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偶遇(五)
大學室友與自家老妹共躺在一張床上,這種離譜的場景是鄭郝想破腦袋都想不出來的。
“于一...嘿...醒醒!”
拍了拍那粉毛的臉,他卻只是像頭豬似的“吭哧吭哧”輕哼了幾聲,沒有半點要醒來的跡象。
“我給你逃命的機會了,你自己不珍惜的啊?!?p> 鄭郝?lián)u了搖腦袋,將目光放到了床的另一邊,鄭露用被子將自己裹成了一個春卷,微張著嘴,發(fā)出了少女不該有的呼嚕聲。
“露露?露露?”
他推了推那根春卷,沒推動。
又忍住了用腳踩一踩的沖動,鄭郝開始想象起了這倆人醒來時的場景。
先不說鄭露醒來后是否能夠分辨出她不在自己房間里,光是于一躺在那,就給她足夠的理由暴打他一頓了。
活生生的情敵就擺在眼前,換做是鄭郝,也肯定舉著棍子上了。
“算了...我也不希望有人死在我的房間里...”
鄭郝俯下身子,把鄭露連同裹著她的那根春卷一起抱了起來,身體一沉,他竟意外地覺得有些吃力。
自家女友身體里那么多的鋼鐵結構,都沒有像鄭露這樣這么重?。?p> “好家伙,你是豬嗎?怎么那么重?”
他差點就想把這根春卷拖在地上,將她拖回她自己的屋里了?;蛟S真的可以這樣嘗試,不管鄭郝怎么掂量她的重量,她都沒有醒。
“呼——?!?p> 甚至隱隱約約能看到她的鼻子冒出了鼻涕泡來——這是真的睡到天塌下來都吵不醒她了。
“你究竟多重啊...”
鄭郝走了兩步,就感到了吃力,于是抱著鄭露踩上了房間里的體重稱。
“我大概有一百七十斤...”
用稱上的數(shù)字減去自己的體重,還有那預估的被子重量,便能得出鄭露大概的體重,就是這個數(shù)字令他大吃一驚,忍不住爆了粗口,“媽的!鄭露你身高大概就只有一米六多一點吧?體重竟然有一百二十來斤,你這骨頭里長的是鐵嗎?”
換而言之,這姑娘雖然看起來瘦小,實際上卻應該是長滿了精煉的肌肉?
真是離譜,她平時不上課的嗎?哪來的時間去健身?
......
“露姐!體育老師說學校禮堂的桌子沒搬過來,得派出幾個人去搬。”
“我去就行!”
“露哥!晚上籃球差個人,來不來打?”
“來來來!”
“露姐,明天排球訓練賽我們的那個自由人傷了,能不能幫我們頂班一下?”
“啥時候?幾點?我看看我有沒有空嗷!”
“露姐...游泳隊...”
“露哥...踢足球不...”
“來!等我嗷!”
......
或許這丫頭在學校里有什么特殊的健身方式,是他根本不清楚的吧。
鄭郝抱著這連人帶被,將近130斤的春卷,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她的房間里。
亂得離譜,書與文具丟滿了一地,還有隨處可見的紙屑與用過的餐巾紙團。
床單與被子亂糟糟地攪和在了一起,一個枕頭靠在了床頭,一個枕頭躺在了床尾。
王子萱看到她房間里的這幅場景真的還會對她有什么好感嗎!
不過別說,讓一個普通人來判斷,肯定判斷不出這會是一個花季少女的房間。
“嘭!”
他將鄭露重重地扔在了床上,喘了幾口粗氣。
“都這樣了還沒醒?”
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出門,順帶關上了門。
他的被子還一層又一層地裹在鄭露身上,沒拿出來,不過他也不打算將這個證明“鄭露昨晚誤打誤撞地躺在他床上睡過”的證據(jù)給拿走。
誰知道她的睡眠習慣是什么?
萬一...呢...對吧?
“呵...別說...這可比小璐沉多了...”
他還記得當初在鬼屋的時候,他抱著林梓璐在迷宮區(qū)里狂奔了好久都沒覺得疲累,今天怎么抱著自家老妹走了幾步,就累成這樣。
好久沒有運動了,因學業(yè)而荒廢掉的健身,確實是得重拾起來。
清晨的天氣很好,只掛著一層淡淡的薄霧。
鄭郝推開房門,踩著拖鞋走到了院子里,空氣中彌漫著泥土與草的清香。
不來個晨跑怪可惜的。
他回屋換了身衣服,拿出手機,在與林梓璐的對話框里輸入了【我醒啦,去晨跑!】這六個字。
仔細地考慮了一番,將這幾個字一一刪除。
她肯定還沒醒,不然肯定早就給他發(fā)消息了。
他也不希望自己發(fā)過去的消息會強行地喚醒她,盡管睡眠對于林梓璐來說可能并不重要,但從一個“人”的角度考慮出發(fā),在夢里被消息強行喚醒,絕對會不開心好久。
有種說法是,毀掉一首歌最好的方式就是將它設置成起床鬧鈴。鄭郝可不希望,以后自己的消息在潛移默化里被林梓璐判斷為“起床鬧鈴”。
小區(qū)里有健身房,提供專門健身的器械,只不過鄭郝不愛將時間花在跑步機上。
與其花那大半個小時在一個只能原地踏步的機器上,他還是更偏愛腳踩在塑膠跑道上的真實感。
幸好他新家附近就是學校,走個五分鐘的事。
“師傅!我記得這邊雙休日是向市民開放的,對吧?”
“對滴對滴!但是你得給我看看你的市民卡!”
“我沒帶市民卡,但是我以前是這個學校的學生!”
鄭郝從背包里掏出了提前備好的,他那曾經的已經泛黃了的校牌,“可以讓我進去嗎?”
“給我看看...”
那看門老大爺戴上了老花鏡,那渾濁的雙眼仔細地核對了上邊的照片半天,才將校牌還給了鄭郝,對他擺了擺手,“去吧!下次記得帶市民卡嗷!”
“謝謝師傅!”
他收起校牌就往熟悉的方向走去。
400米式的跑道環(huán)繞著綠茵場,這基本上算得上舟城里最高規(guī)格的操場了,每逢雙休日就會有不少本地的足球愛好者來這里踢球。
當然,來借用跑道鍛煉的人也不少。
不過或許是鄭郝今天來得過于早了,這偌大的操場上除了他以外,就只有零零散散的幾人。
將背包擺在了觸手可及的看臺上,他在跑道旁做起了熱身運動。
待他拉完了胯部的肌肉群,前來操場上鍛煉的人多了不少。
不乏一些熟悉的面孔,他似乎能認得,其中有幾個是舟城中學的老師,在學校見過幾面,不過應該并沒給他上過課。
還有...
鄭郝萌生了退意。
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竟然也出現(xiàn)在了這里。
“她為什么會在這...我記得她家明明...”
他沉默了一會兒,愣是半天想不起來那人的家究竟在哪。
明明以前還記得很牢的。
就在他發(fā)呆的同時,那人已經滿臉驚奇靠近了他。
“鄭郝?大早上的,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林玲不可思議地問道:“我記得你家不是離這很遠的嗎?”
“我...”
回想起女朋友在分別前定下的規(guī)矩,鄭郝很想當場扭頭走人,但出于對昔日同班同學的禮貌,他還是客客氣氣地回應著:“我搬家了,就在學校附近?!?p> “你搬到哪兒去啦?”
“我想想...好像叫大景府啥的?!?p> 他朝著學校的東南方向指了指,“就在那邊?!?p> “好巧!”
林玲臉上的不可思議又增添了好幾分,“我家也剛搬家不久,就搬到大景府去了!”
“啊...這么巧...”
鄭郝并沒有特別驚嘆這樣的巧合,畢竟舟城就這么大點地方,偶遇并不離譜。他只是很想結束這個話題,開始他怎么回國后的第一次晨練,“你這么早過來,也是來晨跑的嗎?”
“是呀是呀!”
這女生飛快地點了點頭,“我昨天在家里一覺睡到了中午,然后今天就被我媽早早地叫醒,趕出來晨跑了?!?p> “這樣啊...”
鄭郝心不在焉地回應著,眼神已經瞟到了那鮮紅的橡膠跑道上了,“像你這種學CSE,需要高強度靜坐的專業(yè),確實需要點鍛煉。”
“是吧...我媽也這么說的?!?p> 林玲完全沒注意到鄭郝急于開跑的迫切心情,仍舊自顧自地說道:
“但是我從來沒怎么晨跑過,也不知道配速什么的,你能不能帶帶我呀?”
“這個啊...”
鄭郝底下身子,緊了緊鞋帶,“我配速很快的,你肯定跟不上我,你自己下個手機軟件,keep啊什么的,隨便搞搞就行了?!?p> 話落,他一溜煙地跑進了跑道里,“我先去跑了,拜拜?!?p> 只留下林玲一個人站在跑道邊上,在清晨那還未散盡的薄霧里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