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新年
“我不愿！”
婉寧雙眸中迸發(fā)出來的光彩，灼人眼目。
“我不愿明知未來，卻將命運系于他人之手。我不愿束手就擒，等一個既定的結(jié)局。當(dāng)我有能力奮力一搏時，我情愿摔得粉身碎骨?！?p> 像夢中那樣，因為梁王的一句話，就被胡家淹死，一副草席了卻一生她不愿意。
明明上天給了她預(yù)知未來的能力，又讓她遇到了周大哥，她為何還要任人擺布。
所以，她要放手一搏。
成了，梁王身敗名裂，敗了，左右也不過是一個死。
皇上突然讓王家回鄉(xiāng)祭祖，其中必定另有隱情。指不定就跟賬本有關(guān)。
只怕這一路上不會太平。
“回鄉(xiāng)祭祖？回溧陽嗎？”
慕淑媛眉頭緊皺。
“不知走的是水路還是陸路？”
“陸路，約莫來去要花費三個月的時間。”
婉寧見她陷入深思，也安靜了下來。
父親說水路未通，故而選擇陸路。但出了京城到上都郡，水路只有臘月封凍，正月中旬早就通航了，父親不會不知。
許久，慕淑媛回過神，舉起茶杯一飲而盡。
“我六年前曾隨祖父去過溧陽，正是從京都出發(fā)。”她到一邊的書桌旁，提起筆，邊講邊題婉寧勾畫。
“從京都出發(fā)，往下就是上都郡，會路過潁昌府、光州、潭州、到臨安府，再往下過桂川，到達(dá)溧陽?！?p> “上都郡的太守是蔡士奎，卜揚郡的太守是歸尚樸，其他的我就不記得了。”
婉寧將這張畫著簡略地形的圖紙收好。
“姑娘，”慕淑媛猶豫了一下，到底是說出了口，“臨安府在卜揚郡和太?？さ慕唤缣?，六年前十萬里大山匪盜橫行，但這幾年卻沒了消息，朝廷也并未出兵圍剿過……”那這些山匪去了哪里，若是被圍剿，為何從未有消息傳出來。祖父當(dāng)時派人去查探過，最后也不了了之。
“太?？さ奶厥撬慰藦??！彼翁m芯的父親。
婉寧猛地吸了一口涼氣。
她之前就在疑惑，梁王沒有兵權(quán)，便是邊疆有人扶持他，也不會無聲無息的打到京城來。倒是忽略的宋家！
太?？ぞ驮诰┏堑呐赃?，從邊界出發(fā)，行軍兩三日就能到達(dá)京城。
難怪，梁王最后娶了宋蘭芯。像他那樣的人，懂什么情愛，唯有權(quán)勢才是他最看重的東西。為了坐上那個位置，他甚至愿意娶早已嫁為人婦的宋蘭芯。
小橘送慕淑媛回來，見姑娘依舊維持著她離開時的樣子，不知在想什么。
“姑娘，休息一會兒吧。張大夫說您身子還沒好，要注意休息?！?p> 婉寧點點頭，讓她扶著躺下。
等她醒來，院子里面正熱鬧著呢。
外面丫鬟婆子們忙著張燈結(jié)彩，將院子裝飾的煥然一新。
翡翠也忙著收拾屋里，窗臺上青釉長頸瓷瓶里也插了一束紅梅，屋里飄著裊裊的花香。
年三十的晚上，婉寧也到了正院。
一路上過來遇見的丫鬟婆子，各個喜氣洋洋，她也染了幾分新年的歡喜，眉間的情愁都淡了。
“三姑娘來了?！?p> 正堂里，人都到齊了。就連平時不露面的兩位姨娘也坐在另一桌上。
王瓊蘭要說什么，被趙氏瞪了一眼，訕訕的閉上了嘴。
“父親，夫人。”
在空著的位置坐下，旁邊坐的是王璇瑤。
“都來了，那就開宴吧！”
王恒發(fā)話，明德立即傳了下去，廚房送來的飯菜源源不斷的端了上來。
擺在婉寧面前的正是一盤素菜什錦，前段日子她讓廚房做，被拒絕了。
“婉寧，怎么不吃？”趙氏嗔怪的看了眼她，“你先前使丫鬟去廚房，倒不是他們推拒，實在是一時湊不夠食材?！?p> 婉寧抬眸。趙氏現(xiàn)在是瞅著機會就像惡心她嗎？
“原來是這樣，我以為廚房要留著東西給二姐燉佛跳墻呢，倒是我誤會了?！闭f著，伸手夾起一筷子嘗了嘗，味道確實不錯。
被提到的王瓊蘭原本看好戲的笑容，凝在了臉上。
“我……”
“行了，”王恒不耐煩的皺眉，“不過是些小事。偌大的尚書府，少了你們吃食不成？”
婉寧姿態(tài)悠然的繼續(xù)夾菜。她如今也沒什么好怕的，趙氏愿意，隨時奉陪。
王恒看著她，也頗有些無奈。這個女兒，比起以往無腦的爭執(zhí)，更讓人頭疼了。
“聽說你又病了？”
“謝父親關(guān)心，已經(jīng)無礙了?！?p> 又是這幅油鹽不進(jìn)的樣子。
他忍不住捏了捏眉頭。
“你……等祭祖回來，清揚小筑添個小廚房吧！”
此言一出，就連趙氏都驚訝的看了眼王恒。老爺還未喝酒便醉了？她一個庶女憑什么能有小廚房？不提蘭兒，就是準(zhǔn)梁王妃王璇瑤都沒有。
婉寧反而是桌上最平靜的。
回鄉(xiāng)祭祖，在她夢中并未發(fā)生過，不知為何有了改變。此去危機重重，她沒有王璇瑤的女主光黃，能不能活著回來都是未知數(shù)。
“平安回來再說吧?！?p> 王恒眸中閃過的質(zhì)疑婉寧并未錯過。她倒是比較期待，父親知道她的計劃后會是怎樣的表情。
有次小插曲，宴會上眾人各懷心事，結(jié)束后都沒有久坐，很快就散了。
自入夜后，爆竹煙花的聲音就沒停過。
婉寧看著不遠(yuǎn)處炸開的煙花，駐足多看了一會兒。
“什么時辰了？”
“亥時二刻了。”
她加快腳步回到院子。
小橘帶著一眾丫鬟婆子跪在院子里向婉寧拜了年，將之前就準(zhǔn)備的賞錢發(fā)給她們，就讓都離開了。
她和翡翠一起陪婉寧守夜。
今年是周平在老宅的第三個新年。
他本來想著簡單收拾一下就算了，最后還是將整個老宅裝飾了一番。
晚上不斷有學(xué)生來叫他去家里吃飯，一一都拒絕了。只是帶來的東西就不好再拒絕，本來只有四道菜的桌上，陸陸續(xù)續(xù)就擺滿了。
電視里的春節(jié)晚會，依舊熱鬧。他從前都是一個人，今年卻尤其覺得孤單。
“小騙子，說好要陪我過新年的?！?p> 周平嘆了口氣。對著一桌飯菜，卻沒有一點要動筷子的欲望。
小鎮(zhèn)上沒有禁煙令，基本每家都會放。他托人定制的煙花就立在院子里，孤零零的，像他一樣。
“周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