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皇帝病危的消息很快傳到宮外,書院的學(xué)生,寒門極少,大部分都出自權(quán)貴子孫,他們心系朝堂,自然人心惶惶。
學(xué)堂從東到西規(guī)律地坐落在山間林里,四戶大開,猶如身處廊下,李廷坐在了最靠外頭的書案上。
每每有人路過說起父皇的病情,她都會不自覺地豎起耳朵,只是,有用的消息極少。
李廷剛來書院沒注意,如今坐在東側(cè)的初級啟蒙學(xué)堂,才發(fā)現(xiàn)堂中坐著的學(xué)生都比她小,大多看著只有七八歲的樣子,她應(yīng)該是其中年紀最大的。
其他學(xué)生的書案旁邊都跪著書童研磨,只有她一個,獨自一個人坐著。
麥師長負責(zé)初級啟蒙,他站在講堂前頭,瞧見李廷自己扯著袖口專心致志地研磨,便走近低頭詢問:“五殿下,您的書童呢?”
“他昨夜為我掌燈太困了,我讓他在宿舍休息了。這點小事,我還是能自己來做的?!?p> 麥流贊賞地點點頭,讓學(xué)生打開課本,他開始講課。
初級啟蒙,麥師長教的都是一些簡單的詩詞,這些對李廷來說太簡單,她跟著麥師長的聲音,一邊聽一邊默寫麥師長的解析,手速極快。
她的動作其實是機械的,手上雖然在動,但腦子里想的都是其他的事,并沒有聽麥師長具體在講什么。
突然,外頭有人向她砸石子。
師長一背過身去,江慕逸突然站到了她身邊,;師長一回頭,他又消失了。
李廷不僅聞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還看見他曾經(jīng)駐足的地方莫名留下幾滴鮮血。
見狀,她立刻彈起身,同麥流說:“師長,我突然肚子不舒服,需要出去一趟?!?p> 麥流點頭,“去吧?!?p> 得到師長的同意,李廷立刻出了學(xué)堂,走過廊下的時候順手擦掉地上的血,她急忙走去那片有明顯晃動的樹林后頭。
江慕逸猶如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站在陰影下,細瞧過去,他不僅身上沾染了血跡,袖口還斷斷續(xù)續(xù)地有鮮血流下。
李廷疾步上前檢查江慕逸,發(fā)現(xiàn)他左手掌掌心被劃了個大口子,里面的肉都翻了出來。
她看著心驚,一邊扯衣衫成條狀給江慕逸包扎,一邊問:“你傻嗎?傷口這么深,為什么不處理?”
“我把他殺了!”江慕逸答非所問,默默地流下眼淚。
李廷聽著心驚,不知道他說的是何人。
“誰?”
“我舅舅,宇文拓?!?p> “……”
李廷啞然,她還想問江慕逸,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下一秒,江慕逸突然抱住了她,將自己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她瘦弱的肩膀上,“你抱抱我,好不好?”
李廷嘆了一口氣,終究動作輕柔地環(huán)住了他的腰,質(zhì)問他:“你怎么忍心?他應(yīng)該是你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吧?!?p> “可他終究要死的,他不死,你父皇又怎么會對我這個前朝遺孤安心?也許是我擅自插手了你的事,才會引起了陛下的猜忌。所以,我不得不親手殺了我舅舅,以安君心?!?p> 聞言,李廷滾了滾喉嚨,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她多少知道些宇文拓和父皇兩人之間的積怨,但在前世,父皇并沒有對宇文拓下手,宇文拓也并沒有死。
李廷幾乎淚目,她扯著袖子、踮起腳尖給江慕逸擦臉上的血,哽咽著道:“對不起……”
江慕逸將她擁得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