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躁狂癥
她用了極大的力氣才終于把手從他的掌心抽了回來,轉(zhuǎn)身望向小翠:“小翠,對不起,我替左兒向你道歉,也替左兒向你的小狗道歉。不管左兒是不是有意傷害小狗,這件事都是他的錯,也是我的錯,我沒有看好他。你放心,我會賠一條和它一樣可愛的小狗給你。”
她說著,把目光移回那條可憐的小狗,它四肢僵直,似乎還保持著在水里掙扎的姿勢,童青青越看心里就越發(fā)的不是滋味。
“這條小狗已經(jīng)離開我們,去了一個沒有煩惱更沒有痛苦只有快樂和幸福的地方!”她輕輕撫著小翠的鬢發(fā),又柔聲安撫道,“姐姐知道你很難過,可是你知道嗎,它雖然已經(jīng)走了,但它永遠會記住對它好的人,比如你。現(xiàn)在,我們一起把它送走好不好?這樣,它也能開開心心的離開。”
“姐姐,它真的去了一個只有快樂和幸福的地方嗎?它以后真的還能記得我嗎?那它會回來看我嗎?”小翠停住了哭泣,抬起淚眼汪汪的小臉,天真的問道。
望著小翠那雙天真無邪的眼睛,童青青一下子語塞,竟不知如何回答,畢竟,撒謊并不是她的強項,而直接告訴她死亡的真相又未免太過于殘忍。
“當(dāng)然了,說不定它哪天就回到小翠的夢里來看小翠了?!鄙砗蟮奶K庭越看她半天沒開口,忍不住插嘴道。
“真的嗎?太好了!”小翠終于破涕為笑,她扯了扯童青青的袖口,著急的催促道:“那我們快點送它走吧,然后我還要回去睡覺呢,要不然,它都沒辦法到我夢里來找我?!?p> 童青青聞言,才長長舒了一口氣,她回過頭,贊許的看了一眼蘇庭越。
于是三個人便一起把小狗埋在一棵小樹下,還在上面種了一些梔子花,回去后又托管家去幫著尋一只差不多模樣的小狗,這件事情,才算暫時告一個段落。
這一日,蘇庭左都與往常無異,而從宮里回來的趙子熠聽說后,也沒有說什么,身心俱疲的童青青在恍惚間差點以為早上發(fā)生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噩夢而已。
亥時不到,妹妹就早已睡下了,童青青簡單的梳洗完畢,正要上床休息,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卻在這時突然響起,“砰砰砰”,帶著緊張的氣息,一聲聲的穿透她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個毛孔,讓她本就有些不安的心一下子揪成一團,她已經(jīng)隱隱感覺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fā)生了。
果然,一個婢女剛把門打開,向媽媽就帶著一臉的著急與惶恐,一瘸一拐的走進來:“大小姐,大小姐,不好了,小少爺好像又犯病了!”
“什么?我去看看!”童青青雖然早就猜到可能與弟弟有關(guān),但聽向媽媽一說,她還是緊張得手心直冒汗。她隨意披了件外衣就奪門而出,三步并作兩步的往蘇庭左住的怡清苑跑去。
她住的屋子離怡清苑并不遠,只隔著一個菊園?;▓@里,各種各樣的菊花爭奇斗艷,有獨本菊、大麗菊、懸崖菊、藝菊、案頭菊等,形態(tài)顏色各有千秋,雖不像牡丹那樣富麗,也沒有蘭花那名貴,但也妖嬈美麗,特別是在月色下,更顯得傲霜與高潔,讓人忍不住想停駐觀賞。
可此時童青青哪有心情賞菊,她心急如焚,只恨不能長出一雙翅膀,立刻飛到蘇庭左的身邊。
剛到門口,童青青就已清晰的聽到蘇庭左像野獸一樣的嘶吼聲,那一聲聲可怖的嘶吼穿過緊閉的大門,刺進她的耳膜,她的心開始一點點的往下沉。
拖著沉重的腳步,她終于進了里屋。只見蘇庭左正躺在蘇庭越的懷里,小小的身體已被五花大綁,卻還不老實的扭動個不停,他一臉鐵青,目露兇光,一邊用力掙扎,一邊還齜牙咧嘴的嘶吼著,看起來十分嚇人。
而趙子熠站在床邊,正一臉的擔(dān)心的望著他們。
見童青青來了,趙子熠忙對她道:“你不必太擔(dān)心,我已經(jīng)差人去請王大夫了!”
童青青感激的望了他一眼,然后徑自向蘇庭左走去,伸出一只手想去拉他。
“別過來,小心他又傷了你!”蘇庭越見狀,忙伸手將她的手腕握住。
“我不怕!”童青青執(zhí)拗的說道。
“可我不允許你再受傷,一點傷都不行!”蘇庭越嚴肅的說道,他似乎將童青青的手握得更緊了。
童青青只感覺自己的手腕如同被一把鐵鉗子緊緊鉗住,動彈不得,她只好緩和了語氣道:“你放心,這次我會小心的?!?p> 蘇庭越低頭看了看似乎已不再那么狂躁的弟弟,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松了手。
坐在蘇庭左的身邊,童青青伸出手,輕輕撫著他小小的腦袋,心疼得眼淚都要掉出來了。
等待的時光總是那么的漫長,不知過了多久,門才被推開。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人氣喘吁吁的跑進來,跪地說道:“回稟三皇子,王大夫不在醫(yī)館,館里的人說,王大夫昨日就啟程前去南郡給那些災(zāi)民義診了。所以我們只好請來了壽康堂的江大夫,他的醫(yī)術(shù)在京城里同樣負有盛名?!?p> “阿武,你做得很好!快把大夫請上來。”趙子熠著急的吩咐道。
不一會兒,江大夫就被他領(lǐng)了進來。江大夫大約五十歲左右,須發(fā)已半白,除了前額與眼角散布些許皺紋外,他的臉上皮膚紅潤,看上去氣色甚好。
一看到蘇庭左那副模樣,年邁的老大夫臉上便不自覺的凝重起來,但他還是不動聲色的走上前去,給蘇庭左把脈。
“怎么樣?江大夫?”看他許久都沒開口,童青青忍不住問道。
“他得的是躁狂癥。”江大夫緩緩說道,“病人發(fā)病時狂躁妄動,胡言亂語,少寐多夢,打人罵詈,不避親疏,語無倫次,登高而歌,棄衣而走。如果是因?qū)崯嵋鸬纳裰井惓#瑒t用白虎湯、承氣湯之類以清熱瀉火法治療??尚」拥拿}象細亂,不像是實熱,倒像是因受到過度驚嚇而導(dǎo)致的后遺癥?!?p> “過度驚嚇?”童青青先是一愣,她思索了一會兒,腦海里終于浮起從府出逃出來的那天晚上,在蘇庭左跟前滾動的那個猙獰可怖的人頭,以及“咕咕”冒著鮮血的身體。她清楚的記得,當(dāng)時,蘇庭左的臉色白得像紙一樣。
“那如果是過度驚嚇則應(yīng)該怎么治?”蘇庭越著急的問道。
“老夫行醫(yī)幾十年,并未見過此等病癥。所以還請恕老夫無能為力!”江大夫深深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頓了頓,又道,“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這病還是有人能治的?!?p> “那還請江大夫告知,這病何人能治?”童青青聽到他最后這一句,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欣喜不已。
“此人便是濟世堂的王大夫!老夫曾聽說他治好過此種病癥?!苯蠓虻?。
“可是王大夫到南郡去了,都不知何時才會回來!”一旁的阿武插嘴道。
“那我們就去南郡找他!”童青青眼神堅定的看向蘇庭左,“左兒,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幫你找到王大夫!”
“正巧父皇命我明日啟程去南郡主持振災(zāi),你們可以扮成我的家奴,隨我一道去,路上也好有個照應(yīng)。”趙子熠聞言也站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