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2、致橡樹引起轟動

　　“同志們，工友們，今日跟大家分享一首好詩，

　　作者正是我們廠里食堂主任兼一號車間副主任何雨柱同志。”

　　“這首詩的名字叫做《致橡樹》，以下是詩的內(nèi)容，請大家一起欣賞。

　　我如果愛你，

　　絕不學(xué)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來炫耀自己；

　　……”

　　臨近下班期間，廠里的廣播一如往日的如約而至。

　　不過，和往日年的那些老掉牙的枯燥的文件和八股文不同，今天念的居然是一首愛情詩。

　　一下子就吸引了許多工人的注意力，特別是那些荷爾蒙分泌過剩卻沒有合法流向的年輕人，

　　他們一聽到是愛情詩，瞬間耳朵都豎起來了，差點肅然起敬。

　　只是一聽內(nèi)容有點失望，默默的又緊了緊褲腰帶。

　　卻還是認(rèn)真傾聽。

　　緊跟時髦，追逐時尚，是每一代年輕人必然的選擇。

　　不這樣選擇的，基因早就消失在歷史長河之中。

　　這是個物資缺乏的年代，也是一個娛樂貧瘠的年代。

　　地雷戰(zhàn)、地道戰(zhàn)這種片子都能看幾十遍的年代，一首明目張膽的愛情詩對大家的吸引力簡直不亞于后世的電影院宣傳欄上貼個標(biāo)題：

　　今日播放《我的家庭教師》，十八歲以下禁止觀看。

　　那個激動喲；

　　那個刺激喲，

　　甭提了。

　　廣播室里，于海棠激動的朗誦著，

　　“不，這些都還不夠！

　　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緊握在地下；

　　葉，相觸在云里。

　　每一陣風(fēng)過，我們都互相致意，

　　但沒有人，聽懂我們的言語……”

　　郭玉在旁邊，腦海里浮現(xiàn)出那天供銷社前見到的何雨柱的身影，白皙帥氣，斯文有禮，臉上嫉妒一閃而過，喃喃跟著重復(fù)，

　　“我們分擔(dān)寒潮、風(fēng)雷、霹靂；

　　我們共享霧靄、流嵐、虹霓。

　　仿佛永遠(yuǎn)分離，卻又終身相依?！?p>　　她的手不甘的抓住衣服下擺，有點歇斯底里的低吼，

　　“為什么相依的是于海棠，而不是我！”

　　她的內(nèi)心很不平靜。

　　本來去晚了供銷社她就發(fā)誓要找一個供銷社上班，或者能讓供銷社為她延長上班的男人，

　　后來，何雨柱出現(xiàn)了。

　　他什么都沒說，便有廠里的中層干部陳松為他走了關(guān)系，拿到了布匹和信紙，

　　這讓郭玉不自覺的就將何雨柱放進(jìn)了她的待考察海塘。

　　只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神女想給襄王無夢，

　　何雨柱似乎對她沒有絲毫性趣，一路上倒是跟于海棠談文學(xué)談的很熱鬧，

　　這讓她黯然神傷的同時又有些不忿，果然是一對狗男女，這年頭正經(jīng)人誰特么談文學(xué)啊。

　　聊一聊豬肉卷大蔥不更好么！

　　都是吃大蒜的，裝什么咖啡。

　　本來這件不痛快的事，郭玉已經(jīng)快要忘卻了，

　　現(xiàn)在猛地聽到這首浪漫的愛情詩居然是何雨柱寫的，

　　而且看于海棠那副花癡的樣子，郭玉就猜測這首詩多半是何雨柱寫給于海棠的。

　　哇塞，求愛還給寫詩，

　　還大庭廣眾的在廣播上念，多么的羅曼蒂克。

　　可惜不是我……

　　酸水逆流成河。

　　不只是郭玉，廠里許多其他人也怔怔站住了。

　　一號車間王姐的放下扳手，抬頭看向秦淮茹：

　　“秦師傅，廣播上念的啥，我咋聽不懂？你有文化，你給俺解釋解釋唄?！?p>　　“我，我也沒聽懂?！?p>　　秦淮茹咬了咬嘴唇，

　　突然間，

　　她想哭。

　　“我們分擔(dān)寒潮、風(fēng)雷、霹靂；我們共享霧靄、流嵐、虹霓……”

　　她目無焦距，魂不守舍的呆愣原地，腦海中只出現(xiàn)一個念頭。

　　“夫妻是要共同承擔(dān)風(fēng)雨，也要一起享受幸福，

　　不能只顧自個兒，這就是你的愛情觀，這就是你看不起我的原因么?！?p>　　“原來，你突然間對我不理不睬，是這樣想的。”

　　無聲的流下淚來。

　　秦淮茹懂了，這一次她真的懂了何雨柱。

　　只是正因為懂了，她才明白自己跟的跟何雨柱沒戲了。

　　她愛過傻柱，

　　這是毋庸置疑的。

　　但她的愛太過自私，愛一個人應(yīng)該是把我最好的給你，

　　而秦淮茹對傻柱的愛大不過她對三個子女的愛，和對世俗偏見的恐懼擔(dān)心。

　　所以她一直自私的想控制傻柱，讓傻柱給她補(bǔ)血。

　　她以為這是兩全其美，殊不知，這是對傻柱最大的殘忍。

　　如今，傻柱看破了這個夢，也逼著秦淮茹重新審視這段不正常的關(guān)系，她這才明白自己的自私。

　　正因為知道自己過去的自私，才知道和何雨柱已經(jīng)不可能。

　　“唉唉，妹妹，咋的哭了，誰打你了，說出來，姐姐削他？”

　　王姐看到秦淮茹眼眶中泛著淚水，嚇的手忙腳亂的，這好好的干活呢，哭干嘛？

　　自己也沒欺負(fù)她呀。

　　“我沒事，只是沙子迷了眼睛?！?p>　　秦淮茹擦掉淚水，她努力讓自己顯得堅強(qiáng)。

　　“哦哦，這樣啊?！?p>　　王姐掃了一眼幾乎全封閉的車間，心想哪來的風(fēng)。

　　……

　　辦公室里，楊廠長收拾東西正要離開，聽到廣播一愣，

　　嘴角泛起柔和的微笑，不急著走了，坐了下來細(xì)品。

　　“你有你的銅枝鐵干，像刀，像劍，也像戟；

　　我有我紅碩的花朵，像沉重的嘆息，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們分擔(dān)寒潮、風(fēng)雷、霹靂；我們共享霧靄、流嵐、虹霓?！?p>　　楊廠長念著念著，忽然把宋品言叫了進(jìn)來，

　　“小宋，你是北大的高材生，你說說何雨柱這首詩寫的如何？”

　　宋品言今天格外沉默，

　　他被何雨柱打擊了。

　　如果說廚藝他宋品言不如何雨柱，他還會傲然得意，

　　我一個書生，讀春秋的，廚藝不好很正常不是。

　　廚藝好的都當(dāng)廚子去了，我這種讀書好的是當(dāng)官的。

　　如果說生產(chǎn)技術(shù)他宋品言不如何雨柱，他就會謙虛的承認(rèn)，

　　然后稱贊幾句何主任技術(shù)高超，內(nèi)心里也只是將他當(dāng)做一個可以用的工人罷了。

　　只是，今日這詩……

　　宋品言的驕傲被現(xiàn)實大海狠狠拍下。

　　內(nèi)心里他承認(rèn)這首詩他宋品言寫不出，不只是他，

　　就是北大的那些教授們，能寫的出超越這首詩的也沒幾個。

　　搞文學(xué)，北大的不如一個切肉的，這是宋品言剛才聽過廣播之后的傷疤，

　　所以當(dāng)行政大樓里的人都在討論這首橫空出世的愛情詩時，他沉默了，沉默的鎖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還不停默念，

　　看不見我，看不見我，所有人都看不見我……

　　然后就被楊廠長叫進(jìn)來詢問致橡樹這首詩寫的怎么樣了。

　　造孽呀！

　　但又不能不答。

　　宋品言字斟句酌的道：

　　“廠長，我覺得這是一首優(yōu)秀的愛情詩，以往的詩詞歌賦中所有的愛情詩都是站在男性的角度，

　　要么忽悠男人對女人尊重，要么告誡女人要自愛……”

　　“這首詩則一反常態(tài)告訴女人，要在愛情中始終保持自我的人格，

　　自尊，自強(qiáng)，用銅枝鐵干來贏得丈夫的尊重和愛情的長情。

　　從創(chuàng)作方式上看，還引用并且新引進(jìn)了許多獨特的意象，比如說木棉……

　　這是一首比較婉約，比較朦朧的愛情詩?！?p>　　“這是一首優(yōu)秀的愛情詩，這是你的觀點？”

　　楊廠長確認(rèn)道。

　　宋品言遲疑了一下，旋即點頭，

　　“這首詩確實優(yōu)秀?！?p>　　“小宋啊，論文學(xué)我不如你，但是論看人，你不如我呀?！?p>　　楊廠長感慨的站起來，

　　“這不僅是一首愛情詩，還是一首男女平等的宣言，是女性同胞對責(zé)任、榮耀的渴望的吶喊?！?p>　　“啊！”

　　宋品言驚了，我咋的沒看出來。

　　楊廠長已經(jīng)有些激動了，

　　“何雨柱同志了不起啊，他借助愛情的角度，跟我們闡明了一個事實，一個我們長期忽視的事情，

　　那就是婦女同志，在工作上、在生活上和我們男人沒什么不一樣，

　　她們渴望和男性一樣，擁有工作的機(jī)會，想用工作和能力贏得大家的尊重?！?p>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大生產(chǎn)大作戰(zhàn)任務(wù)很快下來，

　　他是告訴我們可以把婦女同志的力量也發(fā)揮出來，女人不僅僅只是窩在家里和行政團(tuán)委等輕松的地方，

　　她們也可以去生產(chǎn)一線，挑起大梁嘛。”

　　“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現(xiàn)在廠里只有三十個車間同時運轉(zhuǎn)，還有幾個空著，以往是說沒有足夠職工，

　　現(xiàn)在咱們可以安插一些行政女工去老車間輔助，然后抽調(diào)一部分老職工把新車間運轉(zhuǎn)起來……”

　　楊廠長越說越高興，何雨柱真是個人才呀，自己咋之前沒想到這個好主意呢。

　　宋品言都驚呆了。

　　何雨柱恐怖如斯！

　　他就是傳說中的何……臥龍？

　　一首愛情詩里還藏著發(fā)動女工，提高生產(chǎn)的策略方針，我宋品言不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