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掛斷后,留給阿德里安和沈徵梓的是冗長的沉默。
氛圍似乎一下就變得詭異起來,即使燦爛的陽光透過玻璃窗,肆意地散落在兩人身上,所能感覺到的,也只有刺骨的寒冷。
手機的通訊界面跳轉回到桌面,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
“是,是惡作劇嗎......?”
沈徵梓下意識地用雙手搓了搓手臂,只是布料與皮膚的摩擦并不能給她帶來更多的熱量。
“或許被稱為威脅更加合適?!?p> 阿德里安能感覺到自己微微顫動的指尖,那不是恐懼,而是興奮。
終于......
終于!
濃重的煙味讓他冷靜下來。
他還需要更多的證據(jù),也需要更多的情報。
首先要搞清楚凱西的體內,到底還是不是凱西,還是說,她早已被占據(jù)了軀殼,躲藏在里面的,不過是丑陋的惡魔。
“我們出發(fā)吧,Miss.沈?!?p> 阿德里安將掛在椅背上的西裝搭在臂彎里,“既然對方已經(jīng)挑釁到這個份上了?!?p> “去哪?”
“當然是莉莉安了,女士,”阿德里安伸手在沈徵梓的額頭輕觸了一下,“和上次一樣,請不要隨意說話,那里的人可不太好相處?!?p> ......................................................................
沈徵梓稀里糊涂地跟著阿德里安上了車,看著車窗外的景色從繁華的都市變成恬靜的鄉(xiāng)村。
“莉莉安在郊外?”
周邊的景色還算怡人,倒是有了幾分宣傳圖上的意思。
“不,莉莉安在鄰鎮(zhèn),”阿德里安不屑地笑了笑,“倒是莉莉安的后面有一片樹林,那張宣傳圖大概就是從那里拍的。”
“教授好像對莉莉安還挺了解的?”
“如果你去過一次,就會明白了。”
當車子停下來的時候,周邊確實與沈徵梓想象中的有所不同,莉莉安就在車水馬龍之中,略顯夸張的門庭像一家銀行,以浮雕的方式刻著莉莉安精神病院幾個字。
門口的人來來往往,卻下意識地會避開莉莉安。
“我們到了?!?p> “跟緊我,Miss.沈,”阿德里安推開那扇旋轉門,“可別亂跑?!?p> 沈徵梓慢了一步,她看著眼前被玻璃隔開的阿德里安的背影,心中不知為何涌起一種失落感。
與陽光明媚的室外不一樣,莉莉安一走進去就給人一種沉悶與壓抑,幾乎不透光的建筑方式,盤旋而上的螺旋樓梯,除了吊在頂部的燈,沒有一絲光源。
門口來往的人不少,其中不乏有看上去完全正常的人,但也有不少光從表面看就能發(fā)現(xiàn)精神障礙的病人。
和在醫(yī)院里一樣,這里的病人都穿著病號服,很好認。
“我不是瘋子!”
一個高中生年紀的男孩被兩個人高馬大的保安鉗制著一步一步往深幽的走廊里走。
而那個男孩還在拼命地回頭喊著什么,“救我!媽媽!”
沈徵梓轉過頭去,看向男孩視線所在的方向:
那是一對穿著樸素的夫妻,女人將臉埋到丈夫的肩膀上,身體微微顫抖。
“他們?yōu)槭裁匆押⒆铀蛠磉@里?”
沈徵梓有些難以置信,那個男孩看上去就和正常人一樣。
“因為他病了。”
“教授怎么知道?”
阿德里安突然停住腳步,身后的沈徵梓直挺挺地撞了上去。
“不要關心這些與自己無關的事情,”阿德里安的語氣有些生硬,“精神鑒定是心理分析師的工作?!?p> “但是——!”
“Miss.沈,”阿德里安轉過身,神情嚴肅,“不要試圖去做你做不到的事,更不要去做你不該做的事。”
“不是每一個人都需要被拯救的?!?p> 沈徵梓不在說話,只是略帶不甘心地看著阿德里安,卻也沒有再提起。
沉默了好長一段路,直到阿德里安走到一扇門前。
門被突然打開,里面是一位身穿教士服的神父,“你好,阿德里安教授,我們又見面了?!?p> “你好,蘭道神父。”
這位神父帶著一副黑框眼鏡,要不是他身上標準的教士服,沈徵梓還以為他也是哪所學校的教授或是學者。
“這位是?”
“我的助手,沈徵梓?!?p> 阿德里安的發(fā)音很標準,蘭道卻有些別扭地模仿著發(fā)音,“你好,沈...之......”
“用姓稱呼就好?!?p> 蘭道歉意地笑了笑,“我不如艾薩克教授見多識廣,請原諒我無法正確地叫出您的名字。”
他再次面向阿德里安,“艾薩克教授這次來還是因為上一次的事情嗎?那個男孩的話,他現(xiàn)在還在莉莉安治療,前些日子,艾薩克醫(yī)生剛來過?!?p> 艾薩克醫(yī)生?
沈徵梓疑惑地看了一眼阿德里安,卻瞥見了對方少見的不耐煩。
“這次來,并不是為了那件事,我已經(jīng)給出了自己的判斷,接下來要如何做,便都交給法庭吧?!?p> “那......”
“莉莉安這里,還留著以前的資料嗎?”
阿德里安十指交叉,雙眼直直地看向蘭道。
“教授是指......?”
“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什么,神父?!?p> “我想教授應該也明白,那些資料早就在修道院被關閉的時候全都燒毀了?!?p> “當然,”阿德里安狀似不在意地揮揮手,“我想要的并不是阿比蓋爾的資料,而是曾經(jīng)一個在修道院住過的女孩的資料?!?p> 蘭道在聽到阿比蓋爾這個名字時露出了不自然的僵硬表情,又在停到阿德里安提起別的人時放松下來。
“當時住在修道院的孩子有不少,但是修道院被關停后,那群孩子就被送去了不同的福利設施,”蘭道徐徐地喝了一口茶,“您應該清楚,大部分都資料都隨著檔案去到了相應的福利設施?!?p> “我的確知道,”阿德里安也舉起杯,朝蘭道抬抬手,“但是我現(xiàn)在正在調查到那個孩子與其他的孩子應該有些不同。”
“調查?”
蘭道瞇起眼,有些警惕地看著阿德里安,喝茶的動作微微停頓。
“沒錯,我在調查一個從微光鎮(zhèn)來的女孩,名字叫凱西?!?p> 蘭道神色一沉,他下意識地摘下眼睛去揉眼睛,卻在眼神瞥到阿德里安的方向的時候,臉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