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父女
好不容易把大米扛回家，晨曦已經滿頭大汗，腰酸背痛。
不得不吐槽，女孩子的力氣就是小，何況自己現(xiàn)在還是一個小蘿莉。
家里還是老樣子。
和出門的時候一樣，一位家庭成員在破被褥上鼾聲如雷，另一位家庭成員在破米缸里嗷嗷待哺。
先照顧地位高的。
晨曦把大米費力的倒進破米缸。
破米缸之所以叫破米缸，是因為米缸上有個破洞。
破洞，對于某個生物而言，代表自由。
家里有動靜，不用想也知道是晨曦買米回來了，至于小偷，看到這個家估計會哭。
劉瘸子伸了個懶腰，頭也不抬：
“晨曦，你回來了，多弄幾個菜，快餓死我了?！?p> 看到這個好吃懶做的瘸腿老爹，晨曦再次感慨自己的悲慘命運。
別人穿越，要么父母雙亡，要么妻妾成群，要么家財萬貫，他倒好，由男變女，手難縛雞，家徒四壁，外加一個好吃懶做的瘸腿老爹。
家里窮的叮當響，不是她不想出去賺錢，實在是自身條件限制的厲害，她只是一個小小的蘿莉，哪怕腦袋里裝著兩個世界的記憶，依舊毫無辦法。
晨曦唯一能想到的快速賺錢的方法，就是去長安城最大的妓院花滿樓找份兼職，也不是她偷懶不愿意做全職，畢竟現(xiàn)在是個蘿莉身材，每天工作量太大的話身體有點吃不消，而且這個世界也沒有朝九晚五，雙休日，請病假等人性化制度。
當然，這也就停留在想想的階段，別說全職了，就是兼職也是不可能去做的，上輩子是男人，搞基的事情晨曦心里實在是接受不了，所以，自己沒本事賺錢，穿越后攤上的老爹又好吃懶做，只能窮了。
一說到穿越，晨曦就很汗顏，她確實是嚴重的拖了穿越者的后腿，在那個藍色星球的時候，她還是他的時候，特別喜歡看穿越類型的網絡小說，比如《贅婿》里的寧毅，比如《慶余年》里的范閑，又比如《大奉打更人》中的許七安，他們穿越之后，哪一個不比現(xiàn)在的自己混的好上百倍千倍。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每每想到這里，晨曦都會忍不住一口老血噴出。
看著一臉邋遢的劉瘸子，晨曦一臉嫌棄：
“劉瘸子，你看看你，整天啥事不干，這幾年都是我洗衣做飯伺候你，你呢，天天在家躺尸，也不怕得痔瘡。”
聽到晨曦的埋怨，劉瘸子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乖女兒，可不敢這樣說，可不敢這么說?！?p> “那還不趕緊起來，你看你頭上那個雞窩，都可以孵小雞了?！笨粗鴦⑷匙宇^上亂七八糟的的頭發(fā)，晨曦很是無語。
“閉嘴。”劉瘸子一個健步，趕緊捂住晨曦的嘴，一臉害怕。
“要不，今天中午的菜不放辣椒？”晨曦似乎也意識到什么。
聽到晨曦的建議，劉瘸子只覺得菊花一緊。
這......
萬一又說準了，這不得要人老命嘛。
半個小時后。
飯菜的香味在破舊的小屋里彌漫。
從穿越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開始，洗衣做飯的任務就落在了她的頭上，要不是看在現(xiàn)在的這個老爹是個殘疾的份上，她早就暴走了，有時候晨曦也會忍不住想，多年以前，那個小女孩是怎么過來的。
很豐盛。
大白米飯加四菜一湯。
煎黃瓜，拌黃瓜，蒸黃瓜，清炒黃瓜絲，水煮黃瓜湯。
為了照顧劉瘸子，晨曦特意一點辣椒都沒放。
還沒穿越的時候，晨曦是個江西人，江西人向來無辣不歡，而現(xiàn)在在大周，辣椒是個稀缺品，相比于其他的蔬菜，要貴上不少，以她家現(xiàn)在的經濟水平，辣椒也只能一個星期吃個兩三回。
一份簡單的黃瓜食材，被晨曦硬生生做出五個菜，可謂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沒辦法，精湛的廚藝都是被逼出來的，攤上這么個老爹，要是不會弄吃的，早晚得餓死。
對于這頓飯，晨曦很自豪，劉瘸子也很滿意。
“晨曦，做飯辛苦了，老爹幫你盛飯?！眲⑷匙訚M臉堆笑，慈愛有加。
“劉瘸子，尊敬長輩是美德，還是女兒幫你盛吧?！背筷負溟W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臉的人畜無害。
不是晨曦刻意賣萌，這與靈魂沒有關系，沒辦法，蘿莉就是這么萌萌噠，叉腰吵架的時候別人只會覺得你可愛，說臟話罵人的時候自然而然的會嘟嘴。
實在是無法控制女性化，時間長了晨曦也就無所謂了，反正自己看不到。
三十秒后......
“要不，老規(guī)矩？”
“同意。”
“咻，咻?！?p> 兩道殘影。
手快有，手慢無。
晨曦搶先一步，搶到飯盆，狼吞虎咽。
劉瘸子不甘示弱，捧著個跟飯盆一樣大的破碗，風卷殘云。
每次都是這樣，劉瘸子很郁悶。
還是吃了殘疾的虧。
三分鐘后......
一個撐著桌子，用筷子剔牙，一個靠著墻壁，摸著圓滾滾的肚子打嗝。
滿足。
誰洗碗？
對于一個貧困家庭而言，這是一個偽命題。
每次吃飯都像打仗一樣。
碗......
自然是比狗舔的還要干凈。
對于這種不講衛(wèi)生的行為，晨曦剛開始是接受不了的，不過后來也就慢慢習慣了。
畢竟，女孩子家家，怎么能洗碗呢！
打了個飽嗝，晨曦艱難的撐起身子，扶著墻在狹小的屋里來回走動，美曰其名：飯后散步促消化。
在劉瘸子看來，晨曦這種吃飽了撐著的行為十分可恥，何止浪費，簡直浪費，為什么要把吃進肚子里的食物強行消化掉，完全可以少吃點嘛。
絲毫不顧劉瘸子鄙視的目光，晨曦依舊我行我素。
少見多怪。
飯后散步是晨曦在那個藍色星球養(yǎng)成的習慣，吃完飯走兩步能加快食物的吸收，對身體好特別好，就像感冒生病了要多喝熱水一樣，都是有一定的科學依據(jù)的。
當一個男人變成女人的時候，這個男人會和女人一樣，忍不住想要擁有傾國傾城的臉蛋，凹凸有致的身材，騎著白馬的王子......
這不是變態(tài)，這是女性的魅力，此時的晨曦就被這該死的魅力困擾。
“怎么就不能往上長一丟丟呢？”同樣是肉，長得地方不一樣，待遇也就不一樣，捧著肚子上小小的一坨，晨曦陷入沉思。
木瓜，牛奶，紅棗，花生......
沒有用。
至于其他的......
買不起。
雖然是女兒身，但本質上，晨曦還是一個男人，一個男人想要去豐胸，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但在現(xiàn)在的晨曦身上，這就是實實在在發(fā)生的事情，有時候她覺得很古怪，有時候又覺得理所當然，潛意識里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晨曦，你現(xiàn)在是個女人，你應該這樣做。
托著粉嫩的腮幫，晨曦突然想起李大嬸，那兩座雄偉的大山......
“噗嗤?！?p> “噗嗤?！?p> “噗嗤。”
一連串急促的空氣爆破聲打斷了晨曦的聯(lián)想。
難道......
看著強忍的劉瘸子，晨曦忍不住捂住鼻子。
果然，又被自己說中了。
劉瘸子撕了一大摞草紙，捂著肚子，急匆匆的往茅房跑。
望著劉瘸子極速狂奔背影，晨曦有一點點內疚。
嗯，一點點。
不知怎么的，晨曦感覺自己說話越來越準了，為什么自己會有這種奇怪的能力，晨曦百思不得其解，是在是想不明白，她只能把這個能力歸結于穿越后的后遺癥。
這個問題變的越來越嚴重，特別是這一兩年，尤為強烈。
說某個人是豬頭，第二天這個人就被毒蜂蟄了，一個腦袋腫的跟個豬頭似的。
罵某個人是傻子，過不了多久這個人嘴角就會變歪，口水止都止不住，嘩啦啦的往下掉，看起來就像個傻子。
詛咒某個人有血光之災，過不了多久這個人就會莫名其妙的跌倒，摔的滿臉是血。
當然，也不絕對，以目前的狀況來看，十句話里面大概有三到四句可能會成真，其余的則沒有效果。
有時候說的話還可能會反噬到自己身上，這種情況比較少，十次都不一定會遇到一次。
當然，如果運氣不好遇到一次，絕對終身難忘。
有一次她跟別人吵架，詛咒別人吃大便，這個人后來有沒有吃大便她不知道，吵完架的第二天，她去盛飯的時候莫名其妙的拿著碗去茅房盛了滿滿一碗大糞，直到碗挨著嘴角的時候她才意識到碗里的不是白米飯，而是惡心的大糞。
最可怕的是，思維上已經意識到了，但手腳就是不聽使喚，她當時急的掉眼淚，可雙手就是不受控制的牢牢端著碗，要把大糞送到嘴里，而且無論她的大腦如何抗拒，嘴巴就是不受控制的張開，一副不把碗里的東西吃光不罷休的模樣。
好在最后沒有釀成大錯，劉瘸子以為她犯了癔癥，在關鍵時刻打翻了她手里的碗。
一個小時后，劉瘸子面容枯槁，一手扶墻，一手捂著肚子，顫顫巍巍的回到房間。
這無形的詛咒，簡直是要人老命，緩過勁來的劉瘸子盯著晨曦，一言不發(fā)。
這個女兒小時候還好，越長大越可怕。
這個天賦，這個相貌，越來越像，某人。
記憶就像開閘的洪水，洶涌而來。
這是一個塵封的秘密......
他，不是劉瘸子，他是劉病已，昔日天瀾宗少宗主。
大腦把記憶碎片拼成模糊的畫面。
還記得，那天，
天，很低，很低......
風，很大，很大......
末日突然降臨。
“咚，咚，咚。”
沉睡了幾百年的護山大鐘發(fā)出三聲悲鳴。
宗門之間的氣運爭奪戰(zhàn)到了最慘烈的時刻。
勝則生，敗則亡。
“鐘在人在，鐘亡人亡?！?p> “鐘在人在，鐘亡人亡?！?p> “鐘在人在，鐘亡人亡?！?p> 無數(shù)的身影如利劍，刺向天空。
無數(shù)的尸體如蝗蟲，砸向地面。
“病已師兄，素媱拜托你一件事，把晨曦帶走?！?p> “我不，我不要，素媱，跟我一起走吧，敗了，已經敗了，鐘都破了，送死沒有意義?！?p> “病已，賓白已經去了，我要隨他而去，我知道你喜歡我，如果沒有賓白，也許......”
叫素媱的宮裝女子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嬰兒，眼神化作堅毅，手握長劍，毅然決然的飛向天空:
“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雖死，無憾。希望，你不要怪我?！?p> 曾經愛慕的女子化作一道耀眼的光，如同煙花在天空綻放。
劉病已抱著嬰兒，跪在地上嚎嚎大哭。
......
看著突然淚流滿面的劉瘸子，晨曦走過去，輕輕的把他抱在懷里。
劉瘸子有秘密，她是知道的。
他從來都不說。
她也從來都不問。
劉瘸子經常做噩夢，夢里提到最多的詞語是“素媱”，然后才是“晨曦”，偶爾也會提到“天瀾宗”。
從劉瘸子的夢話中，晨曦大致可以判斷：素媱應該是她現(xiàn)在這個世界的母親，估計已經死了，晨曦就是他自己，至于天瀾宗是什么，晨曦一頭霧水，翻閱那個小女孩的記憶，小女孩的記憶一直都停留在這個長安城中，根本就沒有什么所謂的天瀾宗。
難道這個世界還有宗派？
不可能，七年，她一直都生活在這座長安城里，遇到的所有的人都是正常人，沒見誰會飛檐走壁的。
每次劉瘸子被噩夢驚醒，晨曦總是像現(xiàn)在這樣，輕輕的把他抱在懷里安慰，這個老爹雖然懶，但對她這個女兒還是極好的。
“噗嗤?！?p> “噗嗤。”
“噗嗤?！?p> 溫情的氣氛瞬間被打破。
“媽蛋，還有完沒完，”劉瘸子一把推開晨曦，抓了一大把手紙，再次往廁所飛奔，還不忘抱怨，“晨曦，不是老爹說你，你這發(fā)育不行啊?！?p> “還不是你好吃懶做，導致我小時候營養(yǎng)沒跟上?！背筷貝糊埮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