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能夠確定呢，教授？或許我根本沒有打算要告訴你，”安吉莉卡一臉玩味地擺弄著高腳杯，“倒是教授，明明都追著人家跑到這種地方來了，怎么還不愿意喝一杯酒？”
“我開了車，不方便喝酒，”阿德里安將酒杯推向安吉莉卡，“既然你很喜歡，那就不要浪費(fèi)了?！?p> 安吉莉卡沒有拿起酒杯，而是輕輕捏住了阿德里安的手腕，就著他的手，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她伸出舌尖，略過唇角，“似乎，比我剛才那杯更加香醇一些，教授以為呢？”
“我不懂酒。”
阿德里安的回答引起了安吉莉卡的輕笑。
“不急，你會懂的?！?p> 安吉莉卡伸手從吧臺內(nèi)側(cè)拿出了一顆櫻桃，捏在手中把玩，“教授想要知道的事情，我可以告訴你，只不過嘛......”
她將櫻桃放在唇邊輕輕一咬，果肉與核分離，流出新鮮的汁水，安吉莉卡故意將咀嚼的動作做給阿德里安看，嘴角掛著壞笑，隨后將剩下的半個櫻桃放到阿德里安的手心里。
“想要從惡魔這里得到什么，你就得用什么來交換。”
“就像這顆櫻桃?！?p> “你想要什么？”
阿德里安嫌棄地將櫻桃扔到一邊，用紙巾反復(fù)擦拭著手心。
安吉莉卡也不在意阿德里安的動作，她用手指戳著臉，做出一副苦惱的表情，“要和你交換些什么好呢？我想要的，教授恐怕給不起。”
阿德里安也不吃這一套，“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p> 說罷，他就要起身離開。
“哎呀，你這人可真沒意思，”安吉莉卡一把抓住阿德里安的衣袖，并趕在被甩開前松開，“可比你那個朋友差多了?！?p> 微微皺起眉，阿德里安將自己衣袖的褶皺扯平，“發(fā)出邀請的是你，想要說什么的是你才對，而我是來赴約的，這就是我交換的條件，如果我不來，你都不會有和我談條件的機(jī)會?！?p> 確實(shí)，這都是安吉莉卡設(shè)計(jì)好的，她本就有意要見阿德里安，只是礙于不方便找對方，既然如此，那么就讓對方來找自己就好了，所以，阿黛爾成了最好媒介，反正，只是吸取那么一點(diǎn)精氣，也不會有大礙不是嗎？
這甚至都不夠那對夫妻委托自己的報酬。
安吉莉卡自覺無趣地癟癟嘴，“好吧，你可真是一板一眼，和......”她頓了頓，“一點(diǎn)都不像。”
阿德里安蹙起眉，剛要說什么，又被對方打斷。
“好了，既然你都來赴約了，那就再陪我去一個地方吧？”安吉莉卡看出阿德里安的不愿意，“放心，我可不會拿你怎么樣，只要你愿意陪我去，我就把你想知道的告訴你，甚至是.....一些內(nèi)部的情報。.”
“怎么樣？這個條件還不夠你行動嗎，阿德里安教授？”
阿德里安沉思了片刻，他看了看腕表，距離他將沈徵梓送到家，已經(jīng)一個小時多了。
不知為何，總有些心神不寧。
“去哪？”
聞言，安吉莉卡知道他這是答應(yīng)了，便不顧阿德里安那厭惡的表情，挽住了他的手臂。
“一個有趣的地方。”
“我來指路，就麻煩教授充當(dāng)司機(jī)的角色了~?！?p> .................................................................................
目的地同樣是一個酒吧，但僅從豪華的門庭，五彩的燈光，以及絡(luò)繹不絕地往里走的顧客，就能猜出里面的場景。
這是一個與方才的靜吧氛圍完全不同的酒吧。
絢爛的燈光隨著吊在頭頂?shù)男D(zhuǎn)球閃爍，這里充斥這幾乎震耳欲聾的音樂，還有在舞池中肆意扭動身軀的人，他們似乎非常享受，臉上無一不帶著沉醉與快樂，燈光從他們的臉上略過，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阿德里安是人群中最格格不入的那一個。
他穿著筆挺的西裝，束著一絲不茍的發(fā)型，面色沉靜。
他像是深陷淤泥中唯一的一朵青蓮，卻又似是被前進(jìn)的人潮拋下的可憐人。
安吉莉卡在兩人進(jìn)入到這里的時候就不知怎的消失了，獨(dú)留阿德里安一人站在舞動的人潮中央，他們似乎完全看不見阿德里安，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阿德里安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這舞蹈似乎有一種魔力，在不斷吸引著人加入，耳邊的音樂好似某種低語，在訴說人內(nèi)心最深處的渴望。
阿德里安看到的并不是瘋狂舞動的人群，而是身著長裙，正在邀請自己跳一曲華爾茲的妻子，耳邊回蕩著的，是柔和的曲調(diào)。
但他沒有伸出手，因?yàn)樗肋@都是假的。
“不來和我跳一曲嗎？艾德?！?p> 妻子的笑容是那樣的熟悉。
阿德里安垂下眼簾，“我不與惡魔共舞，請你記得這一點(diǎn)?！?p> ‘妻子’的笑容消失了，她的容貌開始腐爛，露出的卻是猙獰的面容，它張開獠牙，作勢要向阿德里安撲來。
“好了，這位可不是你們能夠蠱惑的，快點(diǎn)走開吧，別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被遣送回去了?！?p> 安吉莉卡及時地出現(xiàn)，將那只惡魔趕走了。
“我親愛的教授，怎么一不注意你就不見了，還好我來找的及時?！?p> “你們在這里大肆引誘普通人，這個理由，就足夠我把這里鏟平了?！?p> 阿德里安指尖微亮，顯然是已經(jīng)做好了交戰(zhàn)的準(zhǔn)備。
“等等，我們可是有營業(yè)證的，再說了，來這里的人，不過是你情我愿罷。”安吉莉卡攤攤手。
所謂的營業(yè)證，是愿意遵守人間法則的原始惡魔與教會簽下的契約，也就是說，以惡魔不霍亂人間為條件，換取惡魔的合法存在，就像是一種互相約束的條約。
“我們可沒有超范圍營業(yè)，如果教授在這里動手，那可就算是破壞契約的行為了?！?p> 阿德里安卻不吃這一套，“我可不是教會的成員。”
“哎呀，哎呀，真是敗給你了！”安吉莉卡拉住阿德里安，講他帶離了舞池，“走吧，我們?nèi)グ察o一點(diǎn)的地方?！?p> 離開舞池的時候，阿德里安似有所覺的回頭看了一眼，似乎在舞池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我可真怕你把這里給炸了，那我多年的心血可就灰飛煙滅了！”此時的安吉莉卡已經(jīng)變回了原本的模樣，稚嫩的嗓音像是在和長輩撒嬌的小女孩，“你知道把這里建起來花了我多少心血嗎？真是不當(dāng)家不知柴米油鹽貴！當(dāng)初光房租就花了不少錢呢！”
安吉莉卡絮絮叨叨的，全然沒有一點(diǎn)惡魔的樣子。
阿德里安卻還是注視著舞池中的人。
“怎么，你該不會現(xiàn)在想要進(jìn)去跳舞了吧？”安吉莉卡戲謔地看向阿德里安，“我可以滿足你的要求哦，甚至可以找一個更加厲害的夢魔，為你編織一場更加真實(shí)的夢境?！?p> “你都說是夢了，又怎么會真實(shí)？”
阿德里安輕聲說到。
“這些人會怎么樣？”
“什么怎么樣？”
“他們在這里得到了一場美妙的夢，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這在你們眼里，是交易，不是嗎？”
“當(dāng)然，我們會收取報酬的?！?p> “是什么？”
“錢啊！”
阿德里安看向安吉莉卡，顯然并不相信。
“當(dāng)然，如果你要求的是僅用錢無法支付的，那就要用別的來等價交換了，”安吉莉卡理所當(dāng)然地說到，“不過，我們這些都是提早就說好的，教授不用懷疑合法性，我都說了，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p> “那，他們要用什么交換？”
“當(dāng)然是，最重要的東西啦~”
安吉莉卡俏皮地眨眨眼，順著她示意的方向，阿德里安在舞池邊緣，看到了幾個失去了面容的人。
如果，那還能被稱為人類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