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廿這一哭,孛羅王子竟有些手足無措。他之前有過很多女人,她們或者懼怕他的權(quán)勢,或者仰慕他的英雄,無不對他百依百順。偶爾鬧個小脾氣,撒個嬌,也都是為了幾件珠寶,幾只牛羊,或者相互爭風(fēng)吃醋而已。何曾有人像廿廿這樣像個孩子一樣在他面前大哭。
若是換了別人在他面前這樣哭鬧,孛羅早就煩躁地置之一旁。但廿廿是那樣貌美,讓他著迷;性格又是如此天真單純,讓人不忍傷害?!昂煤煤谩必昧_像哄孩子一般,搜腸刮肚地想著如何才能穩(wěn)住廿廿的情緒,他口中已然許了廿廿許多珠寶和全草原的牛羊,但全不奏效。突然,他靈機一動說道:“你不是要保護那些維族人嗎?還有你的好朋友,阿依慕公主,他們現(xiàn)在都在我那里,你不想去看看他們嗎?”
這句話果真好用,廿廿止住了哭聲,依然有些抽噎地說道:“你沒有欺負他們吧?”
孛羅王子見廿廿不哭了,如釋重負地哈哈笑了兩聲:“有你在我身邊看著,我自然不會欺負他們。再說他們是我的奴隸,只要他們乖乖聽話,我自然會善待他們?!?p> “奴隸是什么?”廿廿突然抬頭問。尹天曠不想讓廿廿看到人世間一切不美好、不平等的東西,因此從來沒有和她講過“奴隸”。
“奴隸啊,就是屬于我的私有財產(chǎn)。我叫他們干什么,他們就要干什么,我叫他們死,他們就要死?!必昧_王子一邊騎馬帶著廿廿向回走去,一邊耐心地跟她解釋。
“哦,那阿依慕公主也是你的奴隸嗎?”廿廿又問。
“當然!”孛羅王子得意地說。
“那我也是你的奴隸嗎?”廿廿問。
“你是我的王妃?!必昧_王子不假思索地回答?!爸灰憧献鑫业耐蹂?,我愿做你的奴隸?!必昧_心中默想著。
“那王妃又是什么?”廿廿又問。
孛羅王子沒想到廿廿竟然如此不諳世事,只得又耐心地向她解釋:“王妃就是我的妻子?!?p> “哦,我知道了,妻子就是要和你成親生娃娃?!必ヘネ蝗徽f。孛羅王子差點沒從馬上掉下來。這樣一個不諳世事、天真單純的小姑娘,竟然知道成親生娃娃。
“成親,就是一輩子也不分開。”廿廿又說。
“那你愿意和我成親嗎?”孛羅王子問。
“我要和天哥成親的?!必ヘフf這話時,就像嘮家常一樣自然。
孛羅王子沒有說話,而是雙腿狠狠一夾馬肚,那馬飛奔了出去。
這樣在路上走了好幾天,才來到孛羅王子的王帳駐地。
這是一片水草豐美的地方。遠遠地,廿廿便見到無數(shù)的牛羊,似顆顆珍珠一般散落在碧綠的草地上,悠閑地搖著尾巴低頭吃著青草。其間是一座座白色的蒙古包,或大或小。那些蒙古牧民們有的在擠奶,有的在帳篷外面生火做飯。此時正值傍晚,夕陽的余輝淡淡地灑在草原上,給一切都染上了一層柔和的橙黃色,似夢一般。
廿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青草的味道。此時正值夏末,大草原上天高云闊。傍晚時分暑氣盡消,陣陣微風(fēng)送來攙著青草氣息的涼爽。廿廿的發(fā)絲在風(fēng)中飄動,一張俊俏的小臉被夕陽映得紅通通的。
早有人迎了上來,攙扶孛羅王子下馬。孛羅卻先把廿廿抱了下去,自己才踩著侍從的背下了馬。
“這里真美!”廿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著眼睛說,長長的睫毛閃著金色的光,淡粉色的衣裙在風(fēng)中搖曳。
藍天、白云、夕陽、草原、美人,孛羅王子面對著此情此景,只覺得人生的所有美好都凝結(jié)在了這一刻?!跋矚g這里就留下來。”孛羅王子將身子向廿廿靠了靠,伸出手去想要攬住他的肩膀。
“只可惜天哥看不到?!必ヘビ行┯粲舻卣f。孛羅王子聽到這句話,伸出去的手又抽了回來?!安贿^天哥應(yīng)該很快就會來找我的?!必ヘビ终f,語氣中的信任和依戀讓孛羅王子心中升起一股無名之火。
“你就那么篤定?就那么信任那個尹天曠?”孛羅王子冷冷地說。
“當然,”廿廿的嘴角掛著微笑,秀眉微微上挑,“天哥人又聰明,武功又好。沒有什么事情是他辦不到的?!彼D了頓,又道,“天哥知道我不見了,一定很著急,快馬加鞭地就會來找我了。”
“呵呵,”孛羅王子冷笑一聲,“他找得到你又能怎樣?能帶走你嗎?”
沒想到廿廿拍手笑著說:“這里很好,我喜歡這里。就算我和天哥一起留在這里也不錯?!?p> 這話對于孛羅王子來說當真似一記悶棍,讓他不知如何接下去為好。看廿廿的樣子又是出自真心實意。在廿廿的心里,似乎只有她的天哥。孛羅王子于是干脆放下和廿廿的談話,轉(zhuǎn)過頭對侍從大聲道:“格根塔娜公主呢?”
侍從馬上回道:“公主說是去找您了,出去幾天了還未回來?!?p> 孛羅王子將眉頭皺成了一個疙瘩:“什么去找我,她就是自己又出去瘋了。都已經(jīng)快嫁人的年紀了,性子還像一匹小野馬一樣!”旁邊的人聽了都不敢說話。
“碧蕭和素弦她們在哪兒?阿依慕公主呢?”廿廿突然抬起頭問孛羅王子。
“我已經(jīng)派人妥善安頓她們了,你放心吧?!必昧_王子有些沒好氣地說。
“我想見她們!”廿廿撅著小嘴急切地說。
“你想見她們,可以。等我們成親那天你就能見了?!必昧_王子放下這句話,轉(zhuǎn)頭走了,留下廿廿一個人站在草地上發(fā)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