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方才和諧溫馨的氣氛顯然不復(fù)。
開心因為懼怕這個面色陰沉的中年婦女，所以早早地躲進了自己的小窩里。
陸向晚與何玲玉鬧得很僵，兩人皆因為憤怒而說出了從未說出口的狠話。
“如果你一定要和那個蘇黎在一起，你就永遠不要回陸家！”
“正好我也受夠你和爸那種官僚作風(fēng)，我這輩子最遺憾的事就是出生在這樣一個家庭！”
“啪”得一聲脆響，伴隨的是何玲玉震怒的聲音——
“混賬！”
開心的小腦袋往小窩外探了探，一雙澄澈的眸子朝著母子二人的方向眨巴了兩下，小表情看起來顯出幾分猶豫。
從小到大，何玲玉第一次動手打兒子，居然還是在兒子過了而立之年。
她褪去了表面的優(yōu)雅，內(nèi)里的陰狠和冷漠全數(shù)暴露了出來。
這樣的何玲玉讓陸向晚感到陌生。
不過，臉上火辣辣的感覺讓他隱隱約約開始懷疑一件他一直不敢去懷疑的事。
“你曾經(jīng)是不是私下找過蘇黎？”
何玲玉眼中閃過稍縱即逝的慌亂，快得讓人無法捕捉。
“呵，做了那么久的街坊鄰居，我找她的次數(shù)多了去了！”
“媽，我希望當年蘇黎離開我這件事跟你，跟陸家沒有關(guān)系！還有，蘇黎是我這輩子唯一想娶的女人，婚姻大事，我絕對不會受你的擺布！你自己先冷靜一下，我回醫(yī)院。”
陸向晚丟下這番話，從一旁的沙發(fā)上拿起外套離開。
進電梯的時候，一道黃色的小身影飛速地從樓道里竄來。
電梯門合上前，陸向晚立刻伸手擋住，小家伙甩著尾巴在他的腳邊拱來拱去。
“開心，我是回醫(yī)院，那里沒有你待的地方怎么辦？”
小家伙吐著粉色的小舌頭沖他眨巴著眼：我們可以一起求小姐姐收留??！
......
蘇黎和陳羽沫喝完咖啡又獨自一人在江邊走了很久，看著對影成雙的戀人們依偎在一起耳鬢私語，在城市的霓虹照耀下彼此傾訴著最美的情話。
那些戀人們看起來都很年輕，她知道那是青春的模樣......
終于，蘇黎覺得在這群幸福戀人間，自己就像個孤寡老人，與此情此境是那么格格不入。
回到公寓時，門口站著一高一矮的兩個身影。
蘇黎這才注意到今天的陸向晚穿得格外正式，高定版的黑色西裝加身，俊朗挺拔，長身玉立，里頭搭配白襯衫的扣子一絲不茍地系到領(lǐng)口第一顆，用一根領(lǐng)針別了起來，就連頭發(fā)也是刻意打理過的背頭，梳理得紋絲不亂。
原來，那場看起來隨意的求婚其實是他精心準備過的。
“陸向晚，你怎么跑我這來了？阿姨回去了嗎？”蘇黎走過去小聲問道。
開心跳起來抱住了她的腰肢，小腦袋一個勁地蹭著她求抱抱。
陸向晚將小家伙拽了下來，微勾著嘴角說道：“被趕出來了，小姐姐能收留一下我們這對孤兒寡父嗎？”
蘇黎：“......”
進屋后，里面除了陽臺投進的霓虹光影之外皆是一片黑暗。
許嘉寧還沒回來。
蘇黎給陸向晚倒了杯水，“醫(yī)生講究健康，我就不給你泡茶或咖啡了！”
開心進屋后一直在興奮地上躥下跳，像是脫離了束縛回到了自己家一般。
陸向晚坐在沙發(fā)上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目光局促的蘇黎，方才那股子霸氣的氣場仿佛被削弱了不少。
“蘇黎，你剛剛跟我媽說的話是真的嗎？你說雙向奔赴的愛情才會美滿，你說你不會讓我一個人堅持是真的嗎？”
蘇黎微垂著眸子不語。
她可以對著何玲玉那張刻薄的臉說出那些話，但面對這個深情款款的男人，她似乎又羞于啟齒。
在他面前，自己還是當年那個充滿青澀的少女。
“蘇黎，今天看到我媽對你那個態(tài)度，我在想當年你離開我是不是和她有關(guān)？”
陸向晚的話尾音還未完全落下，蘇黎急切的聲音便隨之而起——
“沒有，不是的。”
這么不假思索的急于否定，非但不能讓陸向晚信服，內(nèi)心反而起了更大的疑慮。
蘇黎不想提及那些令她傷神的過往，便趕緊扯開了話題。
“陸向晚你真的不回去了嗎？你這樣你媽會不會更......”
還沒說完，她抬起的視線落在了他帶著幾縷指痕的半邊臉頰上，“你媽動手打你了？”
原本火辣辣的臉上突然被微涼的小手撫上，陸向晚神經(jīng)一緊，趕緊抓住她的手一臉緊張地問道：“手怎么這么涼？一直忘了問你，這么久沒回家去了哪里？”
“晚上吃撐了啊，去江邊散了個步！”
蘇黎將手從他的掌心中抽了出來，端起茶幾上的水杯就要喝。
送到嘴邊的杯子被方才那只大手奪了下來。
陸向晚轉(zhuǎn)身去廚房倒了杯開水遞給她，“馬上快到生理期了，還敢喝涼水？”
蘇黎臉一熱，“怎么你連這個都知道??？”
“所以你感受到我的用心了嗎？嗯？”陸向晚湊近她小聲反問。
落在自己臉上的那雙深邃的墨瞳中星光遽盛，溫柔而深情。
開心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安靜了下來，乖順地趴在墻角打起了盹。
靜謐的客廳里只剩下兩人噗通噗通的心跳，還有那夜半無人時的私語聲——
蘇黎像是受到了某種蠱惑，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道：“因為感受到了，所以我才會在你媽面前說出那樣的話啊！”
“什么話？蘇黎，我想聽你對我說！”
“我喜歡你，陸向晚?！?p> 微熱的呼吸縈繞在彼此的鼻息間，四目相對時的情絲纏繞，彼此的磁場有如正負極相遇，不斷地靠近，再靠近......
就在兩唇相差微米之距時，大門被粗暴地打開，隨后玄關(guān)處傳來一陣嘩嘩聲響。
許嘉寧的鏈條包被扔在了地板上，接著是從衛(wèi)生間傳來的嘔吐聲。
蘇黎連忙將身前的男人推開，目光閃避著說道：“嘉寧回來了，我去看看她?！?p> 陸向晚微笑著坐回沙發(fā)，隨后覺得有道怪異的目光如有實質(zhì)般地落在自己身上。
下意識地扭頭望去，開心端坐在一旁，忽閃忽閃的眸子好似寫滿嫌棄——
我都給你創(chuàng)造這么好的機會了，你居然都沒能把握??？嫩！
陸向晚感覺頭頂一排烏鴉昂昂昂地飛過......
片刻后，蘇黎扶著醉酒的許嘉寧從衛(wèi)生間出來，讓她躺到了沙發(fā)上。
“嗯？陸向晚？你怎么在這里？嗷......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二人世界了？嗯，我這就走......”
許嘉寧似醒非醒，口中嘀嘀咕咕地起身，蘇黎一把將她按了回去。
“也難為你醉成這樣還認得回家！”
“蘇黎，大齡女青年！”許嘉寧拍著蘇黎的肩膀繼續(xù)說著醉話，“哈哈哈，你守了那么多年的桃花，終于要開花結(jié)果了嗎？”
蘇黎：“閉嘴吧你！”
許嘉寧的手不安地揮動，又指向一旁的男人，“你，姓陸的，你要再敢唔唔......唔......我宰唔了你......”
斷斷續(xù)續(xù)的音節(jié)從蘇黎的指縫間發(fā)出。
陸向晚去廚房沖了一杯蜂蜜水遞了過來，“先讓她醒醒酒吧，怎么喝這么多，難怪胃不好！”
蘇黎把蜂蜜水給許嘉寧喂下，片刻后這個“醉鬼”終于安分了下來。
旋即，她把陸向晚拉到了一旁認真說道：“陸向晚，你快回去吧，你這么跑出來只會令阿姨更加厭惡我的?！?p> “你是在趕我走嗎？”
“我不是，我就唔......”
方才被打斷的那個吻終于繼續(xù)進行了下去，陸向晚吻得很溫柔，與之前兩個帶著些許強迫的吻完全是不同的感覺——
正如同一陣春風(fēng)輕輕地攪動她內(nèi)心的一池靜水，帶起漣漪陣陣，心跳陣陣......
“開心先留在你這，我得回醫(yī)院?！标懴蛲磔p抵著她的額頭說道。
“你別......”
“放心，不是離家出走，我今晚值班！”
把陸向晚送出門后，蘇黎回到客廳時被沙發(fā)靠背后冒出的一張笑臉嚇了一跳。
許嘉寧咂摸著嘴沖她嘿嘿一笑，而后身子一歪，倒在沙發(fā)繼續(xù)呼呼大睡。
蘇黎：“......”她這是看到了還是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