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馬原按下了貓爪診所后門的隱藏按鈕。
液壓機械短促的啟動聲打破了雨巷的靜謐，高強度合金制成的窄門緩緩合攏。
馬原左手掌掌心處彈出一段電子神經(jīng)線，線頭插入按鈕下方的數(shù)據(jù)接口。
隨著意念改變，腦部生物電信號自動轉(zhuǎn)化為網(wǎng)絡數(shù)據(jù)編碼。
在輸入一段具有特殊含義的密碼后，“上鎖”過程完成。
右手握緊金屬手提箱精致的控制把手，馬原站在門口，觀察著周圍環(huán)境。
細密雨幕下，狹窄小巷彌漫著腐臭氣味。
從巷口滲過來的燈光，勉強能讓人看清小巷輪廓。
他舔了舔干癟的嘴唇，仿佛是做出了重大決定一般，低頭沖入雨巷。
皮靴踩在坑洼不平的地面上，不時濺起一片水花。
他的速度越來越快，簡直就像是百米沖刺。
雙臂隨著步伐擺動幅度逐漸增加，以至于手中的銀色金屬箱下一秒就會脫手而飛一樣。
突然，地面某個水洼詭異地橫移了幾厘米，正好出現(xiàn)在馬原將要落下的腳底。
撲通！
重心快速失衡，身體驟然傾斜。
馬原雙臂死死撐在地上，努力克服跌倒產(chǎn)生的慣性。
原本被他緊握在手中的銀色金屬箱，滾落到墻邊黑暗角落，發(fā)出一聲微弱的碰撞脆響。
嗒啪！
一團不斷扭曲的暗紅色事物從箱子中滾落——
一顆拳頭大小的生物心臟！
濃烈血腥味瞬間蓋住了空氣中的腐臭。
“警告！警告！檢測到城民體內(nèi)黑血活性快速增加！”
合成電子女聲從馬原手腕處突兀響起！
他臉上頓時浮現(xiàn)出驚恐至極的表情。
“請盡快注射黑血抑制劑，或切除畸變組織，否則將于五分鐘后，強制啟動報警程序！”
顧不得手掌與地面劇烈摩擦產(chǎn)生的擦傷，馬原飛快爬起來，撿起金屬箱，轉(zhuǎn)身朝正在快速膨脹的那團血肉跑去。
就在短短幾秒種時間。
那顆心臟就像吹氣氣球一樣，增殖到了人頭大小！
肉膜表面不斷扭曲的肉芽，化作了瘋狂甩動的觸手！
馬原臉上的驚恐已變成了絕望，表情瞬間凝固。
但他的耳朵此時卻極其輕微地抽動了兩下。
雨，似乎下得更急了。
……
剛才詭異橫移的水洼瞬間延展數(shù)倍，緊接著猛地一震。
水洼表面起到偽裝作用的水滴抖落，顯露出了下面粘稠黑液般的軀體。
黑液扭曲、攀升、變形。
兩秒鐘后，一只六七歲孩童大小的六翅蝙蝠騰空而起。
它猩紅眼珠透著嗜血狡詐，視線劃過呆如木雞的馬原，竟然露出了一絲擬人化的嘲諷。
……
墻角。
肉球表面的黏膜已經(jīng)結痂硬化，觸手前端的吸盤拽著地面，正在快速移動。
從方向判斷，肉球目標似乎是十幾米外的下水道柵欄口。
短短片刻時間，那顆心臟似乎已經(jīng)畸變成了另一種完整的生物，擁有自己獨立意識。
六翅蝙蝠見狀，猛地張開嘴，露出兩顆剃刀般尖銳犬牙，發(fā)出了無聲的超頻嘶吼。
下一秒，以它為中心，如同有無形能量橫掃，方圓十米內(nèi)所有水滴頓時停止墜落、轟然炸開。
水霧籠罩整條小巷。
馬原耳朵、雙眼、鼻孔滲出鮮血。
距離下水道口三米處，肉球表面硬皮好似被開水燙過一般，整個血肉組織開始融化。
六翅蝙蝠怪物發(fā)出興奮地嘶叫，宛如一道黑色閃電，急不可耐地撲向還在艱難逃生的肉球。
在它的認知中，那個攜帶著畸變器官、在陰影中行走的人類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對自己沒有絲毫威脅。
人類只是食譜上的美味，畸變器官卻是寶貴的進化資源。
那團黑紅色血肉對它有著源自生命本能的吸引力。
蝙蝠怪物振動翅膀，腹腔忽然撕裂開，露出流著粘液的巨大口器。
在肉球鉆入下水道的前一秒，它的六條翅膀緊緊包裹住肉球，直接將肉球整個塞進了腹腔之中！
如同吞掉羚羊的貪吃巨蟒，蝙蝠怪物的腹部瞬間暴漲如斗！
陣陣尖細的嚎叫從他圓滾滾地肚子中冒出來，讓人產(chǎn)生說不出緣由的惡心。
就像是尖銳金屬摩擦發(fā)出的刺耳聲音。
不時有觸手掙扎著，試圖撐開它腹部的口器。
畸變?nèi)馇虻膹娏仪笊释坪醭^了蝙蝠怪物的預料。
六翅蝙蝠露出痛苦的表情，靠近脖頸處的兩條翅膀抽打著從腹部口器鉆出來的觸手。
激烈的對抗消耗了大量體力，它忽然想起還有另一頭獵物等待著它享用。
吸干那個人類的鮮血。
補充的能量足夠?qū)⑽复械难庀蓛簦?p> ……
六翅蝙蝠抬起頭。
那個高瘦男人的身影卻消失了！
雨滴重新開始墜落。
一道高高躍起的人影卻比雨滴更快！
快若奔雷的一腳轟在蝙蝠頭頂！
只一腳，能力遠超普通生物的丑陋蝙蝠轟得倒了下去，被男人釘在了地上。
加裝了合金鋼的皮靴在蝙蝠頭顱上重重碾動。
怪物蝙蝠發(fā)出痛苦的嘶吼。
翅膀瘋狂忽閃，身體表面的皮膜好似融化的黏液，頭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
它似乎能隨意改變軀體血肉的位置，此刻就要重新變成剛才一灘液體的狀態(tài)。
以它在這個城市的生存經(jīng)驗，除非那些專門改造過電磁網(wǎng)手臂的武裝人類，普通人絕不可能阻止它的變形逃生。
脫離男人皮靴的過程很順利。
可滾圓的腹部無論如何都無法再壓縮分毫！
它能改變自己的血肉，卻無法移動還在掙扎的畸變?nèi)馇颍?p> 能夠讓它進化的寶貴資源，此刻卻變成了致命的毒藥！
重錘般的轟擊再次落下！
它似乎看到了男人的胸口閃過一絲微弱藍光。
男人散發(fā)出只存在于高階畸變獸身上的恐怖氣息，精瘦的身軀似乎蘊含了無窮能量。
第二腳爆發(fā)出的驚人力量比剛才那一擊還要強大！
蝙蝠怪物的腹部就像被拍碎的西瓜，黑色血液濺射出數(shù)米遠。
污血順著街道表面的水流淌進道邊的下水道。
……
馬原如風箱般劇烈喘息。
顧不得抹去臉上的鮮血，他對著瀕死的蝙蝠怪物，吐氣開聲：
“獻祭！”
一本只有他自己能夠看到的黑色卷軸，在馬原視野上方緩緩展開。
李君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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