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溫暖的冬日午后,溫苒一個人坐在院子里曬太陽,西北的暖陽帶著偶爾吹過的涼風,融融得灑在周身,似乎聽到了不遠處初高中母校的喇叭,思緒剎時被帶得亂飛。初中三年、高中三年,溫苒懵懵懂懂的六年光陰都在那里度過,如今想來,恍若大夢一場。
溫苒是一個從來不愿回憶往事的孩子,家庭的不幸、人格的平乏、記憶的蒼白都讓溫苒覺得自己的人生著實乏善可陳。
打開了高中同學群,一個個的名字熟悉又陌生,不知道那些記憶里的孩子如今是否都已長大成人?都在過著怎樣的人生?這或許就是同學與朋友的魅力吧,你們互相參與過彼此的人生,現(xiàn)如今卻有著截然不同的命運,這樣的參差給予人對于人生與命運的感慨,也更加珍惜活著的每一個瞬間。
點開了某軟件的同城,看看那些與自己在同一平行時空下的人們都在過著怎樣的人生。一個無聊至極的人,實在找不到其他的途徑去消遣這些無所事事的光陰。網(wǎng)絡里人們的生活真是有趣呀,有人旅行、有人聚會、有人結(jié)婚、有人失戀、有人出生、有人死去,別人的生活似乎總是充滿了跌宕起伏或平安和順。反觀自己,庸碌半世,年近而立,一事無成。
抬頭看到了自家老屋的屋頂,木制的板材在經(jīng)年累月的煙熏火燎中變了本色,像烤糊的玉米,就是在這座老房子里,溫苒開始了自己艱難酸澀的二十余年的光陰,如今想來,恍如隔世。
偏間里有個刷了棗紅色油漆的木箱子,溫苒已經(jīng)忘記了它是母親還是祖母的嫁妝,那里頭裝了溫苒初中高中六年學生生涯的全部家當。人可真奇怪,任何一個老物件都能讓自己瞬間夢回當年。
遠處傳來了炮仗爆炸的聲音,不知誰家又有什么喜事,真是羨慕!隔壁的老太太不知又在忙碌些什么,老去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更為可怕的是一個人獨自老去!
村里最近接二連三有老人死去,年邁的祖母每聞一次噩耗,布滿溝壑的臉上就會出現(xiàn)一瞬難以言說的表情,眼底對于死亡的恐懼與對他人逝去的遺憾那么淺又那么深。年逾耋耄,眼睜睜看著參與過自己一生的同村老人一個個離去,剩下的光陰只是獨自等待那未知又明確的死亡。你說人這一生,到底為什么?
時令已過小寒,這一年又即將過去,溫苒還是過著一成不變的人生,歲月讓溫苒長了年紀,但沒教會溫苒怎樣做一個大人!過去的二十多年,每一年的年頭年尾都會對新的一年抱有期待,如今已純粹放任自流,每一年都是全新的一年,但溫苒還是那個一成不變的溫苒,永遠自私、永遠任性、永遠懶散、永遠固執(zhí)、永遠自欺欺人、永遠謊話連篇。
希望下一年,還能這樣曬著太陽吧,事不變、人不變、心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