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望去,穆梨若恍若惡鬼般出現(xiàn)在了門口。她剛摔下樓梯失去了孩子,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扶疏心里一陣慌亂。
穆梨若卻不管不住地沖了上來,她發(fā)瘋般地拉扯著扶疏,歇斯底里地大吼:“你懷孕了?你怎么可以!你不能生下這個孩子!我不許你生寒洲哥哥的孩子!”
穆梨若看著羸弱,力氣總是莫名大得驚人,扶疏試圖掰開穆梨若,卻不得如愿。
穆梨若的手越掐越緊,扶疏連呼吸都開始困難起來,她艱難道:“放開……”
“去死……”穆梨若卻不為所動,著了魔似的。她紅了眼眶的樣子,像是鐵了心要她死。
“不要……”扶疏氣若游絲,手不住地亂揮,企圖抓住什么。
直到男人低沉冷冽的聲音響起:“你在干什么?”
穆梨若被喚回了神,她頃刻間松了力氣,像是呼吸不過來似的,柔柔弱弱地往后一倒,眼看就要摔下去,宋寒洲動作快一步,將人不偏不倚摟在了懷里。
穆梨若揪著宋寒洲的衣角,掩面啜泣:“她懷孕了是不是?她懷了你的孩子,你不要我了對不對?”
宋寒洲拍了拍穆梨若的后背,小心為她順氣:“怎么會,我會一直照顧你。”
穆梨若卻尤嫌不足,她指著扶疏,大聲指責(zé):“我不許她懷孕,她有了孩子你就不要我了是不是,你要丟下我不管!寒洲哥哥,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偏偏……在我失去了孩子的時候,他還那么小……為什么你們都要離開我?”
扶疏默默看著穆梨若在宋寒洲懷里撒潑打滾,抬手無意識地?fù)嶂韲?,呼吸還有些不暢。
也不知道簡綏星什么時候已經(jīng)出去了,或許在穆梨若進門的前一刻,他就自覺地回避了宋寒洲的私事。
扶疏無暇多想,只是靜謐地沉默著。
宋寒洲冷淡地掃了眼不遠(yuǎn)處的扶疏,又看了眼懷里哭得昏天暗地不肯罷休的穆梨若,他溫柔安撫道:“別胡說,我一直都在。別哭了,你身子不好。”
“你在乎嗎?你在乎我的話,就別讓她生下這個孩子。寒洲哥哥,我受不了。我受不了別的女人懷著你的孩子。我什么都沒有了,我只有你,我的家人離開了我,我也沒有朋友……寒洲哥哥,你答應(yīng)我好不好,別讓她生孩子,別讓她欺負(fù)我?!蹦吕嫒粢琅f不依不饒,鐵了心要宋寒洲給出明確的回復(fù)。
扶疏強撐著與宋寒洲對視,憂懼縈繞在心尖。
宋寒洲會因為穆梨若而不要她的孩子嗎?
宋寒洲頓了頓,只伸手為懷里的穆梨若輕輕拭掉了眼淚,耐心哄道:“別鬧了,若若?!?p> 見宋寒洲不肯松口,穆梨若拍開了宋寒洲的手,不管不顧又哭鬧起來:“我不要,寒洲哥哥我不要。你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就不要我了。你明明答應(yīng)過我姐,會好好照顧我的……”
穆梨若揪著宋寒洲的衣領(lǐng),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顆顆分明地往下落。
她哭得梨花帶雨:“你答應(yīng)過,會照顧我一輩子的……你不想遵守承諾了嗎……”
見宋寒洲沉默,穆梨若氣急,她一直重復(fù):“你答應(yīng)過的,你答應(yīng)過我姐的!”
她沖到一旁,拿了把水果刀,毫不猶豫地切開了纖細(xì)的手腕,鮮紅的血液煞時間順著她雪白的手腕蜿蜒而下,宋寒洲焦急地喊她,她的眼神決然:“寒洲哥哥,別讓她生下來……我受不了……”
她像個害怕被拋棄的孩子般渾身顫抖,仿佛宋寒洲的答應(yīng)是否定的,她就能在下一秒推開身后的窗戶,毫無留戀地跳下去。
扶疏也被這樣絕望又陷入瘋狂的穆梨若震住,她含著苦澀道:“穆梨若,你先放下刀。孩子,我……不要了?!狈鍪枭詈粑?,艱難地又重復(fù)了一遍:“我不會生下來的?!?p> “扶疏!”宋寒洲喊得又急又怒,幽若寒潭的眸子死死地盯住她,像能把人生吞活剝。
扶疏垂下眸子,她慢慢將臉埋在手掌里,啞聲道:“去醫(yī)院吧。她才是最重要的,她如果出事,你會更痛苦,宋寒洲。”
她低著頭,只能通過聲音分辨。宋寒洲抱起穆梨若,大踏步離開了房間,她聽到宋寒洲焦急喊人的聲音,別墅里短暫急促的腳步聲,在隨著汽車的轟鳴聲響起后,一切又歸于寂靜。
扶疏愣愣地看著地上那攤血跡。
鮮紅刺目。
她捏了捏眉心,這樣的話,明天的葬禮,宋寒洲是真的不會出現(xiàn)了。
想到那群吃人不吐骨頭的宋家親眷,扶疏又是一陣苦悶。她就靠在床頭,慢慢看著天空翻出魚肚白,像活潑的孩子般給世人展現(xiàn)他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