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疏望向俞鶴汶那雙桃花眼,里面充滿年輕的赤誠和對生活的熱忱。
鬼使神差般的,扶疏點了點頭。
在這所小公寓里,俞鶴汶帶著她熟悉環(huán)境,嘴里不停念叨那些瑣事。
原本冷冷清清的房子好像一下子被各種東西填滿了。
宛如一盆自來水,在溫?zé)岬幕馉t上咕咚咕咚的慢慢煮沸起來,冒著新鮮的熱氣兒。
她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俞鶴汶讓她坐著看電視,自己在廚房里瞎忙活。
說瞎忙活,實在是因為俞鶴汶總出很多意外,請扶疏幫忙處理。
扶疏的屁股沒坐熱就得離開沙發(fā),次數(shù)多了,她也就放棄坐回去了。
她在廚房門口,看俞鶴汶不怎么熟練地做菜。
他會在做菜的時候,轉(zhuǎn)過頭詢問她的意見:“你覺得熟了嗎?”
扶疏看著眼前廚房的場景有點恍惚。
宋寒洲太完美,仿佛這個世界上沒有他做不到的事,跟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她都會覺得他如同一輪天上明月,華光璀璨,卻勉強與你一起在人間嘗盡煙火。
可她是個俗人,要的也是俗氣的愛情和面包。
扶疏對俞鶴汶道:“保險起見,多煮會兒吧,老了總比生吃好?!?p> 俞鶴汶覺得她說得頗有道理,蓋上鍋蓋又煮了一會兒。
俞鶴汶煮的是一鍋番茄黑魚湯,色澤鮮艷,香氣非常清新勾人。
俞鶴汶拉著她坐在客廳里,興致勃勃地打開了全息屏的半墻電視。
他拉長了音調(diào)解釋道:“這是我當(dāng)時想在房子里玩游戲買的,屏幕大,看得清楚?!?p> 扶疏歪著腦袋問道:“什么游戲?”
“一款足球游戲,你應(yīng)該沒聽說過,在國內(nèi)沒有版權(quán)?!庇狷Q汶在沙發(fā)旁的位置坐下來,還拍了拍沙發(fā)旁的位置。
扶疏問道:“你喜歡足球?我還以為你喜歡籃球?”
俞鶴汶拉開茶幾上的兩罐啤酒:“嗯……男孩子哪有不喜歡看球的,我都喜歡,不過更喜歡足球,足球很有意思,不管是體力還是對技巧的掌握都考驗人?!?p> 扶疏連忙阻止道:“不了,我暫時喝不了?!?p> 俞鶴汶愣了愣,他尷尬地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啤酒道:“我忘記再拿一罐了……”
暖色調(diào)的客廳里,廚房里的湯冒著泡,而俞鶴汶坐在沙發(fā)上,關(guān)掉了燈。
他臉上的表情是難掩的興奮與柔和,仿佛是任何一個居家的人都會做的事。
扶疏忍不住笑了笑:“那你喜歡哪支球隊?巴西還是……”
“我骨子里非常傳統(tǒng)。”俞鶴汶挺了挺胸膛,似乎還挺自豪,他理了理衣襟。
扶疏坐了下來,有點不敢相信:“國足?”
雖然她不懂體育賽事,但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國人,有些該知道的社會性常識,她還是知道一些。
喜歡國足的話,很虐啊。
俞鶴汶見扶疏臉上的神色也不意外,他無奈道:“我知道你肯定覺得很意外,喜歡一支一直沒有懸念,毫無意外都站在臺上道歉的隊伍非常沒有體驗感?!?p> “但就算全世界都不看好他們,哪怕是我們自己人,可我就是想等?!庇狷Q汶喝了一口啤酒,從喉嚨口迸發(fā)出一聲悠長的嘆息。
扶疏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你在等一個奇跡?!?p> 俞鶴汶微微張開嘴,仿佛有點訝然。
他眉目漸漸平緩而后上揚,微笑道:“我覺得我們很合得來?!?p> 扶疏往旁邊挪了挪,沒再接話。
事實上,俞鶴汶的話說得很漂亮,看起球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兒了。
他比電競祖安圈的原住民還兇,扶疏第一次領(lǐng)略到原來罵人居然有這么多種方式,關(guān)鍵是俞鶴汶完全不缺詞匯量。
等比賽結(jié)束的時候解說還在感慨:“人的堅強和脆弱超乎人的想象,有時候,可能脆弱只需要一句話就能讓人淚流滿面……”
扶疏看了眼旁邊的俞鶴汶,他低著頭,雙手捂住了臉,如果他是一個動漫人物,扶疏完全能想象得到,此刻俞鶴汶應(yīng)該整個人都在陰影里,頭上還有永恒的三條黑線。
再嚴重一些,完全能畫一個靈魂出竅。
扶疏低聲道:“沒關(guān)系,還有下一場……”
俞鶴汶慢慢抬起了頭,那雙勾人的桃花眼失去了活力,他悶聲道:“你這句話我感覺更扎心了。”
扶疏:“要不先吃飯吧?!?p> 俞鶴汶往旁邊一倒:“沒心情,我還要看之后的檢討會和后采?!?p> 扶疏看他這哀莫大于心死,卻還堅持最后一口氣認真追球的樣子,她感覺世俗的生活確實有點兒難懂。
她站起身去廚房端出了飯菜,不管她如何勸說,俞鶴汶都是一臉心灰意懶。
大概是俞鶴汶傷心的樣子實在是太專心了,扶疏都不好意思去打擾他。
她默默地坐在旁邊,一邊欣賞俞鶴汶表演的國足球迷賽后總結(jié)痛苦表情大賞,一邊慢慢地吃完了飯。
好在俞鶴汶看完采訪,又刷完國足球迷在熱搜上的吐槽,總算是記起了客廳里還有扶疏這么一號人物:“真的很抱歉,我太投入了?!?p> 扶疏干笑:“沒關(guān)系,能理解?!?p> 俞鶴汶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撿回了自己的紳士風(fēng)度:“都這么晚了,我在這里不太合適,就先告辭了。”
扶疏搖搖頭:“你先吃飯,總不能叫你餓著肚子走吧?!?p> 俞鶴汶長嘆一口氣,十分惆悵地拒絕了扶疏:“就今天比成這個鳥樣子,我還吃什么飯?!?p> 扶疏:“......”
看不懂一些球迷的斷食行為。
她無奈地道:“那好吧,我送送你?!?p> 這回俞鶴汶倒沒有拒絕她,兩人一起走出了大門,漫步在小區(qū)的鵝卵石路上。
晚風(fēng)徐徐吹,兩人被靜謐包圍。
還是扶疏先挑起了話頭:“真沒想到,你這人平時看起來斯斯文文的,看起球賽來這么......這么狂野?!?p> 被她這么一說,俞鶴汶頗有些無地自容。
他明明是個桃花眼的大帥哥,這會兒卻窘得有些憨憨的:“誒,怪難為情的,本來還想給你留個好印象呢,誰知道看場球賽就暴露了本性?!?p> 扶疏笑了笑:“這有什么,競技類的東西就是會讓人激動,就算是我,打游戲也會罵人啊。”
俞鶴汶有點驚訝:“美女也會罵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