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溫苒又失眠了,不同以往的是,這次失眠許是因為白天睡得太多導(dǎo)致。從什么時候起溫苒開始有了失眠的毛病呢?從大學(xué)被室友排擠?從工作后沒做好項目準備?還是從什么時候呢?好像已經(jīng)想不起來了,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失眠。
失眠真的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畢竟很少有人會因為喜事而一夜無眠,絕大多數(shù)的失眠都是因為生命無法承受之重。睡不著的夜里,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難以啟齒、不可告人、無法言說的心事等待著自己一個人消解,自己為難自己,自己安慰自己,然后自己說服自己,或接受或反抗。
溫苒想了很多事,比如被那群討厭的同事孤立,人類真的是一個很愚蠢的物種,一人往往處處都能謹小慎微,但三人便能成虎,可以肆無忌憚的用任何方式污蔑、詆毀任何人,且自認為人多便是勢眾,便可以站在道德與價值觀的制高點上肆意攻擊任何人。溫苒無法想象,它們?nèi)齻€在一起的時間里,會用怎樣惡毒的字眼或心思去謾罵溫苒,溫苒太了解它們了,那些小市民與低級人類的優(yōu)缺點在它們身上都太過鮮明,這讓溫苒感覺到害怕,人吶,太無知無趣!
溫苒不知道該如何與它們相處,和解嗎?溫苒做不到對它們給自己造成的傷害視若無睹,也無法再像從前一樣將它們視作這平凡世界里的可憐的善人,更加無法再像往常一樣交心。職場教給溫苒的這一課,生動且疼痛。
君子之交淡如水,成年人的世界該權(quán)衡利弊,該有邊界感。
溫苒又想到了自己,再有幾天就二十七歲了,時間讓溫苒長了年歲,但沒有教會溫苒怎樣做一個大人。想象中的二十七歲,該是美麗的、知性的、成熟的、穩(wěn)重的,該談婚論嫁的。可現(xiàn)實中二十七歲的溫苒還像個十七歲的孩子一般,對這世界上的一切都還抱著無數(shù)不切實際的幻想。性格的不成熟可以通過時間與閱歷來逐一彌補,可年齡的與日俱增讓溫苒時時刻刻都處于一種莫名的緊張之中。
十七歲的時候無法理解那些二十七歲的女人們?yōu)楹文敲丛谝庾约旱哪挲g與歲月的流逝,覺得她們矯情且做作。可當自己真正的站在這個人生的新階段,亦無法免俗的開始年齡焦慮。二十七歲一到,人生似乎就開始被按了快進鍵,十七歲看二十歲似乎隔著千山萬水,可二十七歲看三十歲似乎就是彈指一揮間。生活、事業(yè)、家庭,似乎全部走上了快車道,沒有一絲絲喘息的機會。曾經(jīng)那些或優(yōu)秀或平凡的同窗們、伙伴們都毫無征兆的開始升遷、結(jié)婚、生子、發(fā)福、脫發(fā),每個人的人生都像彼此粘貼復(fù)制般走上了殊途同歸的道路,幾乎沒有人特立獨行為自己或為夢想與遠方而努力,交際圈子里充滿了自欺欺人的雞湯與心口不一的宣言,每一個曾經(jīng)的少年都開始以光速成為了一個個合格的社會人,為薪資、為家庭,溫苒真遺憾吶,沒有人為夢想!
夢想是什么呢?是一份喜歡的工作,而不是一份糊口的工資。是一個喜歡的異性,而不是一個適合結(jié)婚的對象。是一個喜歡的地方,而不是一個漂泊的異鄉(xiāng)。是為了健康而踏踏實實的睡眠,而不是為了第二天對抗世界積蓄能量。
這世界到底是因為你無能所以才無奈,還是因為無奈才顯得你無能呢?
你說人為什么要活著?輝煌、燦爛、庸碌、平凡、健康、疾病、善惡、美丑,這都有什么意義呢?終點不都是化為一抔黃土嗎?寂寂無名、遺臭萬年、流芳千古又有什么分別呢?
活著,真是無趣!
細細想來,婚姻,成為了擺在溫苒奔三之前的最大難關(guān)。憑心而論,溫苒一點都不期待婚姻,甚至有點排斥,原生家庭的支離破碎讓溫苒無法在感情上信賴或依賴任何人,可是這個世界還沒有開明到把一個大齡未婚者視為與蕓蕓眾生一樣的普通人,就像溫苒自己,在看到、聽到某些人三十甚至四十多還沒有結(jié)婚生子的時候第一反應(yīng)都是那人是不是哪兒不正常,溫苒有點害怕,害怕自己有朝一日也成為別人眼里的那種人??蓽剀塾譀]有一點辦法說服自己委身于一個毫無意趣的靈魂。
人就是這樣,這山望著那山高。
一個平淡的深秋周日,蕭蕭瑟瑟的節(jié)氣變化在陽光中都能感受到凄冷。溫苒想出去走走,可不知該去哪兒?三線小城市實在沒有什么值得溫苒化一個精致的淡妝然后一個人去奔赴的地方。溫苒躺在床上,聽著外面世界偶然入耳的雜音,只覺得活著真好!
碎冰碰壁叮當響
站在世界之外,俯視自己的一生,像個智者一樣,高談闊論。然后,回到現(xiàn)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