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破碎的山河

　　涇州某小山村。

　　龍武軍斥候小隊來此探查敵情。

　　“隊長，都死了光了，一個活口都沒留下，連半大的孩子都不放過，這群畜生。”

　　小兵咬牙切齒道。

　　這名隊長明顯比他更加的沉重冷靜。

　　看了一眼地上一個四五歲孩子的尸體說道：“這些孩子對他們來說毫無價值，他們不愿意花心思帶著些沒用的累贅，所以干脆都?xì)⒘肆耸?。?p>　　“那也不能什么畜生的事都干的出來??？”

　　這顯然是個新兵，滿腔的怒火無處發(fā)泄。

　　“唉，這已經(jīng)是第十個村子了，空無一人。”

　　又有一小兵說道。

　　“隊長，你沒看到那鍋里，還有一個小……，可恨啊，這群畜生。”

　　說罷，氣憤的一腳踢在在一個倒扣的木桶上。

　　“??！”

　　忽然木桶內(nèi)傳來一聲哀嚎。

　　嚇得小兵一哆嗦。

　　“隊長，這木桶成精了？”

　　啪！

　　后腦勺狠狠的挨了一記。

　　“成個屁的精，還有活著的，快點的?！?p>　　眾人慢慢靠近，一點點拉近距離。

　　隊長看了看左右，緩緩伸出手，慢慢的掀開木桶。

　　隨著木桶被慢慢掀開，一雙臟兮兮的小腳暴露在陽光下。

　　繼續(xù)掀開，一個穿著薄衣的小女孩蜷縮在桶里。

　　大約五六歲的模樣。

　　她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不使自己害怕的時候發(fā)出聲響，眼淚就這樣順著手指間滑落。

　　她就這樣直勾勾的看著這幾個帶刀的漢子。

　　“別怕，別怕，我們是漢人，不是突厥人。”

　　小隊長安撫道。

　　“還不把刀收起來，嚇著她了?！?p>　　小隊長呵斥道。

　　小隊長見小姑娘依然畏懼，便從身上掏出來一塊胡餅遞了過去。

　　“餓了吧！吃點吧?！?p>　　或許是餓的太久了，食物的誘惑大過內(nèi)心的恐懼，她嘗試性地慢慢伸出手去接過胡餅。

　　或許是見真地沒危險，又或許是這些人都說著同樣地語言，小姑娘的戒備逐漸放下，伸手奪過胡餅啃了起來。

　　她太餓了。

　　餅吃起來很干，她不斷嗆咳，咽下去的時候扯著脖子。

　　小隊長熱心的遞上了水囊。

　　不過時，胡餅已經(jīng)不見了一半。

　　小姑娘的情緒已經(jīng)漸漸穩(wěn)定下來。

　　小隊長湊近了點問道：“你叫什么名字？你爹娘呢？家里還有什么人沒有?！?p>　　一問到父母，小姑娘剛剛止住的眼淚又不自主地流了下來。

　　然后看了看眼前地三具尸體。

　　這就是他的父母姐姐了。

　　姐姐衣衫不整地倒在血泊中。

　　又看了看鍋里。

　　她幾個月大的弟弟。

　　她是被母親藏在角落里的桶里才勉強(qiáng)逃過一劫。

　　“唉?！?p>　　“這群雜碎?！?p>　　小姑娘一邊啃著餅干，一邊流著淚。

　　咸咸的眼淚就著餅干咽了下去。

　　小隊長是個四十歲左右的漢子，也是有兒女的男人，看到這一幕不禁動容。

　　慢慢的把孩子抱在懷里，“沒事了沒事了，等以后咱們會給他們報仇的。”

　　鐵漢柔情。

　　眾隊員紛紛咋舌。

　　原來隊長是這樣有愛心的人，平時一臉別人欠他錢的樣子都是假的啊。

　　不久之后，他們帶著小姑娘離開了，滿地的尸體無人掩埋。

　　他們還要執(zhí)行其他任務(wù)。

　　————

　　同樣的事情發(fā)生在突厥所過的每一個村鎮(zhèn)，遍地尸骸。

　　年輕力壯的男人則被俘虜成為他們的奴隸。

　　女人則會淪為他們發(fā)泄獸性的工具，淪為他們生育的工具，人們無力反抗。

　　戰(zhàn)俘營地中。

　　四十萬百姓被集中在此。

　　這里每天都有人死去。有的人受不了煎熬，選擇了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有的人則是因為饑餓而死。

　　突厥人為了方便管理，每日只會提供很少量的食物，沒有食物就沒有力氣逃跑和反抗。

　　尸體一車一車的穿過人群，被拉到了一個大坑里掩埋掉，就像牲口一般。

　　大部分人面目呆滯，雙眼無神，好似失去了所有的希望，靜靜的等待著命運將自己碾碎、腐爛。

　　————

　　八月二十日，豳州張瑾畏戰(zhàn)不出，龜縮豳州城內(nèi)，突厥就這樣毫無抵抗的穿過了豳州，朝堂震動。

　　“張瑾這個懦夫，畏戰(zhàn)不出，就這樣放突厥人過來了？這等誤國誤民之輩，當(dāng)斬?！?p>　　“陛下，臣請出戰(zhàn)，必將獻(xiàn)上頡利的人頭?！?p>　　“陛下，此時不宜再戰(zhàn)，當(dāng)和，大唐經(jīng)不起消耗，諸位將軍要打，也要等到大唐恢復(fù)回來再打，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文臣們明顯更理智，趨利避害，先忍他一波，等我緩過來了再干他。

　　一聽到要求和，武將一邊便炸開了鍋。

　　求和？那不是和張瑾那龜孫一個樣了嗎？

　　頓時兩邊人開始吵了起來。

　　吵得面紅耳赤，已經(jīng)開始擼起袖子，準(zhǔn)備干起來了。

　　“行了，都給朕閉嘴?！?p>　　李世民揉了揉眉心，最近的煩心事太多。

　　群臣安靜了下來。

　　“涇州等地的情況如何了？”

　　李世民問道。

　　“回陛下，十室九空，年老的和年幼的被屠戮殆盡，年輕力壯的已成為俘虜，俘虜多達(dá)四十萬……”

　　李世民是個善待百姓的君王，當(dāng)聽到三十萬百姓成為了敵人的奴隸，一抹兇狠閃過他的眼角，但是很快又恢復(fù)了理智。

　　這一日，長安戒嚴(yán)，整座城被軍隊管控起來了。

　　二十四日，突厥入侵高陵。

　　二十六日，行軍總管尉遲敬德與突厥在涇陽大戰(zhàn)，大破突厥，斬首級一千多個。

　　————

　　戰(zhàn)火燒遍了大唐的北方。

　　然而有一個地方確安靜祥和。

　　秦嶺，花谷，這里的早晨格外的清爽。

　　李桓正在演武場上練武，雖然他已經(jīng)是戰(zhàn)神的稱號，但是他知道，真正的對敵不是自己隨便練練就能成的，所以依然每日不懈的練習(xí)，便當(dāng)是鍛煉身體。

　　此時李宏毅便在邊上。

　　“公子，突厥已經(jīng)快殺到長安了，咱們就什么都不做嘛？”

　　聽到李宏毅的話，李桓停下手中的動作，擦了擦汗說道：

　　“到不了長安，突厥人是來要糧食和物質(zhì)財寶的，攻下長安所要付出的代價太大，他們不會這樣做的，強(qiáng)盜就是這樣，殺人，搶劫，然后離開。何況敵人有十五萬，我們什么也做不了?！?p>　　李桓說的很冷靜，仿佛這只是一件小事。

　　“可是那些百姓們……?！?p>　　“那是李世民這個皇帝要做的事，我又不是他的手下，不替他操那份心。”

　　“有不少兄弟都是那邊過來的，最近他們的情緒有些激動。”

　　“這該死的世道啊?！?p>　　李桓抬頭望向長安的方向，不關(guān)自己的事嘛？