我這不會招人眼紅吧”

　　林如海道：“無妨，你在為師身側(cè)輔佐這幾年，為師自然知道你于財稅一道的天賦，再說你是武勛貴門之后，又是我林如海的半子，你到時只管用心辦事就好”，在林如海書房小座一會聊聊家事后，賈薔就返家而去。

　　此時坐在家中的賈琮也收到了前粵海將軍鄔家的年節(jié)賀禮和書信一封，且說這粵海將軍鄔家家主，原是一代寧榮二公坐下數(shù)的起名號的將軍，蓋因開國鼎定之后，卻有海疆不靖，先寧榮二公保舉其籌建南洋水師，總領(lǐng)節(jié)制粵閩澎臺外海諸軍事，至如今已傳至三代，前些年因南安王府在閩粵之地的排擠賦閑在家，現(xiàn)今聽聞賈琮遙領(lǐng)粵海水師，又因賈琮乃是先榮公之后，賈家算是可以和南府在這嶺南叫板的勢力，才書信一封希望起復(fù)，信中還提到愿意于賈琮結(jié)秦晉之好。

　　又過幾日至小年時，黑遼各大田莊莊頭才將今年供奉送至京城，王熙鳳自然各處打點統(tǒng)算，將賈家各處田莊、鋪面、各處生意規(guī)整核算，一直忙到臘月二十八。

　　至年三十那日，賈家大開宗祠，祭奠列祖列宗，賈薔主祭，賈赦配祭，賈政獻(xiàn)爵，賈璉賈寶玉上香，賈琮捧帛，賈環(huán)賈蘭等小輩展拜墊。賈蕓等站在檻外，每上一道供菜賈蕓接過傳給賈府諸內(nèi)眷，最后傳至賈母處，賈母方捧在供桌之上，至此，年三十小祭才完。

　　又因賈母喜歡熱鬧，又讓東府各處主子齊聚榮禧堂用飯，中間僅屏風(fēng)相隔，飯罷賈赦、賈政、賈璉、賈琮、賈薔至外間，賈母、刑王兩位夫人及薛姨媽、王熙鳳、李紈、尤氏婆媳及三春姐妹在內(nèi)堂說笑。

　　至外間，賈琮拿出粵海鄔家書信，眾人商討一番覺得為其謀求起復(fù)可行，只說是結(jié)親一事只能回信說明緣由。當(dāng)榮禧堂的座鐘響了十二下時，賈母才道：“已至子時，快告訴你們老爺也散了吧，明日還要進(jìn)宮朝賀，早早歇息”，丫鬟出外傳話，眾人又復(fù)來到榮禧堂上拜道：“祝老祖宗新年福至，長壽安康”之類祝詞眾人才歇下。

　　第二日，寧榮街一大早，東西兩府賈赦、賈政、賈薔、賈璉、賈琮護(hù)送賈母、邢夫人、王夫人、尤氏等進(jìn)宮朝賀，至午時方會，又入賈祠大祭，一番忙碌之后，眾人又在榮禧堂賈母出用飯，待到用飯結(jié)束后，賈琮上前道：“老祖宗，今天是孫兒喬遷之喜，孫兒想著在下午武安候府招待大家”，賈母自然言好，又向大家說都去為賈琮暖房溫鍋，又問：“家私可準(zhǔn)備齊全”。

　　賈琮還未答話，王熙鳳邀功道：“老祖宗，琮第搬家可累壞了我這做嫂子的”，一面向賈母要打賞，一面向賈琮要賞，最后撇先坐在角落的薛寶釵，上前調(diào)侃道：“好，我的琮三奶奶，可有賞賜給我這做嫂子的？”，一番話下來，弄得寶釵面紅耳赤，一堂女眷自是歡聲笑語不斷，因有賈琮薛寶釵這對在場多是那他們做筏子的，賈琮倒罷了，薛寶釵自覺要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一樣。

　　笑過之后，賈母想起小兒子看向王夫人道：“你們那邊院子準(zhǔn)備的怎樣”，王夫人道：“已經(jīng)收拾妥當(dāng)了，和他們外間爺們兒商量的，等娘娘省親后，除了封存主殿外，其他違制之處再拆了，我們再調(diào)一個良辰吉日再搬進(jìn)去”，賈母點點頭。

　　下午時眾人又來到武安候府熱鬧一番，又請了為元春省親賈芹采買的戲班子在府里吹吹打打的半天。

　　第二日，大年初二，賈敏林如海一家拜訪外家，林黛玉抱著還在襁褓中的林瑾玉向賈母磕頭拜年。這一日，史家也派人來拜年，史湘云也在其列，眾姊妹聚到一塊一番熱鬧后，賈寶玉及三春姐妹邀請了賈薔、賈琮、薛寶釵、史湘云、李紈等來到省親園子蘆雪廣中組辦詩會。

　　先是賈寶玉開頭道：“一夜北風(fēng)緊，萬樹梨花開”，之后寶釵、黛玉、迎春、探春、惜春、賈琮、賈薔、李紈、平兒、香菱等緊接妙句，后因賈寶玉接詩，因詩中有紅梅，便遠(yuǎn)眺到山上櫳翠庵那片坡上種滿紅梅，此刻正是爭奇斗艷之時，便合掌笑道：“諸位姊妹，我想到一處好去處，那櫳翠庵之前正是一片紅梅斗艷之時，咱們何不去那櫳翠庵拜訪那妙玉，來一番踏雪尋梅的雅事”。

　　賈寶玉說完這些，眾人心動，就連李紈也是心中向往，賈琮、賈薔也想見識一下紅樓中的妙玉。眾人又起身去了櫳翠庵，待到庵外賈寶玉上前敲響門扉，只聽一小童道：“檻外何人”，寶玉還未答話，賈琮道：“踏雪尋梅之人”，只聽檻外一眾笑聲，不一會，妙玉領(lǐng)著兩個小童出門迎進(jìn)眾人。

　　只見妙玉親自捧了一個海棠花式雕漆填金‘龍鳳呈祥’的小茶盤，里面放一個成窯五彩小蓋鐘捧于寶玉，又將一方口汝窯青色方樽捧于賈琮，凡在坐各位主子小姐手中茶具皆是上乘，史湘云道：“甚是好茶，不知是用的什么水”，妙玉道：“檻外紅梅上的雪水”。眾人在妙玉的櫳翠庵小坐一會，又邀請妙玉下山參加眾人詩會。

　　眾人又在檻外紅梅之中，親歷一番踏雪尋梅之事，后折返蘆雪廣，賈母眾人在榮禧堂不見眾姊妹回返，又見外邊勝雪好景，便攜刑王兩位夫人、賈敏、尤氏等來到蘆雪廣，就見賈寶玉眾姊妹一行，每人手捧一枝紅梅，外罩一件大氅，又因個個端的形貌可人，恍惚間，好似一群從畫中走來的神仙妃子凡塵謫仙一般，賈母自然喜歡顏色好的，從賴嬤嬤送的晴雯就可見一般。

　　如今見著眾孫輩如此這般，自然歡喜，遂命王熙鳳將飯擺在此處，王熙鳳又命人將些粗布包裹外廊，堂內(nèi)放置數(shù)個炭盆，中間擺置屏風(fēng)，這樣一番布置下來，就兼得了雪景，后來兩府老爺又和林如海在左間一桌，有賈璉、賈薔、賈琮、賈寶玉、賈環(huán)、賈蘭作陪。

　　右間是眾女眷的幾桌，席間賈寶玉為賈母講述今日詩社及踏雪尋梅之事，黛玉瞧見廊外雪花簌簌而下道：“卻有一番謝家舊時詠雪之感”，賈母聽之心起便道：“趁此年節(jié)大家熱鬧一番，也做個聯(lián)詩罷”自是一番熱鬧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