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我不能跟一個外地男生談戀愛。爸媽不可能同意的,那是晴天霹靂啊?!绷旨傄幌?,就努力把那一點點情思拋在腦后。先專心過好交換生活吧!
林紓與佳瑩的課并不完全一致,而她自己又是一個很自律的人,所以林紓經常七點多就出發(fā),騎上共享單車,獨自去圖書館看書,或者去自習室做作業(yè),到了課程表的時間再獨自上課。
這里的課堂跟F大不太一樣。F大還是很傳統(tǒng)的講座或授課式的課堂,由于學生太多,所以課上除了點名提問,就沒什么師生互動了。而在這里,最大的課堂也就三十來人,教授們多是留學歸來,也喜歡蘇格拉底式的教學。
刑法課上,老師喜歡提問案例,每節(jié)課會布置下一節(jié)課的案例讓他們提前研究,下一節(jié)課就會找同學給出答案,然后拋出幾個問題循循善誘:“為什么是詐騙呢,他明明說的是事實,只是隱瞞了幾個關鍵點啊”;“為什么是盜竊呢,他明明是把錢給出去了啊,雖然給的是假幣”。
民訴課的老師更懶,他是個在職法官,也不自己總結案例了,直接扔過來幾個法院收到的案子。
更別說那些通識課了,全都要分組挑課題展示,例如死刑是否應該被廢除、陽明心學的主要內容等。林紓都懷疑老師到底需要準備些什么,為什么課堂都是被一組又一組的學生講演所占領了。但也奇怪,老師講的東西,她很快忘了,自己做的功課,她倒是記憶猶新。
課余,林紓就跟佳瑩一起出游。
2月,她們去高雄港,余光中詩中的旗津、壽山、小港沐浴在金黃色的落日余暉中,山上還有很多猴子成精了一樣纏人;
3月,她們去淡水,超長的黃金海岸,古早的漁人碼頭,空氣中似乎涌動著周杰倫的旋律;
4月,她們到屏東,在墾丁海角七號的郵局和鵝鑾鼻公園,城墻內似乎還彌漫著邂逅與浪漫;
5月,她們到臺北,看101大樓,去九份山看《悲情城市》中的燈火輝煌;
6月,他們去嘉義,住在阿里山云霧繚繞的茶園,薄霧清晨出發(fā)去坐開往將謝櫻花的小火車;
7月,她們去臺東,漫步小琉璃島湛藍澄澈水天一色的海岸和怪石嶙峋的珊瑚礁……
但在這段自我放逐的學習和旅途中,她還是會覺得遺憾:如斯美景,本該與心愛的人一起牽手共賞。她又想起初戀:那是她坐在窗邊陽光下瞇著眼笑的溫暖學長,是她第一次鼓足勇氣表白并孤注一擲告訴他“我愛你,無需回應”的所愛啊,為何離她而去,甚至離開之前,她問他是否愛過,他都只決絕地回答一句“不愛”?
她跟佳瑩說:“我覺得好像初戀之后,心里就千瘡百孔,不會再愛了?!?p> 佳瑩卻比她更有經驗:“我以前也以為是這樣。但是相信我,會過去的。最好的遺忘,就是開始新的戀情哦?;厝チ酥螅銈兗s著見一見。我還是覺得,你倆很合適。”。
真的嗎?林紓思忖自己是不是太狹隘了。萬一真的是知己呢?既然有點心動,這時如果因為地域原因就把真愛攔在門外,以后自己會不會后悔?反正還年輕,有的是試錯機會,不如勇敢一點!
她開始更主動地與程遠聊天。
林紓是典型的雙魚女,就算通過文字,也很是懂得如何將女性魅力最大化,連那個聲稱不愛她的前男友,都說過很喜歡讀她的短信,因為她的文字讓人好像能聽到她聲音、看到她表情一樣生動;更不用說程遠了。
兩人有著相同的愛好,從哲學到歷史到詩詞聊不完的共同話題,一下就聊得難舍難分。青澀的愛情,是難以被理性所克制的悸動。雖然都在謹慎地克制著,假裝是朋友的姿態(tài),也沒有正式確認關系,但兩人心里都明白,彼此離互相愛慕的表白只隔一張紙了。
林紓很慌亂,自己真的會對這個男孩動心?她又鴕鳥般安慰自己,可以讓程遠來廣東工作,他不是學核工程的嗎?廣東就有大亞灣核電站啊。畢竟父母只是不舍愛女遠嫁,如果不離開廣東,他們也許就不會那么強烈地反對她跟一個“北佬”拍拖吧。到時候可以跟爸媽說,那誰誰還跟外國人拍拖呢,她只是跟外省人拍拖,有什么好傷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