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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女權(quán)宦

第三十五章 青梅竹馬

侯女權(quán)宦 起飛的豬蛋 2618 2021-06-23 07:08:57

  鄭緒誠今天要來,是云清始料未及的,她也并不想見他,一個堂堂巡撫的公子,來教坊司,傳出去也會有損他的名聲。

  她想阻止他過來,又或者再找其他機會私下見他,但是他還是到了教坊司,沒有任何遮掩。

  管事的余公公見到是巡撫大人的公子來了,忙不迭地招待,把云清從官坊里叫出來,單獨給他們開辟了一間廂房相處。

  “云清?!编嵕w誠還是那副懵懂少年的模樣,忐忑地叫她的名字。

  “你不該過來的!”云清剛進屋就直接沖上來發(fā)了火,讓鄭緒誠剛剛展開的笑容有些凝固。

  “鄭大人這會正在福建處理賑災(zāi)的事情,想必也是焦頭爛額,這個時候你在京城更應(yīng)該謹慎言行,怎么能突然到這種勾欄場所來見姑娘?要是被有心的人抓住了把柄怎么辦?”

  鄭緒誠怔住,猶豫地回道:“我...只是來見你而已?!?p>  “你是只來見我一面,可是別人不一定會這么認為,我就怕...我就怕會有什么問題?!?p>  云清顰著眉,林崇巖昨晚的話讓她對鄭緒誠的求見多了一層擔憂,她很害怕,哪一天福建賑災(zāi)的巡撫大人鄭同光也會像父親一樣,利用的價值沒了,就被棄如敝履。

  不知道為何,她想起福建的鄭同光時,總是會自動代入父親那張瘦削的臉。

  她好擔心,有朝一日,鄭伯伯的臉上也會出現(xiàn)和父親一樣的憔悴疲憊。

  看著鄭緒誠困窘的面龐,云清的焦躁減了一半,她嘆口氣搖了搖頭,想來自己也是過于警覺了。明明京城權(quán)貴子弟逛勾欄場所是再尋常不過的事,自己又何必對鄭緒誠來這兒如此緊張。

  “對不起,我剛剛只是有些急躁?!彼恼Z氣柔和了很多。

  鄭緒誠還有點發(fā)懵,仍有些慢吞吞地,從袖子中拿出了一個油紙包裹。

  “這是我給你帶的東西,里面有些銀子,還有給云泠云溪她們帶的李子干,也是你喜歡吃的....”

  “我不能要你的東西。”云清搖頭。

  鄭緒誠拉過她的手,將包裹塞在她手里:“就算你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你的妹妹們著想,這些銀子都是給她們買衣服吃食的?!?p>  手里的包裹沉甸甸的,也硬硬的,想必鄭緒誠裝了很多銀兩進去。她有些感動,緩了片刻才哽著聲音問道:“伯父好嗎?”

  鄭緒誠點點頭:“挺好的?!彼譄o奈地搖了搖頭,聲音變得有些哀傷:“就是聽聞你們家的事情,太過震驚,病了半個月,這幾天來信才說稍稍好轉(zhuǎn)了一些。”

  云清的眼眶紅了:“讓他擔心了。煩你回信的時候提上一句,我們現(xiàn)在都很好,教坊司里的大人們沒難為過我們?!?p>  鄭緒誠指上觸碰的地方硬硬的,他低頭看去,是云清的手背上長了幾塊紫色的凍瘡。

  他心里不是滋味,如果這也算沒為難過,那為難起來又會是什么樣子?

  兩人拉著手,就和兄妹一樣自然,從小時候到現(xiàn)在,他們都是最好的玩伴,如果這一切都沒發(fā)生,還會成相敬如賓的夫妻。

  可是,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們再無可能。

  “云清?!卑肷?,鄭緒誠茫然地開口道:“你就要這么一輩子呆在這里了嗎?”

  “如果我們什么都不做,就會永遠呆在這。”云清落寞地回答,但她又頓了頓,改了口氣:“如果去抗爭,要么全身而退,要么死無葬身之地。”

  昨天,她離后一種情況也就一步之遙。但是林崇巖放過了她,只是因為,他的盟友發(fā)生了變化。

  耳邊又響起林崇巖低聲說的那些話,那些牽扯到宮里,牽扯到皇帝,絕對不能被第三個人聽到的大不敬之言。

  清晰又隱晦的話語中透出的信息,會和林崇巖的突然倒戈有關(guān)嗎?

  “云清?”鄭緒誠小心地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將她的思緒拉回現(xiàn)實?!澳阍谙胧裁??”

  “沒什么。”云清抽出一直被他拉著的手,低聲說:“我在想你父親在福建是不是很難,宮里是不是給他施了很大的壓力?!?p>  鄭緒誠一怔,目光黯淡下去:“現(xiàn)在福建還在經(jīng)歷霜寒,正趕上去年剛剛經(jīng)歷饑年,百姓家無存糧,更沒有錢去換御寒之物,路有凍死骨,已是常見之景?!?p>  他的嗓音沙啞了:“我出城的路上,那些個凍死的,身上臉上都結(jié)了厚厚一層冰霜,倒在地里,死在家里,變成了個瓷人兒一樣,就是一動不動再也沒了生氣。這一路上的尸體,凍死的、餓死的,真的比我從前見過的活人還要多?!?p>  云清聽著他的描繪,眼前似乎也展開那些令人絕望的畫面。

  “父親的難在于,地方上收不上來足夠的賦稅,從中央又求不到賑災(zāi)的銀兩,求救濟的奏折遞了一次又一次,每次都被林崇巖給擋下來,蒙蔽圣聽,欺瞞圣上,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奸臣!”

  說到最后,鄭緒誠已抑制不住心中的義憤,用力地跺了跺腳。

  “就像當年父親在福建打仗一樣難?!痹魄遴哉Z著。

  “什么?”鄭緒誠回過臉疑惑地發(fā)問。

  云清沒回答他,她只是想到福建的那幾年,父親抗倭時的種種難處,這些難處是從父親越來越疲倦,越來越黯淡的眼睛中看到的。抄家前,她沒意識到這一層,只以為是父親上了年紀,直到現(xiàn)在,她才醒悟過來。

  “云清妹子。”鄭緒誠回過神拉了拉她:“晚上...晚上我能找你出來嗎?”

  他突然又改了口:“不不,是以后每天晚上都找你出來?!?p>  “你找我做什么?”云清看著他的局促,不解地問道。

  “我怕晚上那些官老爺要找你....我不想讓你受那些苦?!彼拖骂^,不敢看云清的臉,害怕自己的話會傷害到她。

  對面?zhèn)鱽碓魄宓泥托Γ骸澳悄忝客韥碚椅?,可是要花很多銀子的,這次出來,帶夠盤纏了嗎?”

  鄭緒誠的手被一只冰涼的手握住,耳邊又聽見云清說道:“放心吧,暫時沒有官老爺找我?!?p>  他抬起頭:“那我今晚能來找你了?”

  “不能?!痹魄迦耘f笑著:“我今晚有約了?!?p>  “和誰?”

  “林崇巖?!?p>  “什么?”鄭緒誠瞪圓了眼睛,想起那晚林崇巖拉著云清并排走在永定河岸的畫面,他的心又沉下去。

  “你不是說...沒有官老爺來找你?這個宦官他來做什么?他是不是...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害了你們家,又來打壓你....”

  他越說越激動,到最后已經(jīng)斷斷續(xù)續(xù)說不下去,但又看到眼前云清的臉上仍然笑著,透著些開玩笑的意味。

  “別擔心了。我逗你玩的?!痹魄宓娜^在他的肩頭錘了一下,讓他有些僵硬的身體向后擺了一擺?!拔抑皇峭砩弦ゾ毦毲?,為了之后入宮里禮樂?!?p>  鄭緒誠的表情立馬松弛下來,透出了欣慰的目光:“真的?你要去宮中禮樂了?”

  云清肯定地點點頭,將落寞掩藏在他人看不見的地方:“你看,你不用擔心我,等我入了宮,做了專門給皇家禮樂的樂女,就不會再被要求出去伺候那些大老爺們了。”

  鄭緒誠聽著她的違心假話,終于露出了天真善良的笑容。

  “不過,我確實有件事需要你幫忙。”云清知道鄭緒誠的單純讓自己輕易打消了他的擔心:“晚上你過來,用你的名義帶我出去。出去之后,你就離開,我有些自己的事情要做?!?p>  鄭緒誠疑惑道:“你要做什么?”

  “我自己的事,你別過問了。”云清收起笑容嚴肅了一些。

  鄭緒誠沒再問下去,他們從小就是這樣,明明她比他還小兩歲,卻每次都像個大姐一樣發(fā)號施令,讓他只能做個跟屁蟲,有時候還得受她欺負哭鼻子。

  “好。你自己小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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