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八 臥房
“尼爾，我想你改的機器是真的出了些問題。”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你說得對?！?p> “我們?yōu)槭裁磿淼竭@么后面的時間點？”
“我也很難給你解釋，有可能是我的機器的算法出了問題，也有可能是鄭先生的記憶紊亂，影響了機器的正常工作。”
兩人停止了討論，將視線放在了目前所處的環(huán)境里。
一位遲暮的老人，獨自坐在臥室的書桌前。
夜幕深沉，燈光昏暗，他蒼老的面孔被電腦的屏幕光映照著，孤單的身影被拉得老長老長。唯一陪伴著他的，只有那只已經(jīng)泛黃的兔子玩偶，被擺放在書桌的一角，靜悄悄的，一動不動。
“啪嗒...啪嗒...”
他的雙手在鍵盤上遲鈍地移動，抬起，又無力地按下。
“他是在寫什么啊...”尼爾?沃茨博士湊過去瞄了兩眼屏幕上的內(nèi)容，又飛速地折返。
“你看到了什么？”伊娃?羅莎莉恩博士問道。
男研究員搖了搖頭，“文件內(nèi)容仿佛被打了馬賽克似的，我看得到，但看不清。”
“估計那是什么商業(yè)機密吧，由于保密協(xié)議的關(guān)系，所以不顯示?！?p> “不太可能，應(yīng)該是他寫的日記之類的，因為我在開頭看到了日期，只不過底下的文字都被模糊處理了。”
“那就是鄭先生不記得了？”
“也許吧...”尼爾?沃茨博士的語氣十分勉強。
顯然，他并不認同這一觀點，但難以找到更合理的解釋。
這房間安靜得令人不安，仿佛空氣里的一切都凝結(jié)在了一起，不聲不響，除了那個老人敲擊鍵盤所發(fā)出的聲音。
偶爾，還能聽見他沉重的嘆氣聲。
壓抑的氣氛緊緊地盤旋在房間上空，久久沒有離去。
“我說...該不會他寫的是離婚協(xié)議書之類的...”尼爾?沃茨博士的腦袋里又冒出了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所以他的神情才會那么不愉快。”
“.....”
“我知道我的想法很離譜，但你起碼給點反應(yīng)?！?p> “我們還是分頭去找找記憶碎片吧?！?p> 伊娃?羅莎莉恩并不想搭理他，在這偌大的房間里尋找了起來。
房間里的陳設(shè)十分樸素。
一張不大不小的床鋪，剛好容納的下兩人相擁而睡。一臺老舊的電視，根據(jù)上邊的落灰厚度能夠推測得出來，這夫妻二人都不怎么喜歡看電視，也不愛玩電視游戲。一排中式橡木衣柜，大門緊閉，印刻著上個世紀流行的花紋圖案。
沒有富麗堂皇的裝潢，這房間樸素得溫馨。
“尼爾，你找到了什么嗎？”她問道。
“沒有！但我肯定了一件事！”
身后傳來了男同事的回應(yīng)。
她轉(zhuǎn)過身來，就看見尼爾一下又一下地撫摸著那只上了年紀的兔子玩偶。
“你看，連結(jié)物品總算不是這只兔子了，上邊都沒有防護罩了。”
“這看起來不算是什么好消息。”
“起碼我們在下一個場景里不用再看見這只兔子了?！?p> “你應(yīng)該考慮考慮我們要如何找到連結(jié)物品。”
伊娃·羅莎莉恩博士嘆了口氣，又重新觀察起了房間里的其它陳列。床頭柜上擺放著一副相框，一張老舊到發(fā)黃的照片安靜地躲在里邊。
年輕時的鄭郝與林梓璐，兩人穿著厚重的冬衣，牽著手漫步在都市的夜景中。高處的大橋閃著點點燈光，驅(qū)散了這處街區(qū)的黑暗。
“那是布魯克林大橋?！蹦釥枴の执牟┦可癫恢聿挥X地出現(xiàn)在了她的身后，指著照片里的那座大橋說道，“我敢保證那不是曼哈頓大橋，或者是威廉斯堡大橋，因為我能在照片里看到后邊的河畔公園?！?p> “站在曼哈頓大橋上一樣能看到河畔公園的吧...”
“這個嘛...總之...我們先去找記憶碎片吧，之后再來討論這個?！?p> “記憶...”伊娃?羅莎莉恩博士拿起了那副相框，“照片，就是用來貯存記憶的容器?！?p> 一團淡黃色的光點飛入她的手中。
“看吧?！彼龑⑾嗫驓w于原位，得意地沖尼爾挑了挑眉，“五分之一了，現(xiàn)在還差四個?！?p> “剩下的四個該怎么找？我們現(xiàn)在幾乎把他的房間都翻遍了?！?p> “床頭柜還沒翻呢?！?p> 女研究員蹲下身子，拉開了床頭柜的抽屜，里面堆滿了七零八落的雜物，其中一張六人合照尤為顯眼。
不像之前的那張雙人合照，只是簡單地被安放在了相框里。這張六人合照被人用保護膜小心翼翼地包裹了起來，還未泛黃，甚至連氧化的痕跡都沒有。
“這是...”
她拿起照片仔細端詳了幾眼，又翻到照片的背部，有幾行用馬克筆涂寫的小字：
20XX.05.02
New York City
于一，王子萱，鄭郝，林梓璐，江宇戈，詩昀涵
最后還有個名字被單獨地放在了另一行上：鄭露。
“明明背后有七個名字，怎么照片上只有六個人？”
“可能這張照片的名字是，《鄭露小姐在拍照》...”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鄭先生對他的親生妹妹還真是不關(guān)心呢...”尼爾?沃茨博士接過照片，“這是在中央公園拍的，我認得這個地方。”
他的話音剛落，又有一團光點從照片里飛出。
“是不是得你把照片里的地點認全了，我們才能拿到記憶碎片？”
“那有點難度，我對于NY的地點認知就僅限于這幾個景點?！彼柫寺柤纾靶r候，我爸爸帶著我媽媽還有我一起去NY旅游過，所以對于景點，我還是有些印象的。”
“那希望其他照片里出現(xiàn)的都會是你游覽過的地方?！?p> “還有一蘭拉面，我對那里的拉面印象也很深刻?！?p> “是嘛...聽你的語氣怎么感覺你去了不止一次呢。”
伊娃?羅莎莉恩博士在抽屜里找了幾番，都沒有再找到一張也許包含著記憶碎片的照片。
“尼爾，看來你的地理知識派不上用場了?！?p> 倒是在抽屜下層找到了一臺陳舊的照相機。
“這是拍立得嗎？好老的型號了，我差點都沒認出來。”她想伸手去觸碰那臺拍立得，卻被環(huán)繞在相機外部的那層保護罩擋了回來。
“呦西，這下找到連結(jié)物品了?！蹦釥?沃茨博士賤兮兮地把腦袋湊了過來，“但我們上哪里去找三個記憶碎片呢？”
“不清楚...”
“這房間里怕是沒有了，也許只能通過和鄭先生對話才行...”
“瘋啦，在公共場合或許還算合理，我們要是在鄭先生的私宅里突然出現(xiàn)，只會被他當做入侵者?！?p> “還會引起程序崩潰...”
“是吧...”
“但眼下還是只能從鄭先生入手?！?p> “我贊同?！?p> 他們達成了共識，又將注意力放在了鄭郝身上。
那位老人，依舊坐在書桌前，慢吞吞地打著字，一言不語。
“他真的要在這里打一晚上的字嗎？”
“尼爾，冷靜點，再等等，我們到現(xiàn)在還沒看到林女士的身影呢?！?p> 就如同伊娃?羅莎莉恩博士的話靈驗了一般。
遠處傳來了微弱的開鎖聲，接著腳步聲漸漸逼近，這間臥室的門把手終于轉(zhuǎn)動了起來。
“鄭郝，我回來啦...”已然成為老婦的林梓璐推門而入，“情況并不好，我想我們明天得去醫(yī)院一趟，小于就快要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